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夹打开了,一个标有默然日记的word文档映入眼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我总感觉,这里面有我想要知道的秘密。于是,我连忙双击,打开了这本日记。
文档的页数足足有几百页,我先浏览开始部分。日期是几年前,大致写的是王默然和甄鹏从认识到恋爱的全过程,我自知没那么长时间看仔细,于是想用U盘拷下来慢慢看。可是,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丁一汉已经静悄悄地站在我身后,他非常镇定地说:“你看最后几页吧,估计有你想要看的内容。”
顾不得其他,我滑动鼠标,很快就看到文档的后半部分,那是王默然出国前一天写的: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了,我不得不离开,父亲的事使我丧失了所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可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就看不到他遭到报应的一天了。所以,我要活下去,不管是什么样的方式,我都必须活着!
我天真地以为,他和我结婚是为了爱情,没想到我错了,他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清高,那样桀骜不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知道父亲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后,会不惜一切代价间接腐蚀父亲,用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获得他想要的财富。
当父亲的第一任情妇来找我的时候,我非常不相信,大骂那个女人诽谤父亲,可是,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女人到我这里告发父亲,我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查来查去,这一切阴谋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我的丈夫!
苍天啊,还有没有天理?这是怎样的一个恶魔?!可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被一个人暗算了,我不能在反贪局工作了,有人想方设法地支开我,甚至想让我消失,呵呵呵,小人得势,我只能先走,儿子,宝贝,但愿你平安快乐地等我回来!等我揭穿那个人面兽心的人,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看来何秋芬说得一点也没错。”看完这篇日记,我几乎失神,不由地自言自语道。
我回过头一看,丁一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显示器,一副愤怒得要吃人的表情。
“人渣!”丁一汉艰难地挤出清晰的两个字。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关掉电脑站起身说:“走吧。”
丁一汉一句话也没说,他把我的两个箱子拖到防盗门前,回头看我正在换拖鞋,就说了句:“我先把箱子拖下去。”
靴子的拉链有些涩,我正费力向上拉,只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我抬起头,看见甄鹏气鼓鼓地闯进来,丁一汉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就恢复了霸气。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甄鹏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喝道。
丁一汉用轻蔑的眼神看看甄鹏,转头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丁一汉的动作显得很优雅,他再次推开门,拖着行李向外走去。
“欣瑜!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的一只脚已经跨出房门,甄鹏在我猝不及防的状态下抓住我的手。
丁一汉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显得格外有力,我木木地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对面的白墙上。我用力挤出一抹微笑,对着墙说:“省省力气吧,别再解释了,电脑里有你前妻的一本日记,密码很好猜的。”
我像一座雕像一样站在门外。甄鹏抓住我的双手一点点地松开,仿佛我的手臂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抓不住,他就被掏空了一样。
跨出家门,我逐渐加快步伐,之后一口气跑到楼下。
黑色的车影里,我看到一丝火星时隐时现,靠着这点亮光,我准确地找到了丁一汉的车,默不作声地开门,关门,一系列动作娴熟而连贯,就好像我们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一举手一投足都传递着只有对方才能懂的信息。
一阵冷风吹过来,丁一汉依然保持不变的姿势,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香烟,吐出的烟圈伴随着微冷的空气飘过来,我嗅出淡淡的烟草味道。车窗是开着的,他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放到车窗外面,回过头来朝我一笑道:“不介意我吸完烟吧?”
我也一笑:“当然。”
接下来依然是沉默,我把头探向窗外,不由自主地吸着带着烟草气味的空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一下子畅快了许多,像是许多烦恼经过这轻轻的一呼一吸,就像浓浓的烟圈一样迅速散去,最终融合到和我毫不相干的空气里。
漆黑的夜里,那一点火星渐渐熄灭,眼前一片漆黑,很快,车灯亮了,车窗也被关得严严实实。
“白天还是这么短,啥也没做,天就这么黑了。”这种怪异的带点暧昧的气氛被我打断。
“十二点以前依然是你的生日。”丁一汉淡淡地说。
我苦笑。
车子渐渐发动,他也不再说话,我心想,这个人真怪,挑起话题的是他,不理睬我的还是他,这种人,脑子根本就和正常人不一样,不想了,我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我是被阿丑叫起来的,阿丑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说:“起来了,到家了!”
