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闳回忆着路上之情形,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人尾随本官!可本官乃皇帝之钦差,何惧之有?”
鲍永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毕竟汉帝是令长官悄悄来到长子县的,此事若被太多人知晓,也不太好,若陛下给我的谕旨万一被歹人截去,泄露出来,那就大事不妙了!”
王闳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鲍永道:“在下西厢房内有一密室,可以躲藏,不如我们先去那里躲藏,等歹人离去后,再行计议,如何?”
王闳想了片刻,道:“在下已被跟踪,歹人定然知晓我在这院中,若他们待会儿闯进来,见在下不见,必定大肆搜查,到时候,万一查到密室,我俩都难以逃脱!不如你先暂避,待在下与他们周旋下。”
鲍永见事情紧急,拱了拱手,说道:“长官,保重!”就自个儿先去了西厢房躲避。
片刻后,四名黑衣杀手翻墙而入,一人前去开门,迎甄丰进屋,其余则奔西北角正房而来。
原来大司空甄丰听闻太傅的口谕:让他去上党诛杀鲍永,便宜行事后,亲自率领数十名大内高手日夜兼程尾随着中常侍王闳一路来到上党郡长子县鲍永家,此次任务乃秘密进行,他并没有带上孔仁、窦友。
来到鲍永家附近,甄丰令其中四名高手埋伏于门口,负责监听,又令四名高手在路口放哨,其余十二名高手则在甄丰率领下,站在鲍永家对面的高坡上观察,见王闳进了正屋,与鲍永聊了半个时辰,还未出来,知道时机成熟了。即刻率领十二名大内高手轻装疾行,直奔住所。在门口与四名高手汇合,四人告诉他宅门紧闭,只见王闳进去后,没有人出来过。
甄丰轻声道:“进去之后,你们先去西北角正房诛杀鲍永,再杀其他人!至于王闳,要将其生擒活拿!不得有误!”
高手们应诺后,翻墙而入,先奔西南角正房而来,一人守住窗户,其余人闯入,却见正房里没有鲍永,却见王闳一人独自坐在椅子上一面喝着茶,一面笑道:“诸位一路尾随在下,也很辛苦,不妨过来喝杯茶,解解渴!”高手们见王闳如此淡定,不仅一愣,没有立即下手,而是先守住正房,派人出门报告甄丰。
甄丰一听,笑了,心说:这王闳向来不屑于本官交往,因为其兄平阿侯王仁载于自己之手,一直认定自己是他的敌人。这次是托大了,这里不是京师,况且屋内只有他一人,就算他有些武功,也双拳难敌四手,这次本官是吃定他了,看他是喝敬酒,还是吃罚酒。
于是甄丰大步走进宅院,迈进正房,朝着王闳拱了拱手,道:“这不是王常侍吗?怎么深夜来此与朝廷钦犯鲍宣之子鲍永密谋啊?”
王闳瞟了一眼甄丰,冷冷地说道:“我当是谁,一路跟踪在下,原来是甄少傅啊!甄少傅不好好在京师享福,跑来这穷乡僻壤作甚呢?”
“这就要问你了!你不待在禁中,却偷偷摸摸私自出京,意欲何为啊?”甄丰反击道,“是不是有何不可告人之目的?”
王闳气恼道:“在下有陛下圣旨,前来上党郡巡察!”
“圣旨在哪里啊?”甄丰讥讽道,“拿出来,让本官看看虚实?”
“你……好大的胆子!敢质疑陛下的圣旨?”王闳指着甄丰的鼻子,道:“我要告你欺君之罪!”
“本官已经告诉你了!有圣旨,你乃钦差,没有圣旨,你就是私自出京!需要到御史台问询,别忘了我可是受命有纠察百官之权的!”甄丰道,“不要说本官没有告诉你哦,我有权现在将其拿下!”
王闳冷笑道:“那就来试试!”
“本官最后一次问你,你将此次私自出京,意欲何为,告诉本官,本官可以饶你一次!”甄丰盛气凌人,逼着王闳,“否则,你今天走不出这间院子。”
“是吗?”王闳笑了,突然他将手里的宝剑连着剑鞘一起举起搁在甄丰的脖颈边,道,“谁敢碰我一下,试试!”
周围的黑衣人,都拔出了长剑,一片明晃晃的长剑耀的人眼睛睁不开。但是没有一人上前与王闳决斗,因为甄丰在他手里。
“甄长官,请了!你不是说我走不出这院子吗?”王闳续道,“我就请长官,和我一起走出院子,好不好?”
“好小子!你有种!”甄丰道,“挟持长官,威胁太傅!”
