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岩吃惊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可卿在床边坐下,道:“我担心你,踩着梯子翻墙过来的。你放心,宝珠在那边替我守着,有什么事会通知我的。”
姜岩心中无语,他就知道,秦可卿把自己安排在她的隔壁,肯定早已经打算好了。
这才第一天,她就翻墙过来了,像这样玩火,迟早会被人发现。
“伱今日不用守灵嘛,若是被人知道怎么办?”姜岩忧心道。
“我推说头疼,找了个借口回来歇着了。谁愿意给他守灵,我还是更担心你。”
秦可卿将手搁在姜岩背上,道:“趴好,不要动,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姜岩感觉背上一凉,秦可卿已经将衣服揭开,露出下面血淋淋的伤口。
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过了一阵,姜岩听到后面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都怪宝珠这丫头,出手竟这么重,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姜岩心想,这不都是你让打的嘛。
自己皮糙肉厚,这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只不过是皮外伤,姜岩连属性点都没有掉。
似乎猜到姜岩在想什么,秦可卿叹息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大家都不服我,我只能拿你立威了,毕竟,咱们是自己人。”
她的手在姜岩背上拂过,姜岩只感觉又痒又热,不觉有些蠢蠢欲动。
“你莫要生气了,我向你赔罪了好不好。”
秦可卿眼珠一转,贴着姜岩耳边道:“不如,我让你打回来。”
“这……”
姜岩道:“我其实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
“不,你一定要打回来,否则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我真的没有生气。”
“你不肯打回来,一定是还没有原谅我,你嘴上不生气,心里肯定还是在生气。”
说着,秦可卿悄悄抹了抹眼泪。
看着她的模样,姜岩也是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先哄过她再说。
书不赘言。
为了操办贾珍的丧事,贾府上下乱糟糟一片,到了这一日,终于将棺材送出了贾府。
按照如今的规矩,父丧之后应当守孝三年,不近女色,不食荤腥,搭一间茅草屋,日日修身养性,如此才能彰显孝道。
可他毕竟不是这样的人,贾珍刚刚入土,他就以做生意为借口,随着薛蟠一起去了江南,临走的时候,还从账上支走了一万两银子。
他这一走,府中便只剩下尤氏和秦可卿两个妇人,尤氏又不爱管事,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慢慢都交由秦可卿处理。
到了这一日,贾珍刚刚下葬不久,宁国府便来了一拨客人。他们头上包巾,做农夫打扮,甚至还推着几辆独轮车,堆了红枣花生,鸡鸭鹅之类的杂物。
姜岩是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宁国府下面的庄头,替宁国府管理田产地业。
宁国府下面共有九处大的庄园,其他还有一些茶山、矿山、渔田之类的产业。
姜岩帮着他们,将独轮车推到后面,一面去通报尤氏,尤氏在前厅接待了这帮庄头。
为首之人姓乌,他未曾开言,先抹了一把眼泪,道:“老爷生前是个仁慈的人,对我们下面这些办事的人也偏爱些。不想天不假年,早早便去了,让我们连个孝敬的机会都没有。”
这又勾动了尤氏的伤心事,她叹了口气,开始数落起来。
“这偌大一个家,现在也没有一个当家做主的,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小的们也不懂事,得空便偷一会懒,不像你们这些老人可靠。”
双方说了一会儿话,尤氏也感觉心里痛快了许多。
她道:“你们来这一趟也不容易,难为你们一片孝心,既然来了,便在这庄子上多住几日,在京里买些东西。”
几位庄头对视一眼,乌庄头道:“不敢待了,咱们都不是享福的人,地里还有一堆活等着收拾,得空立刻就要回去。
这次过来,还有事向奶奶禀报,请奶奶恩允。”
尤氏点点头,一脸亲切地看着他们。
乌庄头深吸一口气,道:“今年年景不好,地里遭了灾,还有匪贼作乱。我们这次过来,是替下面种地的求求情,今年的租子能不能减免一些。”
尤氏皱起眉头,道:“按常例应该减免多少?”
