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魁里等人的头颅被悬挂在檀石槐的王旗之下,他们的尸体全都被分给了军中猎犬。
慕容部剩余之人也都看押起来,檀石槐甚至派出一队人马,去往燕北城、白檀山捉拿窦氏与慕容部剩余族人。
折腾了一夜,檀石槐也知道今日攻不下汉军大营,果断下令全军休息,明日再战。
第二日天明,鲜卑大营中冲出数十游骑,来到汉军山寨之下观望,见确实无人把守还不放心,又攀登上去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折返回报。
“看来汉军昨夜损失不小。”
得到消息的檀石槐思索道。
结合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汉军营地有着多层防御,这才打掉最外围的第一层,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檀石槐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本人非常想速战速决,但眼下似乎并无快速决战之法。
其帐下军师建议道:“汉军此时选择放弃山中营地,龟缩防守,必然是做好了与大王打攻城消耗战的准备。我军可暂缓攻势,待汉军锐气尽失,凭大王浩荡神威,可一战定乾坤!”
另一名军师赞同道:“我军可先移师谷内,与汉军对向而立,向其施压。彼辈见得我军军威,必然丧胆!”
檀石槐终归也是个凡人,同样喜欢听好话。
帐内诸将也厌倦了整日在这大平原上吹冷风的日子,去到谷中还有高山遮蔽,总比在这被干吹强出不少,故而纷纷响应入谷之策。
檀石槐不想违了众愿,可总要有人在谷外驻守保证大军后路通畅。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吃力不讨好的部族来干。
于是乎,难楼率领的乌桓部与已经没落的怯柯部被“委以重任”。
等到迁移打包之时,鲜卑诸部一个比一个勤快,一个比一个积极,迫不及待地要住进谷地之中。
难楼部与怯柯部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收拾物资,仅给自己留下少许粮草,扬长而去。
怯柯部的已故老统领是最早追随檀石槐的一批人,檀石槐也娶了怯柯部女子为妻。
只是这怯柯部气运不佳,嫁过去的女子生不出孩子,老统领还早早染病撒手人寰。
为了维持在檀石槐身侧的影响力,怯柯部每战必当先,自然每战都是损失最严重的的。
如此往复,部族中男丁青黄不接,再加上拓跋部女子为檀石槐诞下一子,怯柯部彻底失势。
往常出征,檀石槐仍然会带着怯柯部,战后也会分给怯柯部些许战利品。
但近些年来,天灾不断,就算出征凯旋而归,也难以收获足够物资进行分配。
久而久之,怯柯部再也无法得到分赏,在王庭本部被众多鲜卑贵族嘲讽为“血蝇”(吸血虫)。
怯柯部并非特例,阎柔所在的燕部鲜卑也是如此没落下来,最终无奈归附大汉。
阎柔从小就被教育,长大后要恢复祖上荣光。
阎柔也的确将之记在心中,并付诸行动。
在朱龟下令传讯卢龙塞配合行动当日,阎柔便主动请缨,亲自去东边送信。
朱龟本不想答应,但刘顺为阎柔亲自作保,朱龟这才答应下来。
阎柔与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交好,可以顺便劝说乌延一同出兵攻打鲜卑人。
这才是刘顺力劝朱龟,让阎柔去传讯的根本目的。
阎柔不负所托,日夜兼行,仅用两日一夜便赶到卢龙塞。
卢龙塞守将邹靖亲自接待,同时邀请乌延前来共商大事。
自从得到鲜卑大军入侵的消息,乌延便带着族人南下进入汉境求存。
乌延部部众并不如其他乌桓大人那般多,仅有八百余落。
他可不想与鲜卑人发生没有意义的正面冲突,万一大汉战败了,鲜卑人肯定会对他进行清算。
因此,乌延来到邹靖处时的脸色并不好看。
“乌延大人,好久不见。”
阎柔率先向其行礼。
乌延见阎柔在此,心情好转不少。
乌延少年掌权,部族中多有不服者。
若非阎柔每次来收马,其价格都相当公道,有时拿不到足量的良马,也不在意乌延部以稍差的马匹充数,乌延可能早就被人撤换掉。
正是阎柔的慷慨,让本就羸弱的乌延部得以在夹缝中求存,也让刚刚上位的乌延稳固了自己在族中的地位。
“我的朋友,从开战之后我就没见过你了!一定是圣山听到了我的呼唤,将你送到此处!”
乌延走上前,与阎柔激烈相拥,将与公孙家交好的邹靖晾在一边。
乌延向来不喜欢公孙家,因为乌延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为公孙家看守塞外利益,却只能喝到些许汤汁。
每次公孙家来收购马匹,价格都会被压得相当低,审查也相当严格,恨不得将马身上插满火把,照亮每一寸肌肤。
阎柔用力拍打乌延后背,“乌延大人又强壮了!”
乌延捶打着自己宽厚的胸膛,“那是当然!我可从未懈怠过武艺!”
“乌延大人如此勤勉,自当有用武之地!”
乌延闻言稍稍退后半步,“哦,此话怎讲?”
阎柔掏出一张信纸,上面盖着朱龟的大印。
“朱度辽希望乌延大人配合汉军出塞攻打鲜卑人在对岸的驻地。”
乌延笑了笑,“这便是汉人口中的‘见面礼’吗?”
阎柔摇摇头,“非也,非也。此战所得,我军分文不取,皆归大人所有!”
乌延知道鲜卑人在北岸有数千人,必然囤积了大量牛羊。
若真可一战取胜,必定是一场大丰收。
但真的能取胜吗......?
“我部能调动的不过千人,这卢龙塞中也不过千人而已,如何能出塞与鲜卑人硬拼?”
阎柔又掏出一张地图,上面画着刘顺的大概进军路线。
各方位置、进军路线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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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度辽已经派出一支部队,走小道从鲜卑人西北侧过河袭击。乌延大人与塞中汉军只需从东南方向发动攻击,必可一举破之!”
阎柔说得自信满满,乌延已然心动。
“这支部队有多少人?”
阎柔斩钉截铁道:“一千精锐!”
邹靖一挑眉毛,心道:这小子不是说只有四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