“长官!不要再逞口舌了!”王闳将手中剑鞘一紧,甄丰顿时感觉左肩的压力,“出房,向前走!”
甄丰被逼无奈,只好在王闳的威胁下,朝正房外挪着步,等两人走出正房,来到庭院,众位黑衣人举着明晃晃的宝剑围了上来。王闳看了一眼他们,对甄丰道:“继续走,出院子!”
甄丰被王闳逼着走出鲍永的宅院,诸位黑衣人举着剑,尾随其后,也出了屋子。王闳走到院子边的胡同处,对甄丰道:“多谢长官相送!我去也!你好自为之!”
说完,将甄丰往前一推,王闳则转身向胡同里跑去。
甄丰刚脱离了王闳的挟持,就喊道:“诸位,格杀王闳!”
众黑衣人闻言,即刻举着剑向王闳追去,王闳不知路,拐进了一条窄街之中。刚跑了一半,见是一死胡同,不由心头一惊。转眼之间,身后的众多黑衣人也拐了进来,幸灾乐祸的呼喊声已经近在咫尺。王闳大喝一声,将宝剑从剑鞘里拔出来,朝跑在最前面的两名黑衣人冲故去,手腕一沉,剑势向下掠过,刺伤了两人小腿。两人吃痛不住,齐齐跌到在地。后面又挤上来三名杀手,王闳不退反进,剑势如疾风,激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格挡之声,那三名黑衣杀手抵挡不住,被王闳觅得破绽,一一刺翻在地。而不远处又是三名杀手朝他冲来。这样打下去太消耗体力,王闳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双剑一起舞动,舞成一团剑花,一路上剑光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转眼间离开胡同口只有数步之遥。就在此时,看见胡同口闪出数名弓弩手,紧接着传来“唰唰唰”的声音,王闳硬生生停住脚步,身体往后一仰,一排泛着光的弩箭贴着衣袂射过。趁着黯淡的月光,王闳看到胡同口有五名黑衣弩手,旁边还有十名杀手掠阵。眼看弩箭即将装填完成,接下来又是一阵箭雨,王闳一咬牙,从地上捡起一具尸体,挡在前面朝他们冲去,箭雨纷纷射在尸体上,眼见只有数步就可以奔出胡同,王闳将尸体朝他们扔去。可突然他看到院墙上突然出现了四名弓弩手,随即,弩箭迎面射来。王闳只得拾起长剑,挥舞着格挡,虽然荡开了三支弩箭,却还是被其中一支射中了胳臂,身形一挫,险些跌倒。王闳用长剑支着地面,看杀手朝自己步步紧逼过来,心说:今天自己算是栽在这里了。
王闳慢慢闭上眼睛,突然见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声音,墙头上的那四名弓弩手如被利刃隔断的艾草一般,跌落下来。紧接着,白影一晃,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胡同口,剑光闪过,又倒二人,黑衣杀手大多数转身,朝着那道白影冲过去。
此人是谁?王闳来不及细想,挥剑砍翻一名身前的杀手,趁乱逃出胡同,发力狂奔。王闳跑过几条街,发觉眼前的景色忽明忽暗,肩膀上的箭伤也不怎么疼了,反而传来酥麻的感觉。他知道,那支弩箭上有毒。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齐整的脚步声,远远有一队举着火把的巡夜士卒朝他走来。王闳赶紧闪进一条窄街,那窄街尽头有一处院落,院落最下端一个不大的洞口,似乎是狗洞。耳听巡夜士兵越来越近,王闳逼不得已,挪到尽头的那个洞口,钻了进去。院里传出了几声狗吠,王闳想举起长剑,却觉得一阵眩晕袭来,随即整个世界都黯淡了下来。
剩余的黑衣人跑回鲍永的宅院报告了白衣人救走王闳一事,少傅甄丰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要糟。忙令众人搜查鲍永宅院一番,也没有找到鲍永,甄丰知道,消息走漏,定是有人通知了鲍永,让他提前逃走了。
冷静下来的甄丰下令每天留下一名高手在鲍永家附近监视有无动静,其余使者先回馆驿暂住,再设法探听王闳、鲍永下落。
等王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自己肩膀的上的带着倒刺的箭头已经被挖了出来,创口用布条绕着臂膀包裹住了,创口处隐隐有一阵阵凉丝丝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救了自己?王闳挣扎着起身,见房里没有人,此时门口闪进来一名年轻人,王闳不解地看着他。
那年轻人拱手道:“草民乃太守苟谏的家仆辛乙,奉命来帮你!”王闳挪动着身子,道:“感谢!你怎么会认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