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道:“若要为了那些许微薄的俸禄作官,我可不愿意。但若是请我白吃白喝,那我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耶律楚材大笑道:“好,那今日就可以立下文案,江洋大盗“八手金刚众”被漠北汉人江无缺擒杀,赵家一案就此结案。来人,请江公子上座,与我一同回府吃酒。”
两旁早有耶律楚材的心腹上前,邀请小鱼儿。
小鱼儿却没动,叫道:“耶律大哥,回府喝酒有什么好的?要喝酒,就该去酒楼里才有氛围。”
耶律楚材道:“江公子你若愿意,我自当奉陪。”
小鱼儿嘻嘻一笑,道:“那便好,咱们走吧!”
耶律楚材欣然走下来,拉着小鱼儿的手就往外走,又叫心腹把那放着三千两银子的两大口箱子抬着跟随其后。
两人一唱一和,那衙门里的人尽皆都看傻眼了,有的人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睡醒呢。
想耶律楚材是何等的身份?
乃是京兆府的知府大人!
如今居然和一个十五六岁、名不经传的少年打得火热。
但这正是耶律楚材的过人之处,旁人不识得小鱼儿的本事,亦或者纵然知道他有本事,也依仗着自己的身份瞧不起他这种江湖人。
而耶律楚材却能放下身份来,主动结交天下群雄,颇有当年及时雨宋江的影子。不过当然以宋江的本事那是远远不及耶律楚材的,只是两人在结交泛友这方面有些相似。
一路来到京兆府当地一座极为有名的酒楼“醉仙居”。
寻了二楼一处优雅之处,耶律楚材坐了头位,请小鱼儿坐在对席,两个心腹随从在身旁不远处自行闲坐,坐定后就叫酒保铺下蔬菜、果品、甜点、肴馔,玉壶春酒。
小鱼儿往雕花栏杆外望去,见街上也是热闹非凡。有挑夫走卒、摆摊行货、耍把式卖膏药的。不愧是中原府城景色,和蒙古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漠相比,当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酒保一连斟了三碗酒,两人对饮三碗。两人虽然年纪相差足有十余岁,不过小鱼儿的所学见识却丝毫不亚于耶律楚材,两人聊到兴致处,那更是欢喜不已。
正各叙胸中之事,说得入耳,忽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穿一身纱衣、抱着琵琶来到两人跟前,深深的道了两个万福。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瞧着她,道:“姐姐要怎样?”
耶律楚材笑道:“什么姐姐,她是这京兆府内专寻有钱人卖唱养口的。要是运气好的,便能碰到几个大财主赏赐一些,几日不必再来卖唱了。”
小鱼儿便叫她唱来听听。
女娘点了点头,弹动琵琶,顿开喉音便唱,声音清脆动听,唱的小曲儿果然十分好听,叫二楼的食客们都听得微微点头。
小鱼儿听得兴起,见她又相当的柔婉,于是忽然道:“好,别唱了。”
那女娘顿时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怎么得罪了小鱼儿,连忙骇的给小鱼儿道歉。
小鱼儿哈哈大笑,道:“何必道歉?我是叫你领赏呢,去那边和那两位官差取五十两银子,此后不必再来卖唱了。”
此话一出,那二楼的诸多食客尽皆愣住。
就连耶律楚材也是一怔,复问道:“江公子,你当真是要取五十两?”
五十两,可不是少数了,少说几年内衣食无忧了。
男的能讨个好老婆,女的能嫁个好人家,这五十两便足够叫人改变一生的命运。
小鱼儿眼珠一转,道:“耶律大哥,伱知道我这个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耶律楚材摇了摇头。
小鱼儿道:“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累赘。那三千两白银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大累赘,走到哪里都不方便带着。与其如此,我为何不把它们花出去呢?留在自己手边有什么用?”
耶律楚材又是一怔,心想三千两银子岂是儿戏?
但还没等他说话呢,小鱼儿便和那女娘说道:“姐姐,像你这样卖唱的人还有多少?”
女娘看来是从来没有见过小鱼儿这样的人,吃吃道:“还......还有不少。”
小鱼儿道:“你拿了这些钱去告诉那些人,今日江大爷在这“醉仙居”里送钱,三千两银子每人可得五十两。”
那女娘都听得傻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仿佛僵住了一样,完全不敢相信小鱼儿的话。
她的父母也在楼下,听得楼上突然间的热闹便止住,琵琶卖唱声音也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探头探脑的往上瞧。
女娘本来也没有主意,见自己爹娘上来,先给小鱼儿他们道礼,然后过去说了这些事情,惊得她爹娘都呆了半晌,活了几十载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一家三口走上来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这才确定小鱼儿说的是真的。当下颤巍巍的去耶律楚材两个心腹那里取了五十两银子,连连叩谢三五次,慌慌张张的下楼去了。
不过一会时间,小鱼儿要在“醉仙居”二楼赏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条街。
那街上多的是各家酒楼酒店,也有不少卖唱的芳龄女娘,听了这件事情,都是又恐又喜的赶来,更是惊讶的一连七八条街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去,挤入酒楼里来看热闹。
小鱼儿当真兑现诺言,把那三千两白银全部分给了这京兆府城中卖唱的女娘,不一会的时间原本银光闪闪、满铛铛的白银宝箱就见了底,一两银子也没有了,甚至最后连箱子干脆也送给了别人。
看的众人全是一阵心疼,好似小鱼儿发出去的银子是他们的一样。
小鱼儿却是满脸的轻松,仿佛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把这些要命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耶律楚材更是叹息道:“江公子果然非同常人。若是寻常人得了三千两银子,恐怕恨不得守在家里一辈子不肯出去。”
小鱼儿道:“那也并不错啊,寻常人若要得三千两银子可以说是难上加难,爱钱又有何错呢?可我若要得三千两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有这个能力,何必还有做个守财奴呢?我更愿意将这天下属于一小部分人的财产分给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