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过是初来乍到，夫人这‘久仰’从何谈起？”
女人做了个请坐手势，“白部长年轻有为，近五十年来，作战部唯一一位三十岁以下的部长，很难不让人好奇呢。”
能做到社团龙头这种位置，掌握灰区地下交易命脉，左右逢源，甚至搭上上层关系，做为某些大人物的黑手套。这种人的阅历心智不是他能对付的，白玉京事件可以短时间提升他的暴力手段，但阅历和智慧是要积淀的——多说多错，白月棠不打算和她多费唇舌，自己本身身份不低，加上武仁忠指派的公差，没必要对她过多忌惮。
“无非是抱着忠于人民、保卫领袖的念头，空居高位，心常难安。”
白月棠不等灰寡妇再作寒暄，话锋一转，“冒昧叨扰，实为公事而来，夫人勿怪。”
“哦——”灰寡妇看他一副开门见山的模样，眼睛闪了闪，“白部长恪尽职责，夜深至此还在奔波，好辛苦哩。”
白月棠见她不接话茬，大有各说各话的架势，心里已有计较：“这个人夫人认得吧？”他把星魁的照片放在女人面前，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灰寡妇伸出纤长指头把相片滑近，“嗯——是有点眼熟的。”
白月棠啧了一声，“最近灰区里花红最高的悬赏，夫人从铁蜘蛛总部亲自签发的，这也能忘了？”
面对白月棠逼问，女人也只是温和笑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每天经手的人和事太多，细节实在是记不得了。”她看向身材妖娆的侍者，“阿红，你去调一下这份悬赏的资料给白部长。”
那个带路的女人脸上闪过疑惑，随即称是走开，细密的高跟鞋声音逐渐远去。
“这是个刀客罢，这种小角色犯的事，竟然能惊动您这样的人物——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
茶台上冒出蒸汽，女人把茶饼掰开投入壶中，没一会儿浅棕色的茶汤咕嘟嘟沸腾起来——“其实，您的同事，梁裕部长已经在白天来过了。他的准备，可比您充分。”灰寡妇把照片调整到白月棠正面，嘴角的笑容里掺着几许戏谑。
“夫人前面还说记不清呢，这是在消遣我么？”
灰寡妇掩嘴微笑，没有说话，只是给他斟了杯茶。
白月棠心绪如沸，从始至终武仁忠只让自己接触灰区，行动部反而被排除在外，他不是没有多想过，甚至觉得这是老人某种奇怪的‘信任’。但武仁忠身边的助理告诉他梁裕另有要务，自己也就没再多作考虑。现在看来，这个梁裕要么是在私自行动，要么就是武仁忠信另有安排。
这种事情很容易就会捅破，以老人那种狡黠从容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是因为信不过自己而再遣梁裕调查。如果只是对自己的敲打，今天的那番谈话就已足够——他想来想去，决定和武仁忠通个电话。
在他看来，这也是‘忠心’的一部分表现。
白月棠离开座位，拨通武仁忠宅邸的电话：“齐秘书，将军方便接电话么？”
电话那边换成老人爽朗的笑声：“小白啊，什么事？”
听白月棠说完，老人沉默了一下：“他查他的，你做你的，你们是两条线，没妨碍的！”
“是，将军，我明白了。”白月棠准备挂掉电话。
对方却幽幽开口：“但是啊，小白，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你懂我的意思么？她灰寡妇这些年生意做得红火，不义之财捞的多了，难免有些歪心思，你可得好好敲打她，一切为了稳定嘛，哈哈。”
“谢谢将军，我懂了——”
对方呵呵一笑，挂断了。
白月棠摸着下巴，老头子的话传递出两个信息，其一，梁裕不是老头子的‘自己人’，他的调查武仁忠也许知道，但不是受他指派；其二，为了灰区‘稳定’，‘敲打’灰寡妇。
让女人爆金币这差事，白月棠倒不怎么反感，无非是大鱼吃小鱼罢了。就是琢磨着，老头子难道真是贪财这么简单？
比起来，这女人手里掌握的地下资源，价值远远超过所谓的真金白银——
那侍者去了许久还未返回，白月棠端着茶碗徐徐吹气，“恕我冒昧问一句，夫人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灰寡妇眸子低垂，神色楚楚：“请您指点。”
白月棠嘬了口热茶，回味着武仁忠的话：“谈不上指点——不过看夫人操持这偌大产业，也十分辛苦，有几句心里话想说说。”
“您请讲。”灰寡妇翻起晶亮的眼睛看着他。
“铁蜘蛛怎么在灰区起家的，夫人比我清楚——上面对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我也能猜到几分。但现在作战部重新组建，警备厅也被编入，现在将军有意整顿灰区乱象，想必您有所耳闻。”
“铁蜘蛛只是本本分分做生意，一定配合作战厅的行动。”
白月棠笑了：“正因为夫人是个本分人，我也才有这番话呢——也许您的朋友能量巨大，可保您平安富贵。不过老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很多事，总也得我们将军点头。”
“白部长说话真有意思，县官现管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呢——”灰寡妇再次直视他。两人四目相对时，白月棠心子微微一紧，他看不到任何危险，但那股若隐若现的威胁分外真实。
这也是一个经过改造，或者注射了基因药剂的人，而且实力不俗——他虽然还从来没和这类人实打实交手，但来自梁裕和灰寡妇这些人身上的那种压力，是一定不会出错的。
“像我们这种游荡在灰区的孤魂野鬼，是拜不到真神仙的——”
灰寡妇嗓音微微沙哑，带着几分磁性：“白部长能推心置腹说的这么透彻，我再装聋作哑，倒是让人寒心了。如果武将军能高抬贵手，铁蜘蛛愿意每年拿出三成的利润捐赠‘铁鹰研究室’，铁蜘蛛的走货码头、仓库，包括所有隐蔽交易通道，完全向需要它们的人开放——只求将军这座真神庇佑我们这些可怜人。”
白月棠饮了口茶，笑笑不说话。
灰寡妇想了想：“一旦有白皇帝那边的S级药剂流通到灰区，只要铁蜘蛛掌握，‘铁鹰研究室’也一定会得到一份样本。”
女人走到一副壁画前，伸手打开上面的暗格，取出一个白色的微型恒温舱。
她揭开舱盖，缕缕白色冷气冒出来，舱底放着一管金色针剂：
【恩利尔之眼】
类别：消耗品
品质：史诗（S ）
【白色皇帝实验室的杰出造物，古代天官基因样本结合新世界技术的产物】
“基因活性极不稳定！注射者获得绝对视力，不存在物理意义上的视觉死角。注射药剂同时会获得强力的动态视力，随着药剂能力开发，注射者将逐步解锁额外能力，该数据目前尚未完善……”
【该药剂蕴有天官诅咒，由于基因的差异性，注射者中很少有人能逃脱基因崩溃的命运，请谨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