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赵三公子赵世玉回来了!”
“他在鸿运宝局以一两银赢了五十多万两!”
“如今包下大三元酒楼大排筵席,请在场的赌客大快朵颐,有三四百人之多!”
街口巷头,人们纷纷议论。
这一个消息短短一个时辰就把京城掀翻了天,大街小巷疯传开,传到哪里哪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听说这家伙学了法术回来,有顺风耳千里眼,能一眼看透色盅里的点数?”
“是真的,有人看见了他运用了法术。”
传着传着,消息开始变味,人们言之凿凿,越传越离谱!
顺天府衙。
知府曹文渊正在和幕僚师爷在后院闲聊着。
他四十开外,中等身材,长着两撇小胡子。
“大人,大人。”一个衙役一边叫着一边脚步匆匆走进来。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天塌下来了吗?”曹文渊笑着说道。
他似乎心情很好。
“大人,出大事了。”衙役上气不接下气。
曹文渊说道:“是死了人还是塌了房,别急,慢慢道来,慢慢道来。”
衙役喘过气,说道:“大人,败家子回来了!”
曹文渊笑着:“什么败家子,家里有儿子的都叫败家子。”
衙役说道:“大人,你误会了,是京城三少败家子赵世玉回来了。”
曹文渊心里咯噔一下:“你说笑吧?去年前不是去了南方的鹿泉书院读书去了吗?别吓唬大人我,大人我受不住这样的吓唬。”
衙役说道:“是真的,他在鸿运宝局以一两银子赢了五十多万两银子,带着几百个赌客去大三元酒楼吃饭,全城都传开了,很多老百姓扶老携幼去看热闹了。”
曹文渊吓得差点坐不稳,发傻地看着衙役。
衙役说道:“大人,是千真万确的事,下属专门去看了,几百赌客把大三元酒楼坐满了,有说有笑,谈笑风生,那阵仗不得了。”
曹文渊反应过来,苦笑说道:“我的娘啊,这个家伙隐身五年,一回来就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回来京城鸡犬不宁了,这个败家子,真不是白叫的,一有钱就大肆挥霍,不过如果我有这么多钱,也有可能像他这样彰显一下自己的财富。”
这时又有一个衙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来:“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曹文渊瞪着双眼:“又有什么事?”
衙役说道:“花魁楼的姑娘一听说败家子赵世玉回来的消息,都情绪激动,鸨母花姐关门去大三元酒楼找赵世玉,这些花枝招展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街上婀娜多姿走着,京城还是第一次,现在沿街都是围观的人群。”
曹文渊身体一抖,呆住,接着跳起来,大吼:“糟糕,糟糕,败家子如此张扬,不怕贼惦记吗?快集合,快集合所有在衙门的人,立即赶去大三元酒楼,洪星捕头他人呢?”
衙役说道:“大人,洪捕头回家了。”
曹文渊气急败坏说道:“派人去他家,叫他快赶去大三元酒楼,师爷,你立即去赵大人家里,汇报情况,请他来一趟!”
师爷说道:“大人,你忘记了赵大人不认这个儿子吗?五年前就把赵世玉赶出家门了吗?说得好听是撵去鹿泉书读书,说得不好听就是让他在山里自生自灭,赵大人不会管的了。”
曹文渊哭笑不得:“这个败家子,桀骜不驯的主,专干荒唐怪诞的事,把他爹气得差一点吐血,结果把他扫地出门,哎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样倒霉,碰上这个刺头回来,听到这个人就血冲脑,还让不让人活?”
师爷和两个衙役想笑不敢笑。
师爷说道:“大人怕什么,锦衣卫那两个贪财的主,肯定派人到场咬上一口的。”
曹文渊说道:“你懂什么,我们是本地府衙,万一锦衣卫说我们身为地方官不干事岂不落人话柄,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老天爷,保佑保佑,别让这个刺头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还愣着干嘛,快去召集人马呀。”
师爷和两个衙役赶忙出去……
一个五十开外身材中等的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神色紧张带沿街急跑。
这个人是谁?
他叫赵福平,工部左侍郎赵宗敬的管家。
三人回到赵府,赵福平对两个年轻人吩咐了一番,然后径自到后院的书房,此刻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长着三缕胡子的身材清瘦的人在书房里心无旁骛练毛笔字。
一行行清瘦工整的行书跃然纸上,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老爷。”赵平气喘如牛擦着汗说道。
赵宗敬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慌张什么,天塌了?”