我揉揉蒙眬的双眼,抬头看见阿丑的脸,再次被吓了一跳。我本能地敲敲脑壳,突然想起见过这女人,我缓缓下车。阿丑瞥了我一眼,像是带女犯人一样拽起我的胳膊就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唠叨:“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干啥啥不行,你这么个走法,要下半夜才能走到院子里!也不知道你给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还没见过他把哪个女人带回家来呢。你除了小模样长得好,其他到底有什么好?我看啊,连夫人的万分之一也不及!”
伴随着阿丑的唠叨,我走进这栋别墅的大厅,刚踏进去一步,突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又亮起来,我看到宽大的客厅里到处点着蜡烛,上次吃饭的餐桌上放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蛋糕上的火苗映出一张男人的脸。丁一汉端着一杯红酒微笑地看着我,轻轻地说:“生日快乐!”
接着,我被他牵着手走到蛋糕面前,他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说:“别许愿了!”
他的语气异常生硬,和此刻的感觉格格不入。
我才懒得理他,这么好的蛋糕,这么奢华的生日宴,我干吗不许愿?管他是谁准备的,总之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缓缓走到蛋糕跟前,闭上眼睛双手抱在一起,许下一个愿望:“希望我的女儿蒋艺璇尽快康复!”
默念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蜡烛一起吹灭。
抬起头,丁一汉正用分外愤怒的表情看着我。我白他一眼,看在他给我准备生日的份儿上,半开玩笑地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费尽心思给人家过生日,还不让许愿,这是哪门子道理?”
丁一汉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把红酒放在桌子上,扭头推门走出去。
我更懒得想丁一汉为什么生气,这会儿最最想做的事情是吃东西,今天早上,从上该死的新娘妆时,曼婷就不让我吃东西了,说是吃饱了穿婚纱不好看。抬头看看挂钟,已经晚上八点钟了,我毫不客气地切了一块蛋糕,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桌子的菜,没有几个我能叫上名字的,唯一的感觉就是味道蛮好。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我自顾自地进卫生间洗了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丁一汉对我和璇璇的安排细致入微,但是无功不受禄,我打算到外面找份工作,最好是晚上能上班的,白天我还是想亲自照顾璇璇。
刚走到门口,阿丑从房间走出来,没好气地说:“你干吗去?”说着走到我身边,用手拉住我的袖子。
“你要限制我自由?”我试图甩开阿丑,可是她的力气很大,她一边拉着我向屋里扯一边说:“先生交代的,不让你随便出门。”
“他凭什么限制我?”我用力挣脱阿丑,可是阿丑巨大的身形立刻靠在门板上,两只胳膊呈八字状贴在门上,像是一只挡着小鸡崽儿的老母鸡,她的样子令我笑喷了。
“你不许出去,先生走的时候一再强调!”
“我和你家先生约好了的,不然我打电话试试。”说完,我掏出手机凑近阿丑的脸,当着她的面拨通丁一汉的电话,阿丑刚刚看到丁一汉的名字,我连忙转身,顺势把电话挂断,假装对着手机说:“丁先生,你别着急啊,我这就出门了。好了,知道了,老地方见!”
阿丑丝毫没有怀疑,立刻把门打开,她还是不服气地白了我一眼,唠叨:“你可真烦!”
我推开门走出去,夜色已经降临,别墅院子的灯光显得异常孤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外,我刚要推铁栅栏,突然身后传来阿丑的声音:“我不给你开门,看你怎么出去!”
说着,她一把抓住我,像是抓一只小鸡一样,把我放到一旁,门锁很快被打开,我走出栅栏。
真的走出铁栅栏,我才发现这个决定多么荒唐,这是一条几乎没有行人的路,要走三四公里的样子才能走到通往市区的大路。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不停地响,显得格外荒凉。想起璇璇的医药费,我不得不鼓起勇气向前走,我把风衣的帽子戴在头上,风声果然小了,夜晚的这条路安静得害怕,靠着手机微弱的光,我踉跄前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走到通往市区的大道上。
站在大道上,我向过往的车辆用力摆手,手机的光在我眼前划过,形成好看的弧线。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我迫不及待地坐上去。
我终于安然无恙地站在繁华的大街上,看着灯红酒绿的大街,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再次给朱德义打了个电话,依然是拒接,我恨不得立刻找到他家,骂他不管女儿的死活,可是忍了忍,我还是没有去,毕竟他现在有了新的家庭。
继续向前走,我一边走一边想,干什么工作挣钱相对多,又能晚上上班,突然我想起那天喝醉酒的那个叫“当年”的酒吧。
再次走进这间酒吧,感慨万分。在这里,我彻底看清楚朱德义的真面目,人生中有多少事是难以预料的?自从在曼婷的婚礼上见到丁一汉,从来没有想到还会在酒吧里遇到他,更没想到,我居然还能住到他的家里,更要命的是,女儿还要靠他才能继续治疗。
我刚走进去,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呼:“小姐,您喝点什么?”
