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开着警笛,在路上呼啸而过。
车开出老城区,进入新城区。
路边没有了老城区那种老花坛,也没有了大松针树。
视线变得开阔,明亮。
老城区里多是那种六层,没有电梯的老商品房。一到新城区,就是一栋栋高耸如云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土打造的商场,写字楼。
宽敞的大路,新潮的广告牌,等等总是能让惊悚的情绪得到缓解。
给我的感觉就是,世上压根就没有鬼物。现代化的环境里,怎么可能会有鬼物这种无稽之谈存在?
世上没有鬼的认知,与我接触过了那么多鬼物的情况,让我内心很矛盾。
这样一种矛盾,让我感觉很痛苦。
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苏虞开了“剧本杀”游戏屋。那样的游戏屋,就在这些高楼大厦里面。
只是玩灵异游戏的人,多半是大学生,年轻人,像我这种二十七岁,快奔三了的人,思考最多的是如何生存。剧本杀的招牌就挂在那,但超过了三十岁的人,不会去不关心那些东西。
高楼大厦的环境,大家各忙各的,各玩各的,就算楼里有一个业主,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他家浴缸,相关部门把尸体拖走了。
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下班回家,可能压根就不知道楼里死过人。
第二天上班,在电梯里碰到了那个死掉的人。彼此虽然住一栋楼,但并不认识。因为不认识,所以压根不晓得自个撞邪了。
如果在电梯里,问了一句死掉的人,你到几楼?死掉的人一言不发,也不会感觉意外,毕竟这是常态。
因为这一句话,死掉的人,跟着上班的人,一起下了地下车库。
上班的人也只会认为,大家都是去开车。
结果上班的人,在去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进了医院。
因为彼此不认识,又不知道楼里死过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碰到过死人。是撞邪导致了这次事故。
不知道,所以造成了没有。
没有,那么现代化的环境,就没有邪祟存在。
我看着一望无际的大马路,看着路上来往的车流,努力调节着环境认知,与我接触到的事情,产生的矛盾痛苦。
我下意识的掏出了一根烟,心底反复的告诫自己:“新城区并不比老城区要安全,世上没有鬼的认知,给我带来的安全感,只是一种假象。邪祟如果要来,不会因为我离开了老城区就不来了。新城区里人鬼不分,邪祟可能就在我身边。”
“不能因为进了新城区,就放松了该有的警惕。”
“小心没大错。”
我叼着烟,伸手到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车屉,去拿打火机。
手在里面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什么东西,像是手指。
这一个触碰,我就像是碰到了蛇一样,飞快的缩手。
浑身鸡皮疙瘩的,心跳的厉害。
幸好我最近碰到的惊吓太多,只是满背冷汗,心跳的厉害,并没有踩油门,或者刹车。
车子还保持着之前的速度。
我受惊的吐着粗气,余光看到副驾有一个充满了书香气质的女人。
她好像一直坐在那,又好像突然冒出来的。
女人长发披肩,姣好的脸蛋毫无血色,白里透着青。
红色的衬衣,像是在滴血一般。
下身雪白的长裤和跑鞋,透着一种刺骨的阴冷,好像结冰了似的。
红衬衣上好像有血在蠕动,想要入侵白裤子的冰冷。
白裤子的冰冷,好似要往上冻结衬衣的血红。
我只瞄了一眼,想到了红煞和白煞,不管是红煞,还是白煞,按照民间的说话都是厉鬼。。
而她这种状况,不禁让我想到了另一个恐怖的东西:红白撞煞。
红白撞煞,一个是说红喜事和白喜事,在拐弯的路口碰到了。不管是发丧,还是娶亲,都是不能退的。这种情况,只能都往前走,结婚和送葬的队伍,只能交叉而过。
这种情况很难遇到,一旦遇到很容易发生恐怖未知的事情。
因为在正常情况下,黄历上写宜嫁娶,迁居。那一天必定是忌丧葬,动土。
红白事,都是人生大事,稍微讲究的都会看黄历,不会碰到这种事。
红白撞煞,在过去几乎不会发生。相反在现今,路宽了,办红白事的许多人,都不看黄历了,还说天天都是好日子。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红白撞煞。
囍车,还有送葬的车,在路上交汇。
如果留心观察,碰到了红白撞煞的新婚夫妻,将来要不是生不出娃来,就是没三年就离婚了。本来是奉子成婚的,生出来的娃,多半有某方面的缺陷,是一个讨债的。
送葬的人家,三年肯定会再死人,并且运气一天比一天背,过了三年才会转运。
这个事情很绝对。据我所知,就有好几个真实的案例,结果都一样。我爸开了十二年灵车。他就遇到过几次红白撞煞,过后再去那个村开灵车,自然就听知道了后续。
另一种红白撞煞,就恐怖了。据说赣省,一个村里要是有人在河边,碰到过一身白的白煞,而那村里又有人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孩,那这个村子最后鸡犬不宁,活下来的人都是因为死人了害怕,搬出来的。
赣省跟我们省相隔几千里,当年这个事情也传到了我们这的殡仪馆。赣省那个红白撞煞的事情,是真的邪。
我副驾坐的这女人,半头红煞,半头白煞,我都没听说过相关的事情。
但可以肯定,这东西煞气冲天,凶戾无比。
我心惊肉跳的都不敢看她的脸,因为王师师冒充她的身份,顶着这张脸,跟我滚过床单。
这个恐怖的东西,就是王艳。
甚至我怀疑,王艳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王师师教她的死法造成的。
王艳坐在副驾,看着抽屉里的打火机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开车别抽烟,小心出车祸。”
听到她开口说话,我下意识的正要问她来找我干什么?
话到嘴边,我想到开A1灵车的第二条禁忌,不能跟副驾的人说话。
按照我的猜测,这条禁忌是为了保证,副驾上出现的东西,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又或者说,只要我不跟副驾的东西说话,灵车就能保护我不受到伤害。
我紧了紧方向盘,就当王艳不存在的继续开车。
心里反复的念叨:车叔,您已经服役五年了,每年最少拉两百具尸体。这么多年,横死的尸体拉了上千具,一定要罩着我啊!
我不搭理王艳,王艳坐在副驾,就像普通乘客搭车一般,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一路来到医院附近,王艳突然把手伸进了口袋。
她这一动,我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白钞。
白纸一面印着一艘龙船,龙船甲板上站着一只鸡,写着一元。
另一面印着黄河,还有红,黄,蓝三顶大轿子。
龙船,黄河,三顶大轿子都很模糊。但龙船甲板上的鸡,活灵活现。好像不是印在白纸上的,就是一只活着的鸡定格在纸上。
这张长方形的白纸,还散发着微弱的阴寒,就跟鬼物给我的那种感觉。
我不禁怀疑,这张纸上的鸡,就是一只死后的鸡,被封在了这张纸里面。
这该不会就是冥币吧?
以一只鸡为标准,为一块钱?
王艳数出了十张白钞递过来说:“多谢你把我从水井里捞上来,让我解脱寒水浸泡之苦。我给你十块钱,咱们不拖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