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信念不改,正色道:“世道虽然污浊,但我坚信只要践行仁义,天下人必不负我。”
郭嘉无奈耸了耸肩,笑道:“子龙兄啊子龙兄,教我怎么说你才好,你总是这般固执己见,我都不知这对你来说是善事还是恶事。”
他微一停顿,又道:“可若不是你这般固执,那我决计不会留下来,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否真的实现你心中那个理想乡。”
赵云喜道:“郭兄愿意留下,那便是善事。”
经这么一闹,赵云也不想再多耽搁了,即刻下令全军急行赶往酸枣前去会盟。
至于貂蝉,他则命人备了些细软干粮赠予她,又遣精卫护送她回家。
谁料方一上马,却见貂蝉垂头跟在自己后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赵云只得勒马,问:“貂蝉娘子,你还有何吩咐?”
貂蝉紧跟在赵云身后,展颜道:“……是郎君救了我,妾身是你的人了,永远都是……”
赵云苦笑道:“娘子不必这般说,我救你并非是图你回报。”
貂蝉颤声道:“但……但……郎君大恩……妾身还未报答……”
赵云无奈一笑:“谈什么报答不报答,你我也只是萍水相逢,况设身处地,若是换作娘子想必也会相救的。”
之前负责要护送貂蝉的士兵见状,便道:“娘子,快些走罢!”
说着,伸手便去拉貂蝉。
谁料貂蝉也不知是身子弱还是怎么,经这士兵一拉,娇弱的身子早已跌倒,目中的眼泪,也早已忍不住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
赵云见状,忙伸手去扶,忍不住责怪道:“怎的做事如此不细心,貂蝉娘子只是一女子,岂不知该温柔些。”
那士兵面露愧色,挠挠头,暗想自己方才也没怎么用力啊,难道当真是这小娘子不经拉扯?
“来,可有伤着?”赵云将貂蝉扶起。
貂蝉不停地悄悄抹眼泪,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出来,颤声道:“郎君对我恩重如山,妾身永远都是郎君的人,郎君……郎君无论怎样对我,都是应当的。”
言下之意,这竟成了赵云的错。
郭嘉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暗暗打量着这女子。
这姑娘身材玲珑小巧,胸口浑圆,虽看起来怯生生的,但浑身都洋溢着一种野性。
“你若跟了我,你家里人该怎么办?”赵云问。
貂蝉凄然一笑:“不敢相瞒郎君,妾身本名任红昌,幼时父母即为山贼所杀,幸得一富户将妾身收养,教习歌舞,不想前日又有山贼寇略乡里,将我养父母一并杀死……我……我……呜呜……”
她忍也忍不住,泪擦也擦不干。
赵云默然半晌,若果真如此,那这貂蝉娘子委实可怜,幼失怙恃不说,养父母也为山贼所杀。
郭嘉忽然道:“子龙兄弟,你看这娘子如此可怜,便带着她一起罢,收作丫鬟,也好照看你的饮食起居。”
他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反倒像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赵云道:“我手脚俱全,何须他人伺候?”
微一顿,又自长叹道:“不过貂蝉娘子孤苦伶仃,若实在无处可去,不妨先跟我着我们,只是……只是太委屈你了。”
貂蝉含泪点头,颤声道:“我生来便是薄命之人,无论吃什么苦,我都已习惯了,况……况郎君待妾身这般好,妾身别无所求,只求留在郎君身边……”
赵云又自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你先起来,去车中歇息罢。”
貂蝉盈盈站起,欠身道:“多谢郎君。”
这一声郎君,喊得煞是亲昵,突起一声百灵,清脆到人的心田里,明晰的像是春天里吐出的嫩芽,听得人精神一振。
貂蝉万福转身,却始终不敢抬头,仿佛不敢接触到赵云的目光,不敢抬头去瞧赵云一眼。
郭嘉环抱双臂,似是打趣到:“这样的女子,谁若能娶到,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夏侯兰叱道:“你这狂徒!貂蝉娘子身世已万般可怜,你莫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郭嘉微微一笑,喃喃道:“这般冰雪聪明女子,应付起来可相当棘手,我避之尚且不及,怎敢去一亲芳泽?”
众人皆不解其意,只道是这酒鬼喝醉了又说些疯言疯语。
大军重新启程,往酸枣而去。
风雪漫天,四下一片迷蒙。
扑面而来的劲风,刀一般刮着常山人的脸庞,但众人眉头都不一皱,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向前走着。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少时日,忽见两匹骏马如飞而来。
一人身材不高,面色颇黑。
“在下骑都尉曹操!不知来的是哪路豪杰。”
赵云听到声音,将枪一收,催马迎了上去。
“在下常山赵云,特来会盟!”
曹操身旁一人瞧见赵云打马而来,急忙护在曹操身前。
曹操一声轻喝:“元让,休得无礼!”
话落,打马上前,看向赵云。
见他姿颜雄毅,才器不凡,不由内心大喜,“世之英雄,当生如是。”
“原来是赵郎,失敬失敬!”
曹操意外地格外喜欢赵云,见着他后惊喜不已,滚鞍下马,也不配刀剑,大步便往前迎。
“主公当心!”
夏侯惇等一众曹氏亲卫连忙出声喊道。
他们这几日接待的诸侯,都是一方豪杰,名气响当当的,这个赵云却是闻所未闻,由不得他们不谨慎提防。
曹操却脸一板,大声叱道:“赵郎从常山不远千里过来会盟,乃天下义士,岂能害我?”
赵云心中一凛,他虽不喜曹操人品,但此刻却又为他气魄所服。
“曹公,此乃王先生教我与你的书信。”赵云将王允的书信递给曹操。
“子师?”曹操接过书信览毕,喜道:“好啊,赵郎真是胆识过人,胆识过人呐。”
“汝且宽心,张杨虽也在此处,但有曹某在,必教他不为难你。”
赵云谢过,曹操当即表示要为赵云接风洗尘,他命人置备好牛酒,与赵云把酒言欢。
席间不断用目光看向赵云,忽然把酒碗放下,长叹一声。
“曹公何故叹气?”赵云问。
曹操目光微微一眯,打量一眼赵云眼色,道:“如今汉室倾微,豺狼当道,操有心力扶汉室,恨无志同道合者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