“哦,我有事找你们老板,请问他在吗?”我说。
“好的,您稍等,我告诉老板一声。”服务员礼貌地离开,我的目光也追随过去,只见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我迎上前去直接说明来意:“老板您好,我想在这里唱歌,您看您有需要吗?”
老板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后,紧蹙眉头:“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板好记性,我在这里喝过酒,喝醉了还……”我指了指台上正在唱歌的女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老板显然想起了那晚的事情,拍拍脑门说:“想起来了!记得最后是丁先生替你解围的?要说啊,小姐你唱得还真可以。”
“你认识丁一汉?”我好奇地问。
“就是因为那天的事才认识的,后来丁先生经常到这里喝酒,不然啊,以他的身份,怎么会经常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呢?”老板笑着说。
“哦,您这里缺歌手吗?我也可以兼职弹钢琴或者伴舞,我的专业是唱歌。”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谦虚过,我知道我的钢琴水平勉强能上台,舞蹈更不及小蔡的十分之一,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好吧,一看你的气质,就是专业过硬的高才生。不过,在这种场合唱歌,你要有思想准备,不光是要唱你拿手的美声和民族唱法,还要迎合顾客的需要唱一些通俗歌曲,上次唱的《甜蜜蜜》就很好嘛。”说完,老板还朝我色迷迷地笑了笑。
想起那天的情景,我真想钻进老鼠洞去。那天走后,我发誓再也不来这种地方,谁知道,今天竟然求着人家留下我。我知道,在这里我不仅要唱《甜蜜蜜》,还要唱更加通俗甚至有些低俗的歌,配上性感妩媚的舞蹈。
“一天一百块吧。”老板说。
“老板,请借我舞台用五分钟好吗?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会自己否定刚才的决定的。”我坚定地说。
“哦?这么有信心?”老板依旧笑着看着我,听我说后,他举手示意乐队停下来,女歌手悻悻然下了台。
我不慌不忙地走上台,先是走到乐队主角那儿,给他们说明了我需要的伴奏类型,然后对着台下鞠了一躬,为了能提高薪酬,我利用五分钟的时间把歌曲串烧了一下,先唱了我最拿手的那首《珊瑚颂》,接着又一边唱《大姑娘美大姑娘浪》一边跳胶州秧歌,最后还唱了我认为是靡靡之音的《卡门》。
三首歌曲在五分钟之内完成,两处衔接的地方让人感到突然又眼前一亮,尤其是舞蹈的配合,当我跳胶州秧歌伴随着《大姑娘美大姑娘浪》的时候,酒吧的气氛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我知道,如此放荡地演绎这几首歌不是我的本意,却迎合了顾客的口味,五分钟后,有好几位貌似很有钱的男人往桌子上拍钞票要求点歌。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他鼓掌说:“第一首歌那叫专业!那嗓子真叫一个绝啊!不过后面的歌和舞蹈真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好吧,就冲顾客这么喜欢你,每天给你二百,酒吧生意如果因此更好的话,会给你更多。明天就来上班!”
“谢谢老板!”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眼里却含了泪。
抬起头来,却看见刚才的女歌手愤愤地看着我,一副吃醋的样子。老板朝她挤挤眼睛,又转头对我说:“但你不能每天都来,这样吧,你一三五来,让琪琪二四六来,我也不能因为你就辞掉琪琪吧?”
“好的,没有问题。”我淡然一笑,伸手对女歌手说,“你好,我叫蒋欣瑜,以后多多指教!”
女人瞥了我一眼,说:“我哪儿敢啊!”说完就一扭一扭地走开了。
老板赶紧朝我摆摆手,去追女人,一边跑一边喊:“琪琪,你看你又生气!”
叫琪琪的女人绝对不是老板的老婆,却这样堂而皇之地相处,我真看懂现在的社会了,一些事情因为司空见惯,就好像都变成合理合法的一样。此刻,我才明白钱是多么重要,为了我的女儿,我必须攒足够多的钱,挣足够多的钱!
