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整个向斜后方仰去,栽倒在路边,红白之物淌了一地,散发着难闻恶臭。
刘顺将此人拴在马匹后边,原路返回,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少主,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啊。”
梁成指着被刘顺射死的少年说道。
“怎么,老梁你还起了恻隐之心不成?”
梁成撇撇嘴,“我就是好奇他怎么如此年轻就能当令旗兵咧?”
“这哪是什么令旗。”刘顺弯腰抽出少年身后一面旗帜,“这就是贼人的队幡。你看,这上面写的是‘黄天当立’,另一面上是......‘地公将军’。此人当是张宝麾下小校。”
“地公将军,张宝?”
这会儿大汉还未得到黄巾军几名主要头目的名号,刘顺却能脱口而出,让梁成很是惊讶。
“啊,对。景辉(舒曜)告诉我的,他在敌军那边有暗探。”
“哦,哦。咱们还继续向东吗?”
“不了。将尸体都像我这般挂在马后拖着,咱们往南去。”
“往南去?去南边干啥呢?”
刘顺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照着做就得了!”
说完,刘顺翻身上马,不再搭理梁成。
“我知道了!要扰乱敌军是吧?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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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顺带人将几十具尸首往南拖了两里地,然后割下人头,继续往南行了十里,随后飞速返回都乡。
甄香可被马下挂着的人头恶心到了,一路上干哕不停。
“不行就挂我这吧。”
刘顺建议道。
“不行,这是我亲手斩杀的,一定要挂在我马下!”
甄香很是倔强。
刘顺见爱妻不从,也不强求。
回到都乡,刘顺将今日遭遇告知众人。
“今日那批骑兵是带队幡的,当是敌军统帅直属部队。依我估算,他们最晚会在日落前发觉不对,派出人手往西查探。咱们吃过午饭,立刻从北岸往东。入夜后,立即对北岸敌军发动突袭。高邑应当已经得到通知,会配合咱们的突袭行动。”
在前往都乡的路上,刘顺曾与高邑信使遭遇,双方有过密切交谈。
武明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
赵云则默默不语,反复擦拭自己的龙胆亮银槊。
“子龙。”刘顺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你独领百骑,从南岸往东,袭击贼人南岸营地。”
此话一出,还在互相吹嘘今晚要杀多少敌人的武明立刻不吱声了。
梁成坐在刘顺身后,抬头看了看刘顺,又看了看赵云,发出“啧啧”之声。
甄香拉住刘顺劝道:“那可是好几万人啊!子龙他只带百骑怎么够......”
“百人足矣!”
赵云提着长槊,从马扎上站起。
“嗯,子龙从未让我失望过!切记,莫要恋战,穿营则走!”
刘顺的两只大手拍在赵云肩膀上。
赵云不善言辞,只是沉默点头。
武明见此情形,只是苦笑摇头,羡慕不已。
他们既羡慕赵云有百骑劫营的本事,也羡慕刘顺对赵云的信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获得如赵云那般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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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房子城外风掣猎猎。
城前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埋了七七八八,张宝打算明日天亮便擂鼓攻城,不惜代价将房子城攻破,屠杀里面的守军立威。
初春时节,夜间气温仍然较低,士卒们必须生火取暖,不然染了风寒在军中传播的话,对于排列密集的黄巾军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由于刘顺的坚壁清野政策,房子周边早就没有可用木柴。
张宝不得不下令将周围的荒草,与所剩无几的灌木通通收集起来,当做燃料。
荒草来不及晾干,被点燃后有大量浓烟升起,这会儿吹的又是西北风,北岸的浓烟都顺着大风往对岸吹,下风口的众人被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去告诉北岸别生火了!”
张宝一边咳嗽一边下令。
北岸指挥得令,赶忙命人去各营灭火。
南岸的人倒是好受了,可北岸之人这一夜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因体温过低而死。
为了取暖,北岸士卒不得不抱团,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瑟瑟发抖。
时至深夜,已经有不少北岸士卒开始啜泣。
他们不过是些被裹挟而来的黎庶,为何要遭受如此惨境......
他们恨不得去拆掉本就零散不多的围栏,投入火盆之中,升起那一团团温暖的续命赤焰。
求生的本能将这个想法在众人脑中无限放大,很快就有人悄悄起身,摸向营地围栏。
那人的手刚接触到围栏,就感觉到从木板上传来的震动感。
“咦?”
心中升起疑惑,那人抬头眯起双眼看向月光能够照亮之处。
天空的皎月呈月牙形,散发出的银色光芒带着浓浓肃杀之气,凝照在大地之上,让人更感森寒。
偷柴之人的眼睛与嘴巴逐渐放大,只因映入眼帘的是披坚执锐的一队队骑兵。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想要发出尖叫可却只是无声的呐喊。
他的脚下生根,想要转身却只能僵在原地。
呆愣之间,刘顺已经拍马杀到,手中长矛直取其胸口,登时就将此人扎了个对穿。
低矮的围栏只能格挡骑术不佳之人,刘顺率领的这支精锐骑兵,各个纵马飞跃,视之若无物。
冲入营地内的汉军吹响号角,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被冻得浑身僵硬的黄巾军根本无力抵抗,就地投降。
刘顺根本没有理会跪地求饶的敌军兵丁,他一路带人放火,直扑中军而去。
余光扫过,刘顺见到原本跪地哭嚎之人,见了火光后反而大喜,狂奔着、匍匐着向火堆冲去。
微微摇头,刘顺叹出一口气。
随后,他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随我杀贼!”
早就在北岸准备就绪的洪白,亲自率领城中千余守军冲出。
一路西来,一路北出,南面是冰冷的河水,北岸的黄巾军是绝望的。
想要逃生,那就奋力往东奔逃吧;想要活命,那就赌能够从冰冷河水中幸存吧!
北岸黄巾渠帅张闯在侍卫的护持下往河边逃窜,他想活,他知道自己过了河就可以活。
就在张闯即将渡河之际,一队人马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