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邪从一片倒塌的墙壁之中爬了起来,咳出嘴里的一些泥沙灰尘。
他呸呸吐了两口,想着这是来到此世最灰头土脸的一次。
他脱线的想着,时常有人把细节当做什么仙人,自己辩解不及。
若是被看到如此狼狈的场面,他们估计就再也不会把自己和仙人联想在一起了吧。
话说回来,这位师姐的功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方才仅仅是简单挥袖,自己心中才有预警就飞了出去。
这代表着如果对方要杀自己会非常的容易。
本以为自己修行到剑神程度比不上仙人就算了,没想到连她当着比不过。
司无邪没有沮丧,刚抬头就对上那位师姐冷冷的目光。
司无邪这才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说对方师尊坏话。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随意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在别人弟子面前侮辱对方师傅。
在500年前的观念中结为死仇也不也过吧。
他有些心虚。
“这位师姐……我没那个意思,当然我还是相信赤鸢仙人,美若天仙的,只是没见过嘛,难免多了一些猜想。”
墨衫女子清冷的美眸之中寒意似乎愈加。
司无邪连忙咳嗽走到她身前不远处。
“不说这些了林师姐,今日李家比武擂台初开,四方豪杰云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不用。”
墨衫女子似乎还保持刚刚出拳的样子,单手成掌斜斜指向地面。
司无邪愣愣的看着她衣袖下雪白的小手。
总觉得这双手怎么看怎么眼熟。
墨衫女子见状眉头微皱,又暗自叹息,转身准备离开。
该确认的东西都确认完成了没有在留下来的必要了。
第一,他并非邪恶之徒……虽然也不正经,像是个好色之徒。
第二,他应该非此世之人,但是却无法确定是否是某位先行者同僚的手笔。
不过这不重要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
然后女子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司无邪。
他似乎还没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而何来,一看到师姐准备离开,急着上前伸手一把抓住墨衫女子的小手。
女子小手冰冰凉凉,柔若无骨,像是抚摸着晶莹的玉石。
司无邪摸上一瞬间就有些心魂激荡。
然后柔软小手上传来与之不符的强大力道,几乎生生的将他甩飞出去。
这一次没有留情,青年在视线中消失。
“这位师姐!我要见你的话怎么办?!!”
空中传来司无邪愈发微小的声音。
……
墨衫女子站在地面急忙将被司无邪抓住的手收回袖中,脸色如常。
她并不担心他的安危,能修成剑神者,于此世已经能独立抗衡帝王级崩坏兽,不至于摔死。
凌霜与苏湄从不远处缓缓行来。
二人几乎都瞪大了眼睛。
她们想确认自己做有没有看错?
刚刚那个奇怪白道男人……居然轻薄了天下无敌的师父?
有人能在师父不允许的情况下近她身?
这……
苏湄联想到师父从不夜楼见到司无邪之后的各种反应脸色怪异。
他摸了师父的手……
亘古真仙,赤鸢仙人被一介凡夫俗子摸了小手。
师父有被别人摸过吗?
就算作为弟子她们都没摸过师父的手,就算太虚山时多半的事情俗务基本都是大师姐林朝雨一手包办的……
明明师父从来不认识这个奇怪分男人但是她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一腿。
出尘女子没有多言,符合自己一贯的作风。
自从那日观星发现自己红鸾星动,她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
自从遇到他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方才她居然没有察觉到那好色青年伸过来的手。
这是为何?
以自己的境界就算有飞蚁虫蚊都无法近身,唯独对他却好像没有防备一般。
符华觉得疑惑,与迷茫。
那位青年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莫非他也是前文明的幸存者,自己以前见过他?
她摇了摇头杜绝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终焉之后除了他们又有谁能活下来呢。
她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微微叹息轻轻掐起卦。
片刻后女子那如同远山似的皱眉。
艮下兑上……
泽山咸……
百年好合……
苏湄凌霜二人看着师父骤然停下脚步目漏不解。
女子终于开始疑惑,萧云总结而出的卜算之法,最近卜算的结果一次比一次荒诞。
是自己太久算而生疏,还是因为算的人的原因而导致如此离谱?