我掏出手机给曼婷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她很快打过电话,还没等我开口就匆忙说:“是不是到我家楼下了?我让我老公帮你拎东西去。”
“不,不用,今晚我不住你家,尽快帮我找个住的地方。”说出这句话我很心虚,幸好曼婷接着说:“你在医院?”
我只好顺水推舟接着说:“我不能总在医院里,曼婷,帮我找个地方住吧,挺便宜的那种,璇璇暂时住在医院,只有我一个人住,环境差点没关系。”
“你啊,我早就替你打算好了,之前我和欧阳合租的房子,欧阳租金交了一年,就我那份儿,不是也给他半年的吗?你就安心地住在那里吧,算是住我的房子,和欧阳没关系。”
“住回那里去,真的没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啊,当时我确实给过欧阳半年的租金,况且房主都答应了,没事的,别想太多。”
“嗯,谢谢你。”
曼婷长长舒了一口气,说:“行啦,我今天想去医院来着,可是,身体懒极了,不愿意动了,我猜你就是去医院了。”
“曼婷,早点睡吧。”
挂掉电话,我依然不想回家,心里盘算着如果在酒吧每周只上三天班,一个月下来也只能挣到两三千元,这和璇璇所需的医药费差距很大,于是我抬起头,目光锁定马路两旁灯红酒绿的各大酒店和商务会馆,即使是在这样的场所端盘子也是要经过严格培训的,我应聘的机会几乎为零。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试怎么会知道?
我先后被几家会所拒之门外,连大厅都进不去,就被保安推出来。过了一会儿,我站在精英会所的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向大厅走去。刚走到门口保安就拦住我,礼貌地对我说:“小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我支支吾吾道:“我和你们的人事部经理是朋友,我和他约好的。”
“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保安礼貌地说。
“不用了!”一个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他上下打量我一遍,充满疑惑地问:“你认识人事部经理?”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男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和他很熟?”
我再次点点头。
“那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男人继续问话。
“我……我找他是有点事,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勇敢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高个子男人。
“好吧,随我来吧。”说着,男人迈开步伐向前走。
“蔡经理,她……”保安惊讶地喊那个男人。
蔡经理没有回头,他向后扬扬手,制止保安继续说下去。
蔡经理?!这位蔡经理不会就是人事部的经理吧?我刚想转头就跑,没想到蔡经理回过头来冲我笑笑:“你是来人事部找工作的吧?”
我难为情地说:“您……您就是人事部的经理吧?”
“你还不算笨,跟我来!”男人指着人事部的牌子冲我点点头,我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蔡经理放下公文包,就坐到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上。我怯怯地低着头,小声地说:“蔡经理,我被好多家的保安赶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对不起。”
蔡经理端起老板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说:“你想应聘哪个岗位?”
“我……”我渐渐抬起头,声音逐渐放开,“只要能有一份工作,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蔡经理抬头看着我。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得来的,苦点累点我不怕。”
“你很缺钱?”他疑惑地看着我。
“嗯。”我低下头低低地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缺钱。说实话,我们这里很多岗位都缺人,如果我认为你很需要帮助,我很乐意帮助你。”他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女儿病了……所以……”提到女儿生病的事,我顿时哽咽。
“好了,我知道了,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音乐老师。”
“哦,那你唱首歌听听?”
我清清嗓子,唱了一首《月亮颂》。在我的认识里,在这里消费的人一般都是情趣高雅的成功人士,所以,在唱《月亮颂》的时候,我规规矩矩地演唱。曲毕,蔡经理脸上露出笑意,他拍手鼓掌,然后笑着说:“嗯,唱得很好,这样吧,每个周六来这里唱歌吧,一首歌三百,每次大约需要唱五六首。”
“只有每周六吗?”
我简单算了一下,一个月下来,我的收入能有五六千元,再加上酒吧挣的钱,每个月能有七八千元,也就刚能担负起璇璇的医药费。如果璇璇将来要配型换骨髓,这还远远不够。
“是的,每个周六我们这里都有商家准备的庆典或者签约庆祝会,平时的时间很少,我们这里也有长期的驻唱,只有周六需要人。”
“那你们这里缺少打扫卫生的小时工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提出问题。
“小时工?你可以?”蔡经理上下打量我。
担心蔡经理不给机会,我急得脱口就说:“我什么活都能干的。”
“哦?”蔡经理呵呵笑了笑,说,“每天傍晚四点到六点,打扫大厅和楼道,每个月两千,你干吗?”
我立刻点点头说:“我干,我干!”
