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雍王府。
朱扉赫赫,碧瓴翘角,此府邸之雄伟,昭示着皇家的威严与尊崇。
其内更是奢靡至极,府中一石一木,一砖一瓦,皆极尽巧工,以示其豪奢。四爪金龙以赤金铸就,盘旋于梁栋之间,珍珠镶凤,翩跹于壁画之中。
华灯初上,府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丝竹之音袅袅,舞袖飘香,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废物!全是废物!”
洛嫣兰面色如霜,厉声呵斥,余音在宏大的厅堂中回荡,令金樽玉器亦随之微颤。
她随手掷出一把符箓,如落英缤纷,散满空中,冷笑道:
“洛雨知曾言人皮远胜于符纸,但贱婢竟不敌洛依依半刻,难道是我的‘人偶术’存有疏漏?实乃荒谬!”
“圣女,您的‘人偶术’连凄然长老亦自叹弗如,切勿因小失大,此番试探不过是为了探明其底细罢了...”
一旁,有位生的三角眼的妇人,连忙应和:
“如今朝廷动荡不安,非对付其他圣女之时。首要之事,应助雍王巩固势力。”
那妇人继续劝说道。
洛嫣兰紧握双拳,白皙的指节因怒意而泛青,她瞥向隔壁那‘轻歌曼舞’之景,内心怒火更炽:
“他?...罢了,随我去见雍王!”
她决然起身,长裙曳地,身后婢女们小心地捧起裙摆,却无人敢直视,皆低眉垂首,唯恐触及她的怒火。
...
天韵厅内外,仆从穿梭,侍女捧盘,忙而不乱。
金砖玉瓦,宝柱琳琅,彩绘天花映日月,犹如天宫降临人间。
红木案几,翡翠杯盏,珍馐百味,美酒佳肴,宴席延绵,宾客满座。一眼望去,皆是些达官显贵,士人名流。
凤管鸾笙之音袅袅,乐师列坐两侧,手中琵琶、筝、笛,各展其能,奏出一曲曲天籁之音,犹如高山流水,令闻者心旷神怡。
舞姬们身着轻纱,如云中仙子,腰肢纤细,步履轻盈。
她们手持团扇,时而低眉浅笑,时而眼神流转,舞动间如柳絮飘摇,又似莲花绽放,令人目不暇接。
歌姬们婉转歌喉,歌声如丝,唱出世间悲欢离合,直抵人心。
她们的歌声时而激昂,时而柔情,如同山涧溪流,潺潺入耳,让人沉醉。
宾客们或点头称赞,或轻声附和,沉浸在这场绝美视听盛宴之中...
雍王端坐于血檀交椅之上,身着紫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软金腰带,上挂赤金令牌,贵气逼人。
只见他龙眉凤目,须髯若神,但嘴型宽松;鼻梁虽高挺,但鼻头却生的较大,泛着红光,那一对招风耳更是尤为醒目!
“青冥子长老,府内生活可过得习惯?”
雍王温文尔雅,低首以询,言语间尽是关切之情。
见青冥子长老正襟危坐,仿佛沉浸在冥思之中,一旁的齐天长老忙欠身,微笑着向雍王示意,旋即掩口悄声道:
“青冥子,青冥子长老,雍王殿下在关心你呢!”
青冥子闻声,缓缓睁开双眸,向雍王行礼道:
“老朽承蒙雍王殿下关怀,此乃移地修炼罢了,别无他异。”
齐天长老、田长老二人见青冥子这般生硬回答,面面相觑,略显不自在。
“早闻青冥子长老修为之勤,如今已登临宗师之境,自此本王麾下添一猛将,实乃国之幸事!”
然而雍王并不介怀,笑容更加和煦,言辞间满是赞赏:
“今日设宴,正是为庆贺长老的功成圆满!”
此话一出,青冥子那张老脸登时青红交接,好不精彩,齐天长老与田长老更是吓得大惊失色、汗如雨下,唯恐青冥子长老被戳中了‘痛处’,一激动,毁了他俩苦心经营多年与雍王的紧密关系。
起初青冥子是欲掀桌子拂袖而去的,毕竟他历尽艰辛才踏入宗师之列,却又陡然跌落,已是此生奇耻大辱!
可一想起唯有倚靠雍王,才能为自己无辜的孩儿复仇,除去皇后那毒妇...
