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小雨整理好行囊编制成一包裹挎于腰间。
在司无邪叮嘱之下基本只带一些换洗的衣服和讨贼得来的不少纹银。
这一趟据说会出个远门。
小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包裹，银子哐哐当当的响起，由于司无邪在讨贼之中救人最多所以是首功，小雨击败一名山贼当家功劳也是不小。
知州赏的银子加之本身捉拿张一刀的赏金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手中的银两若是节约一点儿用的话普通人家丰衣足食几十年不是问题。
远处一锦衣少年看到司无邪模样之后缓缓行来。
“先生，我看小雨姑娘抱着银子也比较沉重……我们这里有些银票可于小雨姑娘调换。”
司无邪笑了笑。
“那你就得和她商量了，我可不管钱。”
少年目光投向小雨。
小雨迟疑了一下最终却意外的摇了摇头。
“小雨姑娘不用担心，我这银票是大明四大钱庄发售的，绝对不是假的。”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实打实的银子。”
“这……”
少年的好意被拒绝让几人有些手足无措。
“哈哈，你叫朱右成是吧？”
少年点了点头。
司无邪便回答道。
“小雨其实做法没错，毕竟一百两银子确实比一百两银票更值钱呢。”
朱右成疑惑道。
“额，先生一百两银票和银子购买力都是一样的啊，我以前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商家常说银票银子都一样。”
“那我问你，在顺天府你可以用十两银子买10石米，也可以用十两银票买10石米是吧。”
少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如果此行你去了东瀛或者高丽，你依旧能用十两银子换10石米，但人家会要你钱庄的银票吗？”
少年愣住了。
四大钱庄遍布大明上下但也只是大明而已，他的银票当然不能在国外通用。
“金银几乎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硬通货可以充当货币的功能，而银票只是国家信用的体现出了国不过就是一张废纸而已……至少在这个时代如此。”
“货币……国家信用……一张白纸。”
少年恍然大悟，顿时对司无邪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司无邪不太在意，这问题不难想只是眼前的孩子没琢磨过而已，也在于现在交通不发达几乎没人出国的大明的确没有货币交易也没用硬通货的概念。
而那少年想到此处有些许惭愧。
毕竟自己刚刚的举动看似是好意但实际上却让对方的白银价值暗自跌落不少。
司无邪不甚在意。
“放心，小雨肯定没想到这点儿，而且我们暂时也不出国所以两者购买力依旧相同，不过也多谢你的好意了，小雨身为武者确实应该锻炼才对，一些银子而已不碍事。”
少年脸色有些红润的告辞。
司无邪目光跟随着他直到对方回到锦衣男子身边。
而此时那位粉琢玉雕的少女看到自己兄长一脸尴尬神色又悄悄对司无邪怒目而视。
然而对于10多岁的少女来说，此举动威胁意味倒是不大……反而多了几分嗔怪的风情。
司无邪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远处正准备出发的锦衣男子听闻儿子的叙述也只是轻笑。
道理不难但是却极少有人能细心发现。
虽说这也怪不得别人，毕竟如今没几人能离开大明境内。
萧海没有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就算再怎么不爽司无邪，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是不是高人说不清楚，但绝对是个奇人。
“司先生，这边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出发！”
那边的少年隔着数十米对司无邪喊到。
司无邪笑了笑对他们招了招手表示听到了。
下一刻他看向小雨。
“要走了，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小雨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旧但是却丝毫不破的房子又看向了空荡荡的门框。
冬天来了很久了……
大概现在等不到今年过年了。
“师父……那边那些人身份很高吗？”
司无邪点了点头。
“以现在的知识来说敢姓朱的人，看来至少皇亲国戚。”
“他们见识是不是很广博？”
“哈哈，不算小吧。”
远处走来的朱游一行人听闻小雨话后，那位名景衣的少女自豪的挺了挺初具规模的胸脯，而少年有一点不好意思。
朱简慎则是哈哈大笑。
“小雨姑娘，若真论见识，天下何人能及你的师父？”
小雨望了望总是面带笑容的司无邪眼睛扑闪扑闪。
“我过了好多年……但是我不会写字，也觉得买春联太贵，现在也写的不好……自婆婆走后墙上的春联就没更换过了……师父能给我送一副吗？”
没等司无邪发言景衣突然开口。
“你婆婆走的时候没给你留钱吗？”
小雨点了点头。
“留了啊，大部分给置办棺材了……留了几十枚铜钱，后续被村西的一家人要走了。”
司无邪嗯了一声。
“要走了？”
“他们说婆婆在10年前欠他们钱。”
听闻此处除了小雨外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对。
10年的钱，啥时候不去要非要死了再去……这分明讹人……
司无邪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那小雨姑娘这些年过的不太好吧。”
朱右成忍不住的说道。
小雨摇了摇头。
“算不上不好吧，毕竟还是能活下去的，村里的人常说人生在世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我觉得也是。
而且吧，虽说平时我都只喝一些粥度日，但是等到过年春节的时候我自己还会悄悄加一个鸡蛋给自己嘞……”
“那平时不吃鸡蛋吗？”
“哦，家里因为只有一只鸡，平时的话鸡蛋都是要留下来卖钱的，我可不能吃。”
景衣总感觉怪怪的。
“可……那鸡总是有寿命的吧，最后你会吃鸡嘛？”
小雨摇了摇头。
“那只鸡我养了三年，老死了……我把它埋了，用木棍立了一个小墓碑，舍不得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的上肉的女孩儿在自己家鸡老死之后居然不吃了它？
司无邪知道，小雨眼中那不是一只鸡，而是一个一直陪伴自己的朋友。
说道此处众人发现不善言辞平时也不善表露情绪的小雨笑了笑。
她似乎说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还有，还有。”
小雨指了指门口的泛着些许褐色的光秃秃的桃树。
“这一颗桃树也是我种的，现在每年春天都会结下好多大桃子，很好吃，要是你们春天来的话我就可以请你们吃了。”
雪衣表情有些凝滞表情僵硬的说道。
“桃子多大……它好吃吗？”
小雨伸出小小的拳头说有这一半大，让众人都沉默几许。
似乎是要离开小雨今天情绪比平时更活泼一些。
她说用猪油拌饭味道十分不错。
她说野外的草有些也是可以吃的。
她说冬天抓鱼只要河水结冰敲一个洞鱼就自己出来。
她还说收水稻叶子挠的皮肤痒的很，但是收获粮食的感觉很不错。
终于司无邪将小雨抱在怀中轻轻叹息一时无言。
曾经的自己刚刚出现在世界上就幸运的遇到了齐格飞和万达夫。
而世界上何止千万类似自己出生的人饿死，冻死在贫瘠的破风的房屋之中？
不知道为何明明少有的给大家分享喜悦和往事的小雨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朱简慎叹息。
“安得广厦千万间啊……右成，景衣，记住今天，这一辈子都别忘了。”
少年少女有些汗颜只得点头称是。
“取纸笔来。”
朱游打破了平静。
让人将文房墨宝取出又不知从哪拿了三张红纸，两长一短。
司无邪不假思索挥毫落纸。
“心想事成福临门”
“万事如意财运通”
“幸福快乐”
一副简简单单的对联，在小雨眼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