这是老天在帮我吗?我找的这三份工作居然在时间上一点都不冲突。酒吧是周一、周三和周五的晚上,每晚七点到十二点上班,这里打扫卫生在傍晚六点能结束,中间一个小时赶路,时间很充裕。
蔡经理笑着说:“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早来一小会儿,会有人带你领工作服。”
“谢谢,谢谢!”蔡经理递给我一份表格,我很快填完,一边道谢,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我简直高兴极了,看来甄鹏有句话说得很对,他说学音乐的人,只要不嫌辛苦,赚钱不是特别难!
刚关上蔡经理的办公室门,我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声音冷冷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丁一汉从耳旁收回手机,侧身疑惑地看着我,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凛冽。
“哦,没什么。”
“你来找工作?”丁一汉看看经理室的门牌,又转头看着我。
“我先走了,今晚不回你家了。”我朝丁一汉点点头,就向电梯走去。
“随便你!”丁一汉很生气的样子,说完也转身向前走。
刚走出会所,就听到手机响,电话是一个陌生男人打来的,他告诉我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刚才的聘用取消,话一说完就挂掉电话。我肯定,电话里的男人不是蔡经理,那会是谁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再次上楼,想向蔡经理当面问清楚,刚站在电梯口,就看见丁一汉走出来,我假装没看见他,向电梯走去。可是,他还是矫健地跨了一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都说了不会聘用你,你去也没用。”丁一汉淡淡地说,然后,他毫不客气地拉着我向门外走去。
胳膊被他拽得生疼,顾不得场合,我用力甩了一下,可是,我被他箍得更紧了。说话间已经到了会所门口,保安还是先前那样面无表情,我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丁一汉像是拎一只可怜的小鸡一样,把我拎到他的车前,他一只手熟练地打开车门,非常麻利地把我塞到车里。
我恨恨地看着坐在驾驶位置的丁一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嘶叫:“你凭什么干涉我工作?是你叫人不要聘用我的?”
丁一汉不说话,通过后视镜我看到他一丝隐隐得意的笑容,更加控制不了情绪:“丁一汉!我有手有脚,我能为我的女儿挣医药费,你也不用担心我欠你的钱不还,欠条我已经写好了,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哦?你打了多少钱的欠条?”丁一汉认真地开车。
“我暂时写了二十万。”
“你女儿完全康复要换骨髓,我想你一定搜索过了,整个治疗下来,没有一百万也要八十万。”
“那我以后自己慢慢想办法,不用你管!”我气冲冲地说。
“那好啊,我可以现在就给医院打电话,停止你女儿的治疗,你那么有本事,自己立刻去想办法啊!”丁一汉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气我,可我确实无话可说。我低下头,眼泪再次挂满腮,我知道,这个男人想控制我,事实上,他已经在控制我,在用我的女儿控制我,目前来看,我毫无选择。
车里的沉闷是被一首钢琴曲打破的,《梦中的婚礼》一直是我喜欢的曲子,可是此时我感觉异常刺耳,幸好我看到车子已经进了别墅的院子。丁一汉下车后,我也随着下了车,他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总想说的一句话:“我想好了,你给医院打电话吧,我女儿的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我自己挣到钱再治,谢谢你的好意了,麻烦你让陆师傅送我一下吧。”
幽幽的光线下,我看不出丁一汉的表情,他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却再次像拎小鸡一样把我直接拎到客厅。他把我往沙发上一扔,用手扯动了一下领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自己挣钱给你女儿治病,我给你一份工作。”说话间,阿丑已经替他脱掉外套,离开了。
“什么工作?”我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当我的私人秘书。”他的语气非常霸道。阿丑端来一碗莲子羹放到茶几上:“先生,请用。”
“私人秘书?”我不解地问。
丁一汉绕过茶几,坐到我身边。他轻轻搅动莲子羹,用白瓷勺舀起一勺汤,放到嘴里,放下汤匙不屑地笑笑:“放心,除了上床。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只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就好了,白天我一般都在公司,你的工作时间大概就是早上和晚上,白天你可以抽时间照顾你女儿,怎么样?”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丁一汉轻松地笑着,继续说:“酬劳就是你女儿的药费和你们娘儿俩的生活费。”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肯定觉得酬劳相当可观,不过,等你工作起来,就知道我的钱好不好挣了,就怕你到时候反悔。为了防止你反悔,咱们还是签一份合同,你说呢?”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说着,他就叫阿丑拿来纸笔,很快就龙飞凤舞地草拟了一份合同,内容大致是:丁一汉聘用蒋欣瑜为私人秘书,合同期间,蒋欣瑜要为丁一汉提供上床以外的一切私人服务。毁约的话,违约金翻倍赔偿;服务过程做错事的话,任由雇主处置。
我拿过合同,虽然看到“上床”二字有些尴尬,但至少是一份很正式的合同,丁一汉首先在甲方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白纸黑字的合同,我依然犹豫不定,签了,璇璇的治疗费自然是有了着落,可是,这不等于把我自己卖了?
