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世界里,五层游轮陈沉也曾见过,甲板上开辟出停机坪,巨大的白色H画在深绿色的圆圈内,除了高端套房外,层层叠叠的客房显得局促,如蜂窝一般。
云中梦号。
这游轮,陈沉曾见过一次,但当时夜已深,船上大体细节也未能看清。
对岸,汴京万家灯火,有祈福霄灯陆陆续续飞上天空,化作繁星一颗。
随着陈沉离码头越来越近,云中梦号所遮蔽的繁星越来越多,最终将陈沉的视野尽数遮蔽。弧形的船体,令陈沉只能望见几根朱红木柱与仿瓦飞檐,既是船身由钢铁打造也保留了传统民居建筑风格。
“您请。”魏城坤伸手为陈沉引路。
船舷处降下舷梯,船员们支起扶手,引导游客们上船。
甲板上,河风甚大,陈沉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救出大参娘娘。
陈沉自然不是独自前来送死,小伙伴们已经就绪。
顶层船舱,包房内,案几摆下,酒水已上,已有宾客落座。
“我师父晕船,不能喝酒!”
“游师,没事儿,您喝一点吧,不影响的!”
徐志诚端起酒杯,一手拖着一手捏着酒杯,向游酢敬酒。
“本中啊,我喝一点,没事。”游酢摊开手掌,向孟大载索要酒杯。
“老师,您忘了咱们来干什么了?还有我是大载!不是本中。”
“咱们来找线索的!”
游酢记了起来,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啊,我还是不喝了,万一误了事儿就不好了。”
徐志诚脸上挂不住了,将酒杯撂在案几上,酒水漾出洒在红提子上。
魏城坤推门,陈沉缓步走进,扫视一下现场。
“怒 5”
徐志诚头上浮现的情绪提示,让陈沉大概推演出了刚才的景况。
游酢,游老先生竟然也在,高坐上位,那里大概是裁判的位置,游老先生素来不喜应酬诗会,这类附庸风雅的之事,大概是被诓骗来当裁判的。
“游老先生!游师!”
气息沉稳,声音洪亮,来者一身圆领棕黄色宽袖大袍,其上纹着梅花,步态缓慢,两袖与长发随风翻飞,好一个风流倜傥。
人称江左九斗才的刘大儒,刘文道。
“能与游师一同做这场诗会的裁判,我可真有些坐立难安。”
“嗯……你可再见过赵茗萱。”
游酢此话一出,众人原本脸上还挂着笑意,这下,死一般的寂静。
刘文道更是正拱手欲拜而身姿卡顿,好似断网了一般。
游酢环绕一圈,见众人一言不发,旋即又补救,“我这几日梦里总是见到,不知学勤可还梦见过?这小妮子当年伶牙俐齿令人着实难忘!”
游酢这次没喊错,刘文道,字学勤,落魄的书香门第发了宏愿后为自己改了表字,勉励自己勤学。
哄堂大笑,众人脸上又洋溢出了本不该出现的笑容。
刘文道尴尬得笑了笑,又道:“初闻噩耗只觉天妒英才,香消玉损着实令人叹息哀婉,游师节哀。”
游酢整了整衣袍,端起茶杯只当没听见这句话。
说屁没有用,让别人也节哀!
宾客皆至,魏城坤带着陈沉落座于门边位置,这是末等席位。
“那位绿袍红领的少年便是郭朝弼,锻造局主事之子,他领来的那个女子,啧啧啧,云中梦号上响当当的人物。”
魏城坤卖了个关子,“你猜这云中梦号是归哪个司管理?”
陈沉摇了摇头,跟这人说话,确实没有心情,陈沉此时此刻脸上还能依旧挂住笑容,已让陈沉装得筋疲力尽。
若预先知道这人要谋杀自己,当你见到杀人犯本人时,无论如何提不起什么好心情。
“小笨蛋,云中梦号人称水上教坊司,归礼部祠部司管理。”
一阵鸡皮疙瘩触电般席卷全身。
除了那些恶心的词汇,陈沉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祠部司?”陈沉嘴里默念了这个名词,好耳熟,想起来了,祠部司也主理了赵茗蕙册封典仪用品的制作,当然其中包括凤冠和仪服。
怪不得这场宴会能请来织造局和锻造局的下一代翘楚。
“既然身处水上教坊司,这正当红的花魁娘子,人称词画双绝的梨梦娘子。”
说着,魏城坤手中,拿起一颗梨,在陈沉眼前晃了晃。
“还有那位红衣女子,便是织造局质监官之女聂巧红,她旁边带的那位……嗯,我不认识,哈哈哈。”
陈沉不想陪笑,干脆端起一杯茶喝下。
还有一桌空着。
“那一桌,是专门留给和剂局局正威灵仙的。”
此时,一女一男前后走入包房与众人寒暄。
这二人正是威灵仙与赵茗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