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午夜零时整。
浓烈的恶臭一波又一波袭来。
让我无法再忍受,走出客房。
大约所有人都睡下了,所到之处昏暗无光,静寂无声。
我捂着鼻子,沿着走廊前行,越往前走臭味儿越浓烈。
当走进客厅的时候,这恶臭达到了巅峰,浓得让我近乎窒息。
每呼吸一口都让我胸腹内翻江倒海,拼尽力气才算控制住没有当场吐出来。
在客厅里转一圈后,我终于确定这臭味儿来自何方了!
阳台上,香炉里插着三柱香,刚刚烧到一半。
青烟缕缕,冒出来的不是泌人心脾的檀香,而是中人欲呕的恶臭!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恶臭,上前将香拔下来扔到地上,狠狠踩灭!
果然,这香一灭,恶臭味道开始变淡。
我走到阳台处,打开窗子,将头控出去,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驱逐着胸口的烦恶。
正呼吸着呢,却突然看到窗外的黑暗中站着个高胖的影子,一直不动,直勾勾地注视着我,两眼闪着绿莹莹的光芒。
我不由心中一凛,慢慢将头缩回来。
黑暗中的高胖影子突然向着阳台狂奔而来。
我立刻蹲下,一把抓起供在窗前架子上的环首刀。
没等把刀抽出来,那胖大黑影已经冲到近前,毫不减速,直挺挺撞进窗内。
轰的一声闷响,大半个阳台被撞得粉碎,玻璃茬子满天乱飞。
我着地后滚出去,借势抽刀出鞘,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噗的一声闷响,刀锋正斩中冲过来的高胖身影。
鲜血喷涌而出。
那高胖身影踉跄着向前跑了两步,一把抓起依旧放在阳台地中央的长生盏,掉头就跑。
“黑虎!”
我看清来人,大为惊讶,想不到黑虎竟然这么执着,从海东一路追到了省城来。
他现在形象诡异可怖,有如西幻游戏中的憎恶,要是这么一路从海东跑过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长生盏关系我的小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拿走。
我大喊了一声,拖着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黑虎看起来身子胖大笨重,还受伤不轻,但跑得却是极快,我追了一气,不仅没追上,距离还在不停拉大。
我不由大急,边跑边身上摸,这一摸就摸到了九爷给我的那面照邪镜。
虽然在彭家的时候没用上,也没打算用,但这镜子我却一直带在身边。
我便把镜子掏出来,遥遥对着前方奔跑的黑虎一照。
卵用没有。
不知道单纯不好使,还是得近距离使用,抑或者得对着脸照才行。
我干脆利索地把镜子朝黑虎扔了过去。
在部队的时候,我可是手榴弹投掷的能手,二十米外的小窗口都能一下扔进去,砸这么大个目标,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照邪镜正砸在黑虎的后脑勺上。
黑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我不由大感意外,万万想不到这照邪镜扔出去居然也能好使,赶忙跑过去,先把那面镜子捡起来。
可惜那一下砸得不轻,镜面碎得七裂八瓣,眼瞅着是不能用了。
但我还是把镜子揣回兜里。
上面的符纹还没掉呢,没准还能再用用。
揣好镜子,转头再看黑虎。
怪不得一家伙栽地上就没动静了,后脑勺被砸到的地方出了好大一个窟窿!
长生盏还死死捏在黑虎手里,我掰开他的手指,将长生盏拿下来,却愕然发现原本破旧不堪的长生盏居然变得光洁如新,碗底更是有一洼浅浅的清水!
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头。
香变臭了,碗变新了。
一切都与白天反了过来!
难道我是在做噩梦?
我赶忙去看自己的左半身。
果然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流脓淌水,皮穿肉烂,胸腹处都烂透了,露出森森的肋骨,透过肋骨隐约可见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
但与往常所见不一样的是的,破烂的身体表面浮动着一层暗红色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当看到那字迹的时候,耳旁便隐隐响起整齐嘹亮的歌声。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我日,这写在身上的军歌,居然还能带到梦里!
这祝春晓显然是个有真本事的!
明确了这一点,耳旁又有熟悉的军歌回响,我胆气大增,拿着长生盏站起来,转身便想赶紧先回到祝春晓家再说。
可是我这么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已经看不到祝春晓的那幢小楼,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古香古色的大宅子!
宅子大门敞开,可以看到宅内的大厅上正在举办宴会,左右两侧各有一排矮几,宴饮者跪坐在几案后,正对着房门的主位上,跪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如满月,高冠宽服。
而在厅中央处,正有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起舞,身上除了绕了几条飘飘的彩带,基本就没别的遮羞之物了。
这场面……可不就是我刚刚被熏醒时,在电视里看到的情景吗?
这是追黑虎追到电视节目里来了?
做梦果然没有任何合理性可言!
我这正寻思接下来得怎么办,宅内宴饮的主人抬头看到了我,举着手中的酒爵朝我遥遥示意,然后便有个穿着粗布短衣的仆从小跑着来到跟前,深深鞠躬道:“家主请尊客入内共饮。”
我想最近是梦无好梦,这宴也不带是什么好宴的,就想拒绝,哪知道一张嘴却听到自己说:“如此,打扰贵主了。”
然后就跟着那仆从大踏步进了宅子!
我不由心底惊惧。
刚刚追打黑虎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就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了?
进了宅子,便有仆从搬来矮几,放到那年轻主人的附近位置,我冲着那主人一拱手,便大模大样地坐到了矮几后面,还特么是跪坐!
天晓得,我怎么就能坐得这么标准笔直的,以前根本没有这样坐过!
各色菜式流水般端上来,我跟着那主人又是吃又喝,看起来很是开心,可天晓得我这啥味儿都没尝出来!
吃的喝的进到嘴里,就立刻消失不见,感觉好像吃喝的都只是空气。
那主人极是客气,吃两口就要冲我举爵敬酒。
我这边再怎么不情愿,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跟着举爵就喝。
如此吃喝了好一会儿,座上主人对我道:“今日是吾八百整寿生辰,尊客恰逢与会,当是与吾有缘,吾有长生秘法,愿授尊客,不知尊客可愿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