“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我低声淡淡地说。
“好吧,最晚明天上班以前给我答复。”说着,他站起身向楼上走去。他一边上楼,一边吩咐阿丑道:“让蒋小姐睡我旁边的卧室,你去拿钥匙开一下门。”
“为什么?丁先生?这是不可以的!”阿丑非常激动,异常焦急地看着正在上楼的丁一汉。
丁一汉不再理睬阿丑,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
阿丑走过来,把茶几上的莲子羹端在手里,白了我一眼,絮叨道:“我都伺候先生二十年了,年薪只有二十万,你刚来,凭什么啊?!还让你睡夫人的房间?你凭什么睡夫人的房间?丁先生可从来都不许女人踏进夫人房间一步的……”阿丑絮絮叨叨说着就到厨房去洗碗。
我无比惊愕,阿丑的年薪居然二十万!丁一汉果然不是一般的有钱!心想着我至少比阿丑年轻,干活麻利,他给我的工资多也就不意外了。
想归想,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丁一汉只是用一纸合同就冠冕堂皇地把我列入他的计划之内,可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我也没必要再去找其他工作。我想,再找的话,无异于今天的结果。
又过了一会儿,阿丑走过来,冷冰冰地说:“走吧,我带你到夫人房间。”
阿丑的这句话提醒了我,丁一汉的老婆不就是欧阳的姐姐吗?让我睡在一个死人睡过的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轻轻走在阿丑后面,阿丑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小心翼翼地去开锁。咔的一声,门锁开了,我的心紧跟着提到嗓子眼儿,睡在这样的房间会做噩梦吗?欧阳的姐姐会不会怪我害得欧阳背井离乡?
“阿丑大姐,我能换个房间睡吗?”我在她身后小声地试探道。
“丁先生吩咐的事是不会变的,你以为不管是谁都能进这间房吗?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造化,先生如此纵容你!”阿丑说着,把钥匙递给我说,“钥匙给你,注意点,别把夫人的东西弄坏了!”说完,她就向楼梯口走去。
我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子,一股茉莉花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感觉很清爽,但同时,这屋里的冷清也令我生出一丝恐惧。我迅速打开门叫住阿丑:“阿丑姐姐,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阿丑重新走到门口,她笑嘻嘻的样子令我感到毛骨悚然,也很莫名其妙。
我试图打断她,再次小声道:“阿丑姐姐,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阿丑突然止住笑声,恢复了冷冷的神情和语气说:“夫人在的时候,我经常到房间里去,自从夫人走了,先生不许任何人踏进屋子半步,卫生都是先生亲自打扫,所以,抱歉,我帮不了你。”说着阿丑就转身离开,她的神情令人捉摸不定,我反而更害怕了。
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壁灯,台灯,天花板正中央还有一个简约如菊的吊灯。
房间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没人住的样子,紫色的帷幔轻轻摆动,笼罩着一层梦幻的色彩,床单也是那种清新淡雅的紫色,床边放着一把套着紫色蕾丝罩子的精致的椅子,看来欧阳的姐姐是紫色控。
打开窗口,紫色的窗帘迎风摆动,旁边的小书桌上有一盏罩着紫色灯罩的小台灯,台灯下面有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朝我微笑。我轻轻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女人,突然感觉漂亮、美丽这样的字眼太过庸俗。
女人的眼睛不是很大,似水的双眸含烟带雾,给人一种朦胧梦幻的感觉,薄而泛粉的唇像是要透过相框散发出深幽的香气。乌黑靓丽的秀发披在淡紫色上衣上,她单手托腮,修长滑嫩的手指令我一下联想到天生艺术家的纤纤玉手,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或许,这就是一幅画,我看呆了,真的难以想象,丁一汉怎么会舍得动手打神仙似的老婆!
