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喝多导致的宿醉,午休后更是头晕的厉害。
看了桌面上摆着的还未完成小说原稿,拿开压在打印纸上的鼠标,男人瞥见了在小说第一页旁边的署名——杨文泽,小说名还未想好,只有一个简单的括号概括了小说极简版总结:一个基于车祸展开的故事。
看到了桌面上的纸稿、电脑以及旁边椅子上的打印机,记忆开始涌入了杨文泽的大脑。
31岁,前中学英语老师,当他在29岁利用空余时间写的小说大获成功后,如今已经是2年的全职作家,虽然出道成绩相当优秀,但第二本小说反响平平,桌上摆着的是他第三本小说的稿子。
轻轻拍打了自己的脸后,杨文泽又不断用手向上撩动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咕着:
“以后再不能这么喝了”
杨文泽打开了书房的窗户,窗户正对着写作时的书桌,这一点是他对这个房子最中意的,即使住在一楼,就算打开窗户,他也没有被其他人窥视的感觉。穿出书房,来到外面客厅,透过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自带的一个院子——这就是在郊区租房的好处,即使是这样的房子,也能以合适的价格租到。
“今天的天气有点差啊”
虽然没有下雨,但天空中的乌云显然没有好脸色,之后下不下雨只能全看它的心情。
唤醒书房中的电脑,右下角显示着8月24日15:48,台式电脑是杨文泽新购置的,原先电脑的硬盘莫名其妙的坏掉了,导致部分小说的原稿都已经丢失了,虽然他有将稿子打印出来的习惯,但完整稿件由于保存问题,丢失了一部分。
即使他的小说已经可以买到实体版,但丢失的部分打印件内容,是没有经过大幅修改的原版,里面说不定还有未仔细挖掘过的细节和灵感,这件事一直让他相当苦恼。
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离开书房来到客厅,杨文泽关上了书房旁边卧室的门,径直走向棕色的防盗门。看了下猫眼,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塌鼻梁、厚嘴唇,只有眼睛稍微看着大一些,鼻梁上是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头顶着偏分的发型,一身运动装。这是跟他一起共事了接近1年的同事,目前来看比较能和他合得来的编辑——王浩良。
王浩良能像正常人一样和他随意交流,这是杨文泽最看重的,他根本对付不来处处包含了客气却又没什么人情味的人际关系。
打开门,王浩良直接开口道:
“新小说怎么样了,你昨天可是亲口说今天能给到初稿啊”
“嗐,先进来吧,咱到书房看看稿子”
王浩良迅速进门脱掉了与一身运动装极为不匹配的皮鞋,一边换上防盗门旁边鞋柜上给客人准备的拖鞋,一边说:
“一次喝酒就能酗上酒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怎么每次视频都见你那个烂表现啊?”
“没有那么高的频率,是你每次打视频的时机不对”
“算了,还是稿子重要,再拖稿你签的约没法完成任务,咱俩都费劲”
走进书房,王浩良拿起了桌上的打印稿,开始一页一页的翻阅起来。
在翻到一半的时候,王浩良突然中断,在某两页之间来回切换。
“你这三十二页之后怎么直接跳到三十八页了”
杨文泽接过打印稿,发现确实缺少了部分页码,但他记得这几页明明打印出来了。
“而且最后的结局怎么也有一部分是空着的?”
杨文泽打开电脑中文件名为车祸的文档,将文档翻到三十二页,发现文档中的下一页,页脚标注的确实是三十八页,中间足足有六页的空白。正如王浩良所说,小说的结尾部分有一段留白,这不足以交代最后的结局,但文末的署名倒是没有拉下。
“怎么说呢,这个故事的构思比上一本小说好,但关键就在于少了这几页,故事的逻辑、事情的发展就靠你空白的这几页来圆呢,最后的结局,也能看你能不能连得上前面的铺垫”
王浩良凑近了正在电脑上查看文档的杨文泽,继续说道:
“你不会是想给我个惊喜吧,但咱时间可不多了,我能给你拖的时间都拖过了,再这样下去可真不行了”
杨文泽这时哪有时间听王浩良说话,满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
“不对啊,这一部分明明是我完成了的”
“就咱俩在,你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快改吧,最晚明天下午就得提交上一版初稿”
杨文泽也知道,王浩良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证明真的只剩下一天。
“没事,都在脑子里,你先回去,我明天下午前肯定给你发过去”
“你只要写好就发给我,不管几点我都在”
王浩良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二。
“不打扰你写作,我先走了,正好今天是和老婆的结婚纪念日,得赶紧去接她去餐厅”
杨文泽还在鼓捣着电脑里的文档,对王浩良说道:
“快走吧,发给你的初稿就相当于是我送你们的周年纪念礼物”
“呸,我可不想在周年纪念上收获车祸”
说话的功夫王浩良已经走到了门口,一边换上自己的皮鞋,一边说道:
“这本小说,应该能打一个翻身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复制第一本小说的成功”
“还有,刚刚来的时候发现你家旁边车库门还半掩着,你有空锁一下啊,我走了”
一声清脆的关门声,杨文泽知道王浩良已经离开,他眼神轻瞟过电脑桌旁的小书架,盯着第二排黑色封皮的书,那是他作为新人作家出品的第一本小说《孤儿》。
“看来今天有的忙了”
杨文泽从书房中离开,走到了客厅尽头的卫生间,用一把一把的凉水冲着自己的脸,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略带凌乱的中长发,略带疲惫的眼睛说不小也不大,单论长相也没比王浩良有太大优势,唯一的优势或许就在自己的锥子脸,而王浩良是国字脸。
洗完脸,杨文泽想起了王浩良提到的车库没关好,便打算先去锁门,再回来随便吃个晚饭。
拿上钥匙,换上自己常年穿着的运动鞋,杨文泽打开了门。
天上的乌云比起之前更多了一些。
走出家门没几步,他便来到了旁边的车库。郊区的房子虽然地理位置不行,但小区内部的配置不错,大部分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小区地面上也有一些车库,由于郊区入住率不高,杨文泽便租了一个带有地上车库的房子,就算他没有买车,也可以专门用来满足他小时候想要有一个密闭空间当作秘密基地的愿望。
车库的卷帘门关的倒是好好的,但旁边用于进人的门,却是半虚掩状态。
杨文泽走到车库门口,刚想把门锁上,却发现门缝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拿,是一张打印纸,纸上的内容是空白的,但当杨文泽将这张白纸翻过来时,他看见右下脚有一个数字三十七。
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杨文泽小心翼翼推开车库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几张打印纸,都是空白的,能数出一共有六张,在车库里用来摆放工具的小桌子上,有一个荧光棒折成的小圈,旁边似乎摆放了一张纸条。
杨文泽走进车库,来到纸条旁边,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字——
“张昇在车祸后患上了严重的多重人格”
张昇是他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纸条内容很简短,但也是小说的一个可能结局,一个拙略的、很烂的结局。
“王浩良这小子玩我呢,真怪吓人的”
这时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吱呀声。
杨文泽转过头,眼前的面孔是5分钟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现在就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