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面扑来的敌军,赵云更不多言,纵马冲向城门口。
只见他将枪一招,厉声大喝:“常山赵子龙在此,还不闪开!”
街道周围众军士见这少年人如此勇烈,皆被他的胆气所震,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杨丑的部将见了,喝令麾下几个身长力大之辈,手指赵云:“将这小儿拿下!”
赵云骤马挺枪,如霹雳一般撞将而来,几人逢着便倒。
赵云抖擞精神,大展神威,枪头挑的人乱飞,贼皆畏怯退缩,恐生事端。
王允遥望见赵云在贼众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更无一人可挡,不禁慨叹道:“真乃万人敌也,天下竟有如此英雄人物。”
上党将领眼见赵云单枪匹马便冲破了重重包围,不由恼羞成怒,怒叱兵马向前。
恰在此时,上党四处,忽听得一阵喊杀声,无数人从城外涌进来。
众人看一眼,头皮发麻。
这批人皆披坚执锐,训练有素,一时间,步声动地,城池都似在摇晃一般!
“兀那恶贼,休伤我兄长!”
夏侯兰领着真定士兵,杀奔而来,正与上党军碰头。
由于上党的主力皆被张杨带去酸枣了,城内守军并不多,眼见敌军人数众多,上党士兵皆面面相觑。
一时间进退两难,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真定义从中有善射之士,皆张弓搭箭对准了前排的上党军。
夏侯兰大喝:“谁敢再上前十步,皆射杀之!”
上党军果然心中生怯,任由赵云出了城门。
“兄长,可有伤着?”夏侯兰上前关心问道。
“子佩宽心,兄长没事。”
赵云想起怀中尚有一女子,忙撩衣下马,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搀她:“来!貂蝉娘子小心些。”
他扶着貂蝉下了马,又恭恭敬敬朝她作了个揖:“适才形势所迫,多有冒犯,望娘子莫要怪罪。”
貂蝉偷偷地将眼睛在赵云身上逡巡一圈,她亲眼见着这少年郎从万军丛中杀破重围,毫发无损。
再端他相貌,竟是个身姿雄毅,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她面上不由升起一抹红晕,那一丝如梦如幻的星眸中,流露出的也不知是羞涩,还是爱慕。
只是除了瞧着赵云外,眼波再也未向别人去瞧一下。
“唉,子龙兄弟,我念你是个做事稳重之人,怎么今日竟为了一女子而大动兵戈,难不成你见这娘子生的美貌,乱了方寸?”郭嘉一旁调笑道。
夏侯兰面色不豫,挑眉道:“郭兄与我兄长相识甚久,岂不知我兄长人品?我兄长岂是贪慕女色之人,上党那帮贼人穷凶极恶,我兄长只是不忍见这娘子受苦,这才救她出来的。”
郭嘉歪了歪头,“救人便救罢,只是你杀了张杨的心腹爱将,又给自己树一新敌。”
赵云暗想自己当时并未取杨丑性命,他是怎么死的?当时厅内一片混乱,他也记不真切。
夏侯兰大声道:“杀便杀了!我早听闻这张杨常常领兵寇略诸县,与淳于琼等虎狼之辈并无二样,今日更将皇室宝物拿来售卖,当真是死得其所!”
张杨比起其他牧守更像是一个有“编制”的山贼,他的格局很小,但胃口却很大,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他非常清楚,县里百姓是他时常掳掠的对象。
而被劫掠的百姓又苦于报官无门,只能默默忍受。
突然,前方响起铃铛摇晃之声,那是一辆单辕马车。
车上走下一人,正是此前赠送赵云荷包的王允。
“王先生,云见礼了。”赵云见王允走来,朝他抱腕行礼。
王允眉眼含笑:“你在上党做的好大一件事!”
赵云料定王允不是来治自己罪的,苦笑道:“惭愧,适才一时情急,不知王先生可有伤到哪里?”
王允摇了摇头,又眯起眼睛,打量赵云身后的部队。
这支部队每一个的精神面貌都远胜上党军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坚毅与信念。
“此乃百胜之师也。”王允禁不住感叹道,他亲眼见着这支部队逼退了穷凶极恶的上党守军。
“不瞒先生,他们本是我乡里自发组织的义从,用来抵御山匪侵扰的。”
王允一奇,连忙问:“不知郎君现居何职?”
赵云如实答:“蒙韩公不弃,现为真定县令。”
“将欲去往何处?”王允又问。
“响应曹公讨贼檄文,起兵伐董。”
王允深深一叹:“如此可谓埋没英雄矣。”
像赵云这样优秀的人物,麾下这么出色部队,却只能担任一县之长。
如张杨等无能之辈,反为一方牧守,鱼肉百姓,着实贻笑大方。
“董贼逆天无道,郎君远在常山也愿响应檄文讨贼,可见郎君乃世间义士。”
王允不吝赞词,从怀间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赵云。
“郎君虽有勇略,然终究出身低微,恐不为众诸侯所容,曹孟德与我乃是旧识,你将此书信与他,他必接纳你。”
赵云接过书信,连连道谢。
王允起身上了马车,透过车窗向赵云喊道:“郎君保重,若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洛阳找我。”
“太好了兄长,有了这封书信,想来不至于被众路诸侯刁难。”夏侯兰欣喜道。
“你可知这曹操是何许人么?”赵云问。
夏侯兰点头如捣,“弟于族叔处听闻过曹孟德此前事迹,其人年少时任洛阳北部尉,曾造五色大棒十余根,申明法纪,违者皆棒杀之。”
“十常侍蹇硕之叔父触犯法度,即丧于此棒之下。”
赵云摇头反对:“我却偶然听闻他误杀好人,并放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此等人物,似非忠良善类。”
夏侯兰联想到近日种种祸事,神情渐渐激愤:“兄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兄长莫忘了当今天下是何模样!纵使曹孟德私德有亏,但也是他号召天下群雄讨董,终是心向汉室的。”
“如今各地诸侯或昏聩无能,或割据一方,袁绍家门四世三公,却只知自己不顾黎庶,百姓整日水深火热,或被逼无路占山为盗。”
“前者害我阿若,欲屠戮乡民者,兄长可莫忘了正是袁绍他治下的‘朝廷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