……
腾挪翻转几圈。
司无邪轻如鸿毛一般轻飘飘落在一处酒楼房顶。
那位大师姐没有尽全力,出手也只是教训意味。
她准确看出了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
司无邪蹲在高楼屋顶蹲下来看着远处擂台火热,又望向寂寥无人的江边。
但是却早已见不到那一道倩影。
司无邪回过神来。
觉得今天自己非常不正常。
比自己去不夜楼见紫烟那一天晚上更加不正常。
等等?
那一天晚上这位师姐似乎也在不夜楼也正是她授意苏湄打断了自己的好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无邪苦恼。
这种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想到了对方墨衫下玉白修长的腿,云袖中柔软细腻的手,和她清冷却又无比吸引人清澈的眸眼。
司无邪知道自己应该是见色起意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掀开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张什么样子。
可惜她不在那里了。
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她。
司无邪突然一顿。
找人……对皇帝而言应该很简单吧?
……
处于擂台比赛最靠前的位置,除了各个名门正派之外便是一些达官贵人。
朱简慎看着场间弟子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的样子神色愈发宁静。
纵使只是江湖上的年轻一辈的武者也比顺天府的神策演武大会的武者质量高出很多。
武者的主要力量还是在江湖。
纵使朝廷开出寻常门派难以比拟的条件也没人愿意前来效忠。
“这是为何啊……”
“朱兄可是不解这些武者明明宁愿清贫一生也不愿意入朝为官?”
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朱简慎身边伪装成仆人的暗卫一惊但是看到是司无邪之后便略微放心。
杜印见到司无邪前来眼神闪烁几番缓缓说了一句司无邪,算是打了招呼。
司无邪微微一笑好像全然不在意之前英菊的事情。
杜印当时也以为自己乌纱帽不保,但是过了几天朱简慎的暗卫都没联系自己。
本身他的官印官服都叠好了的,
“司先生……”
司无邪摇了摇头轻轻说了一声。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杜印惶恐自觉退下给司无邪让出座位。
朱简慎放下手中茶杯。
“司无邪宅心仁厚,以当时杜印的作为,但凡先生没有美言几句,莫说去官贬职就算是上铡刀也不为过。”
司无邪轻轻摇头不打算说此事。
贪官与好官之间的辩护之前也说过很多次了。
朱简慎稍微正襟危坐。
“先生方才所言是知道武者不心向我朝廷的原因?”
司无邪坐下以后,一边暗卫识趣的拿了一只新酒杯给添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武者终究也是人,是人无非贪图名利二字。”
听到天下熙熙之时朱简慎眼神一亮,顿时觉得大有所悟,只觉得天下熙熙攘攘之说大有道理,听到司无邪后续言语的时候他停顿片刻。
“可要说是扬名得利,朝廷能给的应该更多。”
司无邪摇了摇头。
“朱兄抓错了核心矛盾。”
“这,何为矛盾?”
“就是关键处。”
司无邪清了清嗓子。
“天下武者求名求利,就连五宗十三派也不能免俗,但是与寻常商人卖货赚钱不同。在属于武者这一体系内部的名利来源不是直接的钱财或者好人好事。”
“哦,怎么说。”
司无邪呵呵一笑。
“实力。”
司无邪他比出一根手指。
“说那王二狗于九天之上斩杀妖猴为民除害,说那赵铁蛋一指截断澜沧江挽黎民于洪灾,又说天山女子思念爱人哭断昆仑雪山。江湖武者只需要拥有实力!便能名扬万里,既然有名愿意善加利用者变现流量利自然而然就来了。比之进入朝廷当一个领俸禄的无名小卒强大不止半分!”
朱简慎听的目瞪口呆,第一是想到了萧公似乎也是拂袖截断长江水拯救了江水下游百姓,再是觉得司无邪说的有理有据,最后是不知道流量变现是什么意思……
当然大致能理解凭借名获利的意思。
朱简慎有些不服气。
“天下武者几何。能扬名立万者又几何,既然如此为何不入我朝廷,如此也过的比大多数武者好了。”
司无邪摇头笑了笑。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进你锦衣卫可是要为朝廷卖命的,对于武者而言就是真正的卖命了,而且不得自由,加上江湖人对朝廷的评价属实难堪。
若不是能做到萧公一般一人之下的地位谁又愿意去做那个吃力不讨好的鹰犬?”
朱简慎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