乌庄头道:“老爷仁慈,生前遇到这种事,都是减免一半。”
尤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看看其他几位庄头,见他们也纷纷开口求情。
尤氏虽然糊涂,但毕竟不是傻瓜,听到这里便已经听明白了。
这群庄头分属于不同的地方,这次是合计好了,眼见宁国府没有主事的男人,便来欺负他们这孤儿寡母。
只不过,她虽然明白怎么一回事,却不懂得该如何处理。
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忽然之间,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就交给别人,让他们去头疼。
“去请少奶奶和赖总管。”
过不多时,秦可卿和赖总管陆续过来,在半路上,秦可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赖总管,府里上上下下的账目,都是由你处理。倚着你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尤氏问道。
赖总管躬身立在堂上,道:“启禀奶奶,按照常例,每处庄头一年至少有五千两的租子,若是遇到灾年,也非人力可以抗衡,依我看,不如这次就听他们的,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恩允了……”
尤氏舒心地点点头,道:“既如此,便依……”
秦可卿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道:“婆婆,依我看,这件事回头再议也不迟。几位叔叔伯伯远道而来,不如让他们在这府上好好歇歇。”
尤氏眼珠一转,道:“如此也好。”
……
到了夜里,姜岩躺在床上,忽听得外面响起了两声布谷鸟叫。
他熟练地披衣下床,来到墙角,那里摆着几块石头。
姜岩一个垫步,扶着墙头便翻了过去。
另一边的墙下,宝珠提着一盏灯笼等着他。
“快进来吧,奶奶在里面等着你呢。”
姜岩来到屋内,见秦可卿坐在床边,已经脱下平日穿的衣服,换上了方便的家居服。
她本就皮肤白皙,在烛光下一照,更添三分美色,姜岩已经看了许多回,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荡。
他拱手道:“姜岩见过少奶奶。”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装腔作势。”秦可卿道。
姜岩眼珠转了转,道:“瑞珠不在嘛?”
“我打发她往外面住了,今夜不会回来。我们的事,怕她也猜到一些,回头我与她说明白,也不必如此这么麻烦。”
姜岩心想,秦可卿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是能公开的嘛。
“你先坐下,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说着,秦可卿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姜岩听罢之后,也是心中一怒,道:“这是奴大欺主啊!”
宝珠没好气地将一杯热茶搁在桌上,水都溅了出来。说到奴大欺主,谁比得过你,贾蓉本就不好在这里过夜。这次一走,姜岩与秦可卿更加疯狂,关键是他们睡觉的时候,还得让自己守在外面。
背地里,宝珠不知都骂过多少次了。
秦可卿道:“我也猜到了,他们这是趁着宁国府没有当家做主之人,所以便以此要挟,反正天高皇帝远,我们也不能管到哪里的事,依我看,不如这次就顺从他们,若有下次,绝不能轻饶。”
姜岩摇摇头,道:“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试探,若有了这一次,必然还有第二次,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秦可卿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当家难,依你看,该如何处理?”
不管是尤氏还是秦可卿,都是养在深闺,接触的事情很少,遇到这种事,顿时便没了主意。
姜岩却是从前世而来,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长大。
就算没有见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多多少少有些主意。
“遇到这种事,自然要实地看看才好,一年之内抽出些时间,去庄园里看看,他们自然不敢放肆。他们说遇到灾年,自然要拿出灾年的证据……”
秦可卿摇摇头:“谁来做这个人呢,我听说荣国府那边也是如此,根本没人去管。”
姜岩明白过来,贾府不是富一代富二代,他们是富了好几代,已经富到有钱都不愿意挣了。
咱们爷们生下来就是花钱的,所谓挣钱,那是泥腿子才去做的事。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个主意,在秦可卿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可卿听得脸色一变,道:“这样不好吧,如此欺负下面做事的人,传出去后有损贾府的声誉。”
“难道还比我们这样不好吗?”
说着,姜岩握住了秦可卿的双手,秦可卿脸上一红,慢慢歪在姜岩怀里。
锦帐放下,姜岩倒在秦可卿的软榻上。只有宝珠端着铜盆立在床边,满脸的不痛快。
过了半晌,耳边响起秦可卿虚弱的声音:“宝珠,你替他擦擦,我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