我放下相框,不由地叹了口气。
“屋里的东西别乱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丁一汉已经站在门口,他凝视着我,也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您夫人真美!”我缩回手,浑身都感到很不自在,不过,先前的恐惧早就随着照片上的美丽容颜不知去向。
丁一汉面无表情,他慢慢走近屋里,公事公办地对我说:“这个屋里的东西,你尽量别动,必须用的,用完后放回原处。天一擦黑你就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睡觉前必须关上窗户。钢琴你可以用,但只能弹奏琴架上的曲子……”
“行了!我要求换个房间!”丁一汉话没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打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像机关枪一样毫不客气地扫射过去,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让我住在这死人住过的地方,住就住了,我是打工的,规矩还这么多?”
丁一汉的火气貌似比我还要大,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这是瞧得起你!”
“瞧得起我?!难道你以为让个活人住在这屋里,她就活过来了吗?”
丁一汉哈哈大笑起来,他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我,说:“太可笑了,你怎么能和她比呢?你也不照照你的模样!”
“是,你说得对。所以啊,你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玷污了你夫人啊!”
我估计自己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我像是一只斗鸡仰着脖子,等待丁一汉发飙。
丁一汉貌似一点也不生气,他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
我两步走到丁一汉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员工,我现在就出去找地方睡!”
丁一汉冷冷地甩给我一句话:“你看着办吧。”然后就踱着步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阿丑挡在门边,笑嘻嘻地说:“你想走啊,好啊,估计宝宝贝贝现在也饿了,你这么滑嫩滑嫩的小肉肉一定很合它们的胃口!”
说着,阿丑用力一拉,就把屋门打开,随即就传来先前那两只狼狗的叫声。我这才明白,阿丑说的宝宝贝贝就是这两条狗。
我只好退回来,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发上,阿丑不再理睬我,回到一楼的房间。
天气逐渐凉了,客厅越来越冷,除了丁夫人的房间是开着的,其他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反正不能冻着,我很想去丁夫人的房间拿一条被子出来,但只要想到被子是死人用过的,心里就发毛。在客厅转了一圈,我看到角落的衣架挂着一个缎子面包着的大衣,拉开拉链,毛茸茸的领子顿时露出来,用手摸上去滑滑的,感觉舒服极了。我只知道这是一件裘皮大衣,很暖和,我二话不说把包装的拉链拉开,取出大衣,毫不客气地盖在自己身上。衣服很宽很大,我蜷缩着身子,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
可能是我很累了,也可能是裘皮大衣太暖和太舒服了,一整夜我连姿势都没换,一觉就睡到天亮。
“天哪!你也真敢!”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紧跟着,身上的裘皮大衣被人拿走。
我睁开眼睛,用力眨巴了几下,只见阿丑手里拎着大衣,像是什么国宝掉在地上被重新捡起来一样,她轻轻地用嘴吹动衣领,衣领上的毛毛泛着柔滑的光,更显得奢华无比。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你真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说着,阿丑从茶几上拿起晾衣架,气呼呼地扔到沙发上。
“不就是件衣服吗,至于吗?”我站起身懒懒地说。
“这是先生花了整整二十万买的衣服,你就随随便便地给窝了一宿。你看看这褶子,本来从护理店拿回来想彻底风干再挂回衣橱的,给你弄得……这可怎么办啊?!”
“二十万?!”我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
“大早上的,吵吵啥呢?”丁一汉一边向楼下走,一边系衬衣扣子。
“先生,您看这衣服,她居然盖着它睡了一宿觉,还给弄皱了,恐怕要重新去护理。”阿丑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眼睛喷火似的看了看我。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拿去重新保养吧,不行的话再买一件就是了,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可以吃饭了吗?”
阿丑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裘皮大衣用衣架撑起来,放进刚才的布包里,又挂回到角落的衣架上。
我自知闯了祸,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肯吭声,丁一汉看了我一眼,甩给我一句话:“想好了,签完字就吃饭。不然的话,我这就给医院打电话,你也从我家消失。”说完,丁一汉就走向餐厅。
阿丑听到丁一汉说的话,不知道从哪儿很快把合同拿出来,走到我跟前没好气地说:“你可真不识抬举!”
说完,又递给我一支钢笔。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但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阿丑见我犹犹豫豫,一把就把我按到沙发上,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签字,挣扎中,合同上出现了扭扭巴巴的“蒋欣瑜”三个字。
我简单洗漱后,跟着阿丑并排站在餐桌旁。丁一汉看到我的样子,突然笑了,带着一丝邪佞,一丝温存,这丝笑容在早上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显得很生动。
“以后的早餐你来做,不仅这样,你还要负责陪我一起用餐。具体每天早上吃什么,晚上我再和你细说,洗碗的活让阿丑干就行。”
“哦,知道了。”我低声说。
“知道了还不坐下吃?”丁一汉看都不看我,他专心致志地给自己的面包抹果酱。我挪动几步,坐到他身边,他伸出手,立刻把抹到一半的面包片放到我手里,用命令的语气说:“你来!”
