我看着神情激动的周丽芸,心想她那时的单位还挻乱的。加上这个新的怀疑对象,这可是六个男人了。
周丽芸简要地向我们介绍说这个新的怀疑对象:
原来,周丽芸口中的那个男同事,四十年前的那个周末虽然没有上班,但因有人帮他介绍女朋友,也没回家。
就在那天下午周丽芸还曾见过他。不过因他小了周丽芸三四岁,平时也比袍玩得好,周丽芸从来没有就怀疑过他。
跟着周丽芸找到那人家里时,我顿时明白了周丽芸那同事嘴里“可惜”二字的意思。
那是一栋坐落在郊区的独立别墅,透过宽阔的铁门望去,里边的奢华随处可见。
大门口的石狮子,廊前及院子地面上的大理石,假山云亭,抬起头来有半个人高的大狼狗,修剪整齐的超大山茶花等。
身为这家独子的盛年男走了,家中的凄清和悲痛显而易见。
只是,当周丽芸亮出身份时,应门的人打了个电话后,以家中不方便为由,将我们拒在了门外。
我们也没有强求,只给来人留了个电话,请她一定亲手交给男主人,便暂时离开了。
半个月后,转机终于来了,周丽芸告诉我们,她接到了那旧同事的电话。只是,周丽芸刚提到陈虹的事情,他便不愿再将话题继续谈下去。
我敏感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为了打消那人的疑虑,我让周丽芸将家中近期发生的事,以及她丈夫陈国仁的身体情况给那人详细说说。
周丽芸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就以信息的形式发了过去。并声称,她只想证明自己并没有欺骗丈夫,没有丁点别的意图,不会追究那人的任何责任。
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疑虑,我还让周丽芸将一个案例发给了他,告诉他强奸案的追诉期限最长只有二十年。
终于,那人松口了,答应一个星期后见面。
为了免难堪,我们将周丽芸送到那人家门口不远处便停下了车,让她单独去见那人,而我们只是坐在车里等着。
两个多小时后,周丽芸红着眼睛走出来了。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在门口立住,目光追随着周丽芸,直到看见我们下车,他才停了下来。
视线相对时,我朝他点了点头,他也微微挑眉以示回应。
直到将标本送进鉴定中心,周丽芸还未发一言。
一个星期后,又一份鉴定书出来了,周丽芸却迟迟不敢打开。
坐在车里,凝视着静静地搁在膝盖上的文件袋,周丽芸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后,才开口。
“不用看,是他。但是,他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孙子,老婆正因他儿子的去世卧病在床,不会认陈虹。”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真相的掲晓。我趁周丽芸整理情绪的空隙,装做看信息,拿出手机并将手机铃声调至静音,打开了录音,她的女儿和她丈夫都有权知道真相。
周丽芸对我们诉说着真相: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人因个子不高再一次被相亲对象放鸽子后,心情巨差。
于是,他找了几个人狠狠地玩了一个晚上。
喝得糊里糊涂回寝室的时候,错把二楼当成了三楼。周丽芸住的是203,他住的是303。
当他跌跌撞撞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那原本就没关严实的门自动开了。他往里走了几步,摸到一张床便躺了上去。
睡得迷糊中,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对属于女人的东西,但他以为像之前经历过无数次的那样,只是在梦里。
直到后半夜,他因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借着微弱的灯光才发现自己睡错了地方。
被吓破胆的他,急忙蹑手蹑脚地摸出了门,又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寝室。
那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特别紧张。尤其是头一两天,总是神情恍惚,听见警车鸣笛就头皮发麻。
等了半个月后,见没人去告发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约摸一年后,他也因结婚搬离了单人宿舍。三十五岁那年,又调离了原单位,那件事就这样被彻底尘封了起来。
“我不去找他,他还不知道是我。”
周丽芸说完手抚额头,叹了一口气。
将周丽芸送回后,我将录音的事也告诉了她,并针求她的意见是否愿意给她丈夫和女儿听这份录音,周丽芸轻微点了点头。
我将录音放给陈国仁听的当天晚上,他主动给周丽芸打去了电话,叫她回家,陈虹和她弟弟片刻不敢停留地接回了周丽芸。
看着他们一家解开心结,其乐融融,我和章一天悄悄递了一个眼色,便退了出来。
这个案子我们只是帮当事人查清了事情真相,都没经过调解就这么顺利了结。
我问章一天,这个案子并没有死人和活人之间的哪种灵异,他这个大师其实没有起到作用,会不会觉得失望。
章一天思考良久,看着我认真回答道,其实他并不相信人能够轮回,轮回只是人们对死后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恐惧和愿望。”
我愣愣地看了他几分钟,我感觉我熟悉的章大师好像不存在了。
时光荏苒,不管世间的人情冷暖怎样变迁,阳光依旧和煦,世界也仿佛从未老去。
三个多月后,我接到了陈虹的来电,她说陈国仁安详地躺在她妈周丽芸的怀里走了。在陈国仁最后的日子里,她们的父女关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有时候我想,在信任和真相之间,也许信任更加重要吧。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周丽芸对这件事是否真的一直不知情?
疑点还是有的,她在意识不太清醒时做出的事,难道事后她就从来没有向他的丈夫提起?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看上去虽然较为波折,但好巧不巧的又出现了转机。
不过,我很识趣的选择了无视这些疑点,只愿天下家庭都能相互包容,和顺相处。
这三个多月来,我处理着手上的案子,顺便也整理了一下以前调解的案子,不过很奇怪,我和章一天处理的异案,我怎么也找不到。
正当我准备去问问章一天时,章一天却亲自找上门来,问我还记不记得程寻的十年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