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吴羽奇又补充道：“何必让那些本就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影响到我前进的步伐？我即是我，存在于世的独立个体。”
“看的出来，你拥有很多珍贵的事物，友情、希望、梦想、光明……可它们也夺走了太多属于你的东西，剥夺了你自由散漫的资格，让你怀着沉重的脚步坎坷前进。”
“无需多言，人各有志。”
“真是冷漠呢，开始对我有所防备了吗？”
自己对她看法的改变这么快就被察觉到了？
“无需担心，我早已抛下那沉重的残骸，所做之事，即是观望。”
“在都市人眼中，你是至高无上、冷面无情的调律者。以你的视角，我又是怎样的呢？”
“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许多故人的影子，企图斩断循环的无私奉献者、心思单一的黑色收尾人、将我从至高位置狠狠拽下的血雾、燃尽自身展现超越都市人光辉的执着之人……”
“可事实上，作为后来者的我，只能对这些看似黯淡而实则光彩夺目的先人而空叹。毕竟我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离开你我什么也不是。”
“即使已经拥有足以存活的力量，你还是选择忍受苦痛，继续索求。”
“我知道，这绝非能够用对未来的害怕来解释。毕竟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之后的故事走向了，想要自保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但是，我不想就此沉沦，我也想要前往更高的山巅去俯瞰整个人世。”
“你说是，那便是。”
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自己已经努力装出慷慨激昂的样子，还是没办法瞒过她的眼睛吗？
罢了，再这么聊下去自己恐怕又要被她套出话来。反正自己大概了解到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了。
“呜呼，苦痛者兮，终识矣。惟余永无弃离尔。”
出自于弗朗西斯•雅姆的十四首祈祷诗其六，但作为玩遍月亮计划游戏的吴羽奇怎么可能对不出来。
“嗟夫，愚之益晓，汝其美。盖若亭立而存焉。”
……
冬去春来，叶泠泠和吴羽奇也参加了不少葬礼，可以说有些麻木了。
寒冷的严冬已然过去，挺过这次严寒考验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可以说又从死神手中夺过一年寿命。
村庄有个习俗，为了庆祝春天的到来，每年开春时节，大家会在镇长的带领下，和其它几个村子的年轻人一起，前往距离村庄不远处的森林举行一场狩猎比赛。
这是村庄每个年轻小伙子展现的时候，能够获取大量猎物的男孩自然也会受到漂亮姑娘的青睐。
吴羽奇的年龄也应该能够参与，但是因为葬仪的原因，没有任何人邀请他。
村子里空荡荡的，就连葬仪都外出砍树了，只有叶泠泠和吴羽奇两人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天空。
差不多在这个世界待了有半年了。
“苦痛啊，你是我的唯一，除了你，我皆无欲求。”
“苦痛啊，你忠实地陪伴着我，直至现在也没有一丝改变。当我的灵魂徘徊于深渊之底时，唯有你相伴在我的身旁，守护着我。我又怎能埋怨你呢？”
“苦痛啊，你绝不会从我的身旁遁走，我终于能够表达对你的尊敬。现在也认识到了你的存在，而你只是存在于世，就已那么美丽。”
“苦痛啊，你就像那从未离开我那贫苦的心之火炉旁的人一样，比我那身为至爱的恋人还要多情。我知道在我迈向死亡的那一天，你会进到我的内心深处，与我并排躺下。”
吴羽奇旁若无人地沉吟着诗歌，他轻抬手指，接住一只白色的小蝴蝶。
“这是什么东西？”
“一首诗歌而已。”
“我感觉不错，毕竟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悲剧。”
“但这首诗的目的不是让人抱怨人生的痛苦，而是让人认可并接受它的存在。”
话聊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看到葬仪气喘吁吁地倚着大门。
“快！快点！跟我来！”
吴羽奇从未看见葬仪这么失态过，他询问到：“葬仪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狩猎比赛最有希望夺冠的选手马克斯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好不容易夺冠了，突然就开枪打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他怎么可以这样？！”叶泠泠义愤填膺地说道。
等等，这个名字……
吴羽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想起自己穿越前了解的一部歌剧。其中主角的名字也叫马克斯，而且故事发生的背景和葬仪所说基本吻合。
“而且，据幸存者所说，到最后，马克斯变成了一个怪物，开始无差别射杀每一个人！”
好吧，那没事了，估计和那部歌剧没什么关系。歌剧的结尾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喜剧，也没有马克斯屠杀村民的剧情。
“没时间多想了！快点过去收拾死者！”
吴羽奇打断了思考，带着叶泠泠老老实实地按照葬仪的话给他帮忙。
……
“呕——！”
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吴羽奇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叶泠泠没有吴羽奇这么夸张，但也是脸色煞白，两脚发软。
满地的尸体，身体的头或者心脏清一色地被开了个大洞。
而且不管被贯穿的位置在哪里，伤口边缘都带着些许黑蓝色的烧焦痕迹。
如果是因为心脏被贯穿而死亡的，还能看到他们生命消失前最后一刻脸上透露着绝望和不知所措。
“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狩猎比赛为什么会……”叶泠泠企图释放武魂，可不出意外地又失败了。
在这里，武魂还是无法使用！
更何况，人已经死了这么久，哪怕是奥斯卡和宁荣荣成神之后的复活之光都救不回来了。
“都死了，很痛苦地死去，回不来了……”吴羽奇终于缓过来了。
对于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普通高中生，虽然在斗罗大陆也生活了十几年，还接触了不少不可名状之物，但要说对眼前如此多的同类尸体无动于衷，他真的做不到。
吴羽奇的话还没说完，叶泠泠就已经痛苦地扯着她那美丽的淡蓝色长发，她紧闭双眼，泪水不断流下：“不要，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