我抬头冷冷地看他一眼,说:“签合同的时候,没说丁先生的行为能力相当于几岁儿童啊?”在我看来,丁一汉就是在摆谱,他完全是故意的。
“拿人薪水,替人干活儿,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从小到大从来还没有什么人对我这样吆三喝四,心里极为不爽,可是,看在璇璇医药费的份儿上,我还是乖乖地接过面包片,细心地涂抹果酱。
丁一汉喝了一口牛奶,伸手示意我递给他面包,我一边反复涂抹果酱,一面慢条斯理地说:“别急,果酱抹得匀,面包的味道才好吃。我拿人薪水,活儿自然要做得细致些。”
面对丁一汉的刁难,我担心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我要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做打算,不能对他百依百顺。
“吃个早餐,一副绣花枕头就要绣好了!”丁一汉说着,不由分说地站起身,从我手里把面包抢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他站起身,用餐巾擦了擦嘴,对我说:“你先去医院看女儿,尽快回来,我回家的时候,不希望看不到你!”
没等我做出反应,阿丑抢着问他:“先生,您中午要回来吃饭吗?”
丁一汉一边擦手一边不耐烦地对阿丑说:“要我说多少遍?以后关于我的一切让蒋欣瑜干,你没事干点别的就行。”
“哦。”阿丑低下头。
丁一汉擦完手向门口走去,我看到衣架上有他的西装,于是站起身走到衣架前拿下西装,递给刚换好鞋的他。他笑笑,淡淡地说:“帮我穿上!”
于是伸出胳膊,我帮他穿好西装,他在镜子前照了照,又重新扭过头来,再次用命令的语气说:“帮我整理一下领带!”
他的领带明明是整整齐齐的,我抬起头看着他道:“先生的公司上班如果没有时间限制,那就等我慢慢帮你整理,行不行?”
他被气得一句话也不说,愤怒的表情已经让我乐得不行,他瞥我一眼,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我轻轻打开门,礼貌地说了声:“先生慢走!”
丁一汉满面愤怒地闪出门外,我迅速关上门。
赶紧吃了两口饭,洗刷好餐具,拿起坤包向门外走去。刚出屋门,就看见陆师傅在擦一辆辆蓝色保时捷,见我出来,连忙走到跟前对我说:“蒋小姐,先生吩咐了,您到哪里,我载您去。”
我刚想拒绝,眼睛下意识朝铁栅栏外望了望,这条陌生的郊区路段,如果步行要走很久,之前走过一次,已经知道距离,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坐进车子里。
只有两首钢琴曲的工夫就到了医院,璇璇已经打上吊瓶。近日来,璇璇已经开始了化疗,尽管化疗的副作用折磨得她很没精神,但是每次看到我,她都会笑得那么灿烂。
“妈妈!昨晚你在哪儿睡的?璇璇好想妈妈!”璇璇噘着小嘴,假装很不高兴。
我握着璇璇的小手,眼泪顿时喷涌而出,璇璇的年纪不正是每天晚上跟妈妈撒娇后才能入睡的吗?记得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即使不和妈妈一个屋睡,但还是每晚会缠着妈妈讲故事。
如果等丁一汉睡下我再来医院,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等璇璇出院以后呢?难道我一点点自由和空间都不为自己争取吗?如果哪一天丁一汉翻脸了,我岂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思及此,想找工作的愿望再也遏制不住。
我拿出手机,迅速找出精英会所蔡经理的电话,蔡经理问清楚我的来意后,支吾几声说:“蒋小姐,如果你想来这里唱歌,唯一的办法是用化名,不然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不知道你得罪了哪位有头有脸的人,董事会直接有人干预这件事。”
“化名就可以去吗?”我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也只能试试,这样吧,这个周六下午两点就有一家企业做宣传,这种商业活动面对的都是各大公司的头号人物,你准备歌曲的时候尽量准备高雅点的,到时候,你来试试吧。”
我连连点头,我知道丁一汉给我的酬劳之所以没有具体数字,就是想完完全全控制我,果然,从医院出来,我很快证实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