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听梦 第2章 梦醒之时

作者:单知雪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7 02: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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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从夜幕之中醒来,与他为伴的只有漫天繁星。

沧海的家住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很是偏僻,只能走一条长年泥泞的小路才能到达他的家。那天清晨,尤宪生早早就叫起了在睡梦之中的沧海。吃过早饭后,便对着沧海说:

“今天我们一起出门”

“去哪?”

沧海疑惑的说道,尤宪生只是轻轻的摸了摸沧海的头,微微说了声“走吧”。

蜿蜒的小路弥漫在深深的树林里,他们走在被露水所浸湿的小路上,沧海牵着他的拐杖走在前面,而他握着拐杖走在后面。他们慢慢的走,风在身后呼呼的追,听风逛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天他们归家的时候,夜幕降临,如漆黑的浪潮,溺死了日暮。

尤宪生推开那扇破旧木门,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诉说着它的陈旧,走进里屋,一个瘦弱的女人坐在火坑旁,头顶吊着一个昏黄的小灯,发出着不能再微弱的光,火坑中架着一口小锅,里面煮着青菜跟面条,火堆内柴火不断燃烧,冒出点点星火。

“青菜面条,我最爱吃啦,嘿嘿”

沧海洋溢着笑脸,对着妈妈说,她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

“妈,今天爸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有好多好多人,还看见了好多之前没有看见过的东西呢……”

她就这样温柔的看着他讲着,他也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对于大部分贫穷地方的父母来说,孩子一定得生,但孩子能长成什么样都完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或者命运。或好或坏,有出息或者没出息,他的路总得由他自己去走,他的路有多长能走多远,全凭自己。

晨星还缀在夜幕之上时,金乌还沉于大泽之中时,一双纤细的手把沧海于梦境之中捧起,置于现实的彼岸……

转眼间,春去秋来花落花开,沧海都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他总是一个人靠在学校的树下,与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是那般的孤寂,但有些时候,过于平凡也是一种罪过。

有一天他还是如往常那般靠在那棵树下,感受着透过树叶射过树叶带来的暖和,享受着那一刻属于他的宁静。

“喂!小子,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地方吗?”

一个看起来满脸肥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小胖墩,打断了沧海享受,小胖墩甩着双手走了过来,他直接揪住沧海的衣领,轻松的就被他一把给抓了起来。沧海实在是太瘦了,甚至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小一圈。揪住他衣服的是他的同班同学陈金宝,他的爸爸是镇上唯一有自己摩托车的贩猪客。陈金宝手背上粘着橘子糖纸,橘子糖纸亮晶晶的,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他的指甲缝里却藏满了黑泥。

“哑巴啦?”陈金宝把沧海抵在树干上,树皮的纹路慢慢的印进男孩单薄的脊背,沧海转头看了看其他的地方,明明都没有人为什么一定得挑他脚下这一片地方呢?

“明明那里也有地方啊,你为什么不去那边?”沧海疑惑的问道:

“因为这棵树是我的,我的!你懂吗?”

“凭什么?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

沧海话还没说完,陈金宝的拳头便已经落到了沧海的脸上,沧海被打的跌倒在地上,但是他迅速的爬了起来,他并没有被打趴下反而是冲上前去跟陈金宝打了起来。周围跳绳的女生看到有人打架,便一哄着去找老师了。当老师来的时候,沧海正被陈金宝按在地上,拳头一拳一拳落在沧海的身上,可当陈金宝看到老师来的那一刻,他却哇哇大哭了起来,沧海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看着周围围着一群人,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陈金宝,女生时不时传来嘻嘻的笑声,老师看着这副惨状,不由分说的走上前给了沧海两巴掌,因为眼泪是辨别是非的标准,他没有,那就是他的错。沧海被这两巴掌打蒙了,他听不见老师指责的声音也看不清周围人洋溢的笑脸,可是他恍惚闻到了老师身上逸出的梅子味,这他让他想起爸爸总是下午坐在门槛上嗑南瓜子,他坐在爸爸旁,爸爸总是把嗑的南瓜子攒成一把给沧海吃,那时候微风从指尖滑走,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老师已经走了,女生们围着陈金宝安慰着他,他们都离的他远远的,一阵暖风拂过只有他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泥巴,拍了拍却拍不掉,他用力去拍却怎么也拍不掉那粘在身上的泥土,他哭了,却哭的不是时候,他无奈的仰起头,看着摇晃着的树叶,让自己的泪不流下来,这是尤宪生教他的方法。

