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上海,各个角落都弥漫着浓浓的桂花香,自然也想起了母亲的桂花茶。
小时候,家里茶叶都是母亲自己制作的。茶叶摘回来后简单用水冲洗一下,再用大铁锅翻炒,杀青的清香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就溢出来了。
母亲似乎不在意炒茶的精准时长,完全凭感觉,在灶膛里添一把柴末丝儿(松树针叶),然后把茶叶随便扒拉几下,她甚至会瞅空儿到道场里做点儿别的家务。感觉差不多了,母亲会把翻炒的茶叶都盛出来放在簸萁(竹子编成,直径大约一米,用来晒东西)里,使劲揉几把,边揉边摘出一些茶梗。
我喜欢那种带几片叶子的嫩枝儿,因为在碗里特别好看,故不舍得把叶子都摘下来。特别担心母亲在揉茶时把他们给揉破了或者叶子脱落,所以我也会在旁边盯着,有这样的好苗子就保护起来。
这道工序也是凭母亲手感,感觉可以了,就平铺在簸萁里晒一晒,晒干了放进茶叶罐里。
早上沏茶的时候,抓一把茶叶直接放进有竹编外壳的热水瓶里。一般每次都会烧一大锅开水,可以沏好几瓶,够一天饮用。
父母从外面回来,我们会赶紧给他们倒上一碗茶。老家人喜欢喝热茶,无论冬夏。沏茶用的就是吃饭的品碗。似乎也没有见到过那种精致的小茶盅,感觉跟乡风不搭。
有路人上山,经过我家时,也会稍微歇歇脚,坐在道场的长凳子上,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们都会倒上一碗茶。偶尔有讨米的(乞丐)来了,也会给他倒一碗。茶之初,本无尊卑,人也一样。
后来,母亲看到路边一棵桂花树,桂花成熟的时候就会掉在河沟里,顺着溪水流走了。母亲觉得可惜,就拿簸萁架在树底的石头上,过两天取回来,接住多少算多少,一样晒干。沏茶的时候,暖水瓶里放一些,哈哈,口感顿时提升,桂花香就着醇厚的茶味直入心脾,估计母亲有点儿小得意。改良成功!
从此,我家就开始有桂花茶了。只是离家以后,再也没有喝过。
今天九月十九,母亲生日,在心里敬一杯桂花茶。
母亲,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