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夜,无人的街。
月色之下怪物肆虐,废墟之下鲜血淋漓。
在乱石横飞的街道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利用还未完全倒塌的建筑避开街道上横行的死士,以及犹如实质的黑色崩坏能。
他看上去十分焦急但是又十分无奈的一点一点前进。
他可不敢招惹那些怪物。
几番辗转,他来到了一片公寓之前…………
男人有些傻眼,眼前这印象中还算华丽的公寓,也许可以称之为乱石堆也不为过。
他突然觉得腿有些发软,从听到灾难发生的第一时间他马不停蹄的向这边赶来。
在崩坏的世界中极速发展科技加持下的时速突破200公里汽车好像也变得缓慢。
平日里不敢超速半分的他罕见的将油门踩到破表,可即使这样好像还是晚了。
也许崩坏发生的一瞬间一切都已经晚了。
“玛丽娜!玛丽娜!”
他无力的叫喊着嘴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效果。
他有些疯狂的跑道碎石中央疯狂的扒开石头,试图想从下面找到些什么,可即使他的手指被磨出血,指甲里灰尘密布时也没能找到什么。
“啊!为什么!!!”
愤怒的大喊回荡在乱石之上,男人将头埋在了地面之上,无声痛哭。
忽然地面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就在他的前方。
男人好似像是着了魔一般迅速的向那边跑了过去,不平整的地面让他的姿势有些踉踉跄跄。
“哗啦啦。”
跑到了那边后男人没有二话直接开始掀开石块,下面的声音大已经显得很清晰了,虽然听上去有些微弱。
奋力的搬开一块等人高的大石板,男人怔住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尸体,石板中的5厘米左右的钢筋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后脑,他的双手无力的张开着看上去有些瘆人。
微弱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却没有停止,男人咬了咬牙,继续舞动着双手搬开了男人,但随即发现这人下面又有一具尸体,他也是奇怪的张开着双手。
男人眉头一皱继续扒拉着尸体。
一个令人惊讶的现象出现。
几乎每一个人都张开着双手死去的,男人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但双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十多个人,十多具尸体,无一例外的腰背拱起张开着双手。
男人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颤抖的又拉开了一具尸体。
其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腔,里面躺着一个大约两三岁左右的小孩。
男人颤抖的把他抱了起来,仔细的看着他。
因为长时间缺氧的状态愣是把灰白的脸色弄的有些红润,他双眼无神的睁开着,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嘴唇一张一合的呢喃着什么,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有些突兀,脸上有一抹逐渐蔓延的乌黑应该是崩坏能的侵蚀。
男人看了看离地面将近三米的人坑,发现这里的上下左右都是人们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的张开了自己的双手似乎好像是要保护着这个男孩。
也许这里没崩塌以前是一个很大的地下仓库,当崩坏导致大楼倒塌时人们明白了自己无法生存,于是合力让一个可能生还几率最大的孩子活下去。
男人轻轻的报着孩子发现他能活下来真的有可能是一个奇迹,即使是在这样的人墙的保护下他的手臂骨却还是骨折了,还有崩坏能的侵蚀。
他看了看周围惨不忍睹的尸体想着自己的玛丽娜也许在这里面中的一员。
他开始带着孩子飞奔起来,虽然孩子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这么移动但是比起被他刚才愚蠢的大吼吸引过来的死士来说,还是逃命比较重要。
虽然孩子已经被崩坏能感染了,而且传闻中被崩坏能感染几乎绝无生存的可能,但是他还是带着他逃走着,这孩子承载的不只是一条生命,他需要代替无数保护他的人活下去,不然他们就是白死。
至于有没有他可能承载着玛丽娜的生命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嗖!”
男人听着背后传来的破风之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直黑色的箭矢极速飞掠过来,男人见状只来得及微微侧开身体。
“嗤。”
箭矢没有命中他,但是却划破了怀里男孩的脸颊,男人注意到男孩脸上的黑色在逐渐消散却来不及想太多,就向远处跑去。
……………………
房间之中费德里科停下了话语,喝了口酒。
“最后那一个死士的箭矢好像意外的把你感染的崩坏能给中和了你才能活下来,估计也是因为这样你才对崩坏能有了一些抗性。”
安德雷斯摸了摸脸上一抹淡不可察的痕迹,突然回忆起了很多。
原来梦中的景象并非子虚乌有,那恐怖如同地狱的梦魇,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青年无言。
费德里科叹了一口气。
“知道为什么我会定下吃饭时绝对要专心这个规矩吗?”
安德雷斯抬起头看着费德里科。
男人轻轻开口说道。
“那个时候天命还没有派遣女武神部队前来,地面上充斥着死士和崩坏兽,我小心翼翼的前行,几乎又过了一天才走出了这个地区,那时候的你已经因为受伤与虚弱而变得奄奄一息了。”
费德里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吃的第一顿饭,虽然你只能喝些牛奶,不过当时那种食物划到胃里的感觉是真的让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种我们还确实还活着的感觉,我定这个规矩是想让你时刻反思记住你的生命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听着这话,安德雷斯感觉自己的口中好似真的还弥漫着那种香甜的感觉,虽然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意识。
费德里科直直的看着安德雷斯。
“为什么大家愿意舍生忘死的保护你?他们如果当时找一找其他的方法也许还能苟延残喘,可大家选择了你,他们用生命换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你承载的可不只是你的生命,你也是他们活过的证明,所以你一定不能死,知道了吗!”
安德雷斯点了点头,却问起了故事里的另外一个名字。
“玛丽娜是谁?”
费德里科眯了眯眼睛。
“是我的妻子,那时候她刚好怀孕8个月…………”
费德里科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安德雷斯突然想着模糊的梦里面,的确是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女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记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记的她眼含泪水面带微笑,她最后放开自己的手的时候,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明明十分遥远的记忆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妇女手中那令人安心的温暖。
安德雷斯认真的看着费德里科不知不觉眼眶变得有些红。
“对不起,父亲。”
费德里科认真的看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发现他好像有些畏缩。
只是一会儿。
他好像看出来了一些什么,随即抬手狠狠的敲了一下安德雷斯的头。
“臭小子,要说对不起还早了一百年呢,我这么多年来养的你,说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要真的觉得亏欠我的话,就好好给我活着不要再去管那么多事,以后孝敬你老爹就行了。”
安德雷斯挠了挠头。
“做不到。”
“你!”
费德里科好似又要爆发。
安德雷斯笑着说道。
“您的恩情肯给要报答,但是他们的恩情我也不知道该跟谁报答,就只能回报给柏林市了呗。”
安德雷斯的笑容越发朗然。
“我会让柏林,让这个养育我父母们的城市变得…………”
他苦恼的挠了挠头,好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一般,憋了半天后有些笨拙的青年有些试探的说了一句。
“变得越来越好。”
“砰!”
又是一个爆栗在青年头上绽放,费德里科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一脸委屈的捂着头,冷冷的说道。
“一天都在做白日梦,去睡觉!”
“哦。”
安德雷斯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咔”
房门关上后费德里科冷漠的面孔便瞬间绷不住了,他脸上裂开了笑容。
“这臭小子。”
摸了摸有些发白的鬓角,这位明显还不足50岁的男人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
男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想死了他那时候刚刚救出男孩的时候他口中的反复呢喃的两个字。
那是十分稚嫩虚弱的童音,但语气中的情感现在想起来居然感觉那么的真诚。
“谢谢……”
费德里科又闷了一口酒,笑了笑。
“这小子没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