沧海小时候爱哭,尤宪生会温柔的抱着沧海,对沧海说男孩子得有男孩子的样子嘛,小心有猫来偷偷吃你的脚趾哦。每当尤宪生这么对沧海说的时候,沧海总会吓得把头埋进尤宪生的臂膀,立马就不哭了,尤宪生就会说:“想哭的时候把头仰起来就不会哭啦。”

可是直到现在沧海才知道,你真正想哭的时候,这个方法是不管用的,泪水还是一滴滴从脸颊滑下,止不住的流。

尤宪生在沧海去上学之前都会对沧海说:“你在学校受别人欺负了,一定要跟老师说,知道吗?老师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沧海每次都,乖乖说好的,说知道了啦。后来有一天,沧海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新发的语文书每页都被涂成了彩色,甚至连字都看不清,而他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去班上问其他人却都不愿意告诉他,正当他难过的时候,陈金宝又刻意的拿着彩笔到沧海面前炫耀,似乎在说看到我的胜利成果了吗?沧海自然是很生气的,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像上一次那般直接跟他打起来,而是相信爸爸的话去寻求老师的帮助,沧海拿着自己的语文书去找到老师,老师便在上课时,询问班上的同学是谁做的时,班上无一人回答,当老师点到陈金宝的名字让他站起来说是怎么回事时,陈金宝说是沧海为了陷害他自己弄的,他位子里还有彩笔,并且班上其他人还看见了,老师又问了其他人,得到了其他肯定的答复。老师似乎也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走到讲台上说陷害别人是不对的。沧海听到这个答案便难受到说

“老师,那本来就是他做的!”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看到的是假的吗?他们在说假话吗?”

“可……”

“那他怎么只捉弄你?不着弄别人?你不去惹别人,别人又怎么会来惹你呢?”

“我不知道……”

“这件事就到这里!都坐下!”

沧海与陈金宝等人都坐了下去,可是沧海他不明白,明明这件事这么明显就是陈金宝做的,为什么老师就是不站在他这边呢?为什么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上课时陈金宝时不时会转过头看看沧海,脸上的表情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沧海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对老师的信任。

后来,陈金宝便老是跟班上的几个人一起欺负沧海,沧海被激怒就会跟他们打架,虽然沧海每次都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打,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陈金宝几个人总是异口同声的说是沧海先招惹他们的,任凭沧海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没有用,因为一张嘴是说不过的,毕竟团结力量大。后来次数越来越多让老师越来越觉得沧海是一个坏孩子,老师们也越来越讨厌他,同学也越来越不理他,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甚至连同桌都没有,因为没人愿意坐他的旁边。

沧海因为没有交钱,下午都不能在学校里吃晚饭只能吃午饭,但是他只会在学校里待着,等别人吃完晚饭上完晚课后再回家吃饭,等晚课上完后再踩着月光回家,但是后来班上有同学吃晚饭时东西丢了,班上的人理所应当的怀疑是沧海干的,明明班上那个时候还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同学,他很想让其他人来帮他证明一下,可是依旧没有人愿意为他说一句话,哪怕都知道不是他干的,可依旧没有,一是怕得罪陈金宝惹祸上身,二是觉得帮他没什么好处,所以没人愿意帮他,但是后来东西却离奇的在丢失东西同学的位子中找到,事情便不了了之,可是沧海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他依旧是孤独的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后来他就在那个时候不待在学校里了,他就一个人在学校周围晃悠,学校后山是一座悬崖,他总是会一个人坐在悬崖边想“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我过的好累啊,好想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到一个新的地方别人就不会讨厌我了呢?”每当沧海这么想着想着,听见学校的铃声响了又会回到学校,他也会想,好想回家吃饭,吃妈煮的面条,我好饿。

班上的人老是嘲笑沧海的爸爸是个瞎子,时常会编一些歌谣围着沧海唱,沧海总是不去听,总是找没有人的地方待着,因为那样他就不用去感受那些他不愿意感受的东西。

沧海不知道为什么陈金宝为什么老是欺负他一个人,难道是因为他拥有所谓的坚强?

沧海不知道的是,陈金宝其实是学校校长的侄子,妈妈是食堂做饭的阿姨……或者说无人会在意一个瞎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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