“老爷……”赵平支吾着。
赵宗敬惊讶说道:“你今天怎么了?有事就快说,别吞吞吐吐。”
“我看见三少爷了。”赵福平说完,紧张地看着赵宗敬的神色变化。
赵宗敬的手明显地抖一抖,神情却很平静:“是吗?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看花眼了吧?”
赵福平摇头。
“他是人还是鬼?”赵宗敬满脸怨气说道。
“老爷,他说什么也是你亲儿子。”赵福平说道。
赵宗敬说道:“我没这样的儿子,我再次重申,在这个家里不许再提起这个人,这次就算,还有下次,重罚不饶。”
赵福平无奈一笑,转身就走。
“站住,事说一半不说一半算什么事?”赵宗敬说道。
赵福平偷偷一笑,转过身来:“又是老爷你说不许提起的。”
“岂有此理,反呛我来了,造反了不是?”赵宗敬放下毛笔。
赵福平说道:“事先约好,要我说可以,不许发火。”
“哟,长本事了,和我谈条件了,好,依你,说吧。”赵宗敬说道。
“外面都疯传说三少爷他在鸿运宝局用一两银子赢了五十四万零二百八十八两银子,带着在宝局赌钱的几百赌徒去了大三元酒楼吃晚饭,我听了不信,去看了一下,还真是三少爷。”赵福平说道。
赵宗敬一听不由得火冒千丈,破口大骂:“这个败家子,死性不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他是魔鬼,不搅得家里翻天覆地不罢休的魔鬼!我赵宗敬竟然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对不起列宗列祖呀!”
他的心痛得在滴血。
赵福平来气了,说道:“老爷,你这样说三少爷不公平,是,三少爷是桀骜不驯,花天酒地,浪荡不羁,可他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他挥霍的钱,都是他自己挣回来的,他经商的头脑,没多少个人能比得上,他不喜欢你处处管束着他,所以就是和你对着干,总不见他和夫人对着干。”
赵宗敬吃惊起来,一向忠厚老实听话的赵福平今天竟然敢顶撞自己。
“就算你今天重罚我我也要说,你把他撵去大山深处的鹿泉书院就算了,还断绝父子关系,扫地出门,五年来音讯不通,夫人流了多少泪你知不知道?”赵福平激动说道。
赵宗敬刚想说什么,一个衣着朴素不施脂粉的清丽中年妇人双眼通红走进来:“福平,你是不是看见世玉了?”
这是赵宗敬的妻子邵梅。
赵福平说道:“是的,夫人。”
邵梅激动得哭起来:“他总算回来了,我的儿子总算回来了,你为何不把他带回家?”
赵福平看着赵宗敬。
“他不要儿子,我还要这个儿子,世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福平,带我去。”邵梅说道。
赵宗敬喝道:“谁也不许去见这个王八蛋。”
邵梅戟指骂道:“世玉是王八蛋,那你赵宗敬算是什么,老王八吗?”
“你——”赵宗敬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福平低下头偷笑。
邵梅说道:“福平,别管他这个老王八,带我去见我的儿子。”
赵宗敬气得满脸通红:“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邵梅,我告诉你,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别回来。”
邵梅说道:“不回就不回,我带着儿子回娘家,福平,走。”
赵福平看着赵宗敬。
“滚!”赵宗敬一挥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回来。”
邵梅赵福平好像没有听到,继续往外走。
赵宗敬追上几步,拦住:“夫人,你听我说,现在你不能去,那小子不知在唱什么戏,他回来不见我说得过去,但不见你这个疼他的母亲有点说不过去。”
邵梅用奇怪的眼光看着。
赵宗敬说道:“他也是我儿子,对这个儿子我也很了解的,他肯定有事,你去了可能会阻碍他,福平,你去,等筵席散了没有什么事发生,你就带他回来。”
邵梅抹着眼泪:“你让他回来?”
赵宗敬说道:“那个小王八是我这个老王八打的种,他不回这个王八窝去得了哪里。”
邵梅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有你这样说的吗?有你这样说的吗?”
“眼不见,心不烦,老爷,夫人,继续你们的恩爱,那我去了。”赵福平笑着离开。
邵梅说道:“宗敬,其实你心里最疼的就是世玉。”
赵宗敬表情复杂起来,说道:“玉不琢不成器,世玉最聪明,但也最能惹事,如果放任他,会后患无穷,我要挫挫他的锐气。”
邵梅说道:“无仇不成父子,你父子两人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他懂你这份心,所以去了那么远的鹿泉书院修炼心性。”
“我知道,否则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去的,他这趟回来,肯定有事。”赵宗敬隐隐约约感到儿子似乎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