青冥子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了个瘆人笑容,举起案几上的玉盏,在二位长老的目瞪口呆下,向雍王恭敬施礼道:
“多谢王爷厚爱,青冥子必全力以赴,辅佐王爷!”
雍王听后心下大悦,亦举杯一饮而尽,满脸醉态,回应道:
“如此甚好!那...待本王功成之日,定奉‘东煌宗’为国教!”
齐天长老与田长老皆是面带喜色,举杯共饮,齐声附和道:
“善!”
“呵,雍王莫不是将嫣兰忘了?”
傲然之音骤然入耳,青冥子眉头紧皱,循声回望,只见一位体态纤秀、风姿绰约、约莫十六芳华的贵胄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头戴宝钿华冠,鬓角饰以精巧的步摇;颈间环绕着珠光宝气的璎珞,皓腕上各套三四枚金镯,环佩叮咚;身披织金锦缎,袍上绣有金凤椒纹,腰束绣凤金带,曳地长裙,流苏轻舞。
她眉黛如画,慧眼生辉,尖俏的下巴微微扬起,头颅高傲,浑身上下洋溢着超凡脱俗的高贵气息,威严之中透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哼!”
青冥子怒拍案几,直指女子,厉声道:
“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无礼对待雍王殿下!”
齐天长老连忙牵住青冥子的手臂,面带笑容,试图平息事端:
“误会,误会!青冥子长老,此为‘归离派’的圣女,乃派中资深长老‘清弥’的掌上明珠...更是雍王殿下明媒正娶的夫人,雍王妃也!”
“爱妃快来,本王可是想你的紧!”
雍王望见王妃翩然而至,心中欢喜,不禁提壶痛饮,醉意渐浓,双颊泛起两抹红晕。他招手示意王妃近前,一双醉眼中尽是期盼。
洛嫣兰瞥见雍王这般酩酊之态,眸中微露嫌恶之色,然瞬即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冷眼扫过一旁的青冥子,未作停留,径直向雍王走去,步态优雅而决绝。
...
盛阳,皇宫内。
皇后之居,虽位于繁华禁城之内,然其生活简朴,别具一格,名曰“清雅殿”。
建筑淡雅,不饰珠光宝气,只以青砖素瓦,简洁线条,低调、简约。
后院小径铺以鹅卵石,两侧种植着几丛菊花,正值秋来之时,黄花烂漫,淡雅香气弥漫空中。
室内陈设更以实用为主,木制家具古色古香,雕花素雅,不带一丝繁复。
桌案上,瓷碗素白,菜肴清淡,皇后食之,讲究养生,而非珍馐美馔...
殿内池塘,垂柳轻曳,皇后身着金黄大衫,搭配素色鞠衣,静立其间,宛如画中人。
忽闻急促呼声:
“主子娘娘!”
只见其贴身嬷嬷王氏,神色紧张,疾步而来。
皇后尊口轻启,声音平静如水:
“王嬷嬷,令你如此慌张,失了常态?”
“回禀主子娘娘,适才一小厮送密函至,送达后竟自尽,恐有急务,故奴婢冒失,还望主子娘娘恕罪。”
王嬷嬷忙禀告,说完便拆开密函,呈给皇后:
“奴婢仔细验过了,这信上没毒。”
皇后柳眉微蹙,拿起绸帕掩鼻,面露嫌色道:
“你展开来放这罢。”
“喏,主子娘娘。”
王嬷嬷细心将密函上的褶皱抚平,平铺于皇后面前石桌之上。
皇后略近信纸,阅毕,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景桢这孩子,都被撵去偏隅之地了,还能弄的个离心离德的下场。哦呵呵,若是湘贵妃在天有灵,见其子落魄至此,不知还能像从前那般,笑得狐媚惑众吗?”
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皇后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抬起金护指点了点那信笺,又说道:
“挂帅?剿匪?真是荒谬,大霄国泰民安,何时有过匪患!这种脑子还妄想本宫出手相助?一群蠢货!”
“主子娘娘!”
话音未落,又一太监从远处飞奔而来,皇后见状,神色戏谑道:
“今儿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竟如此热闹。”
王嬷嬷小声接口道:
“许是太子假薨后,那些狼子野心者...方才尽显其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