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你来做记录。”陈姓警官说罢便坐在了周佳时五人的对面,而浩文三人看到不是单独一个人的问询心中都不由得一松,至于是什么原因想必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了,他们在刚刚几分钟的路程上有没有想过自己先开口道明事实争取主动的想法谁又知道呢。
“别紧张哈,就是一个正常问询过程,你们只要将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就好了。”说着给周佳时几人一人递了一瓶水这位陈姓警官看来是很有经验的,知道怎么去缓解被问询人的情绪。
“请问今天...哦不对,应该是昨天了,昨天十九点到二十一点你们在哪,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万守靖三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敢开口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单独问询,或许有些话已经讲明了。
“就你先说吧。”陈姓警官指着周佳时道,可能是周佳时身形比较魁梧,所以往往会让人更加注意到。
“周佳时是吧,你来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陈姓警官手中握着一张资料表说道,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这张资料表全是周佳时的具体信息,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身高体重等等,虽然距离陈树被杀还只有几个小时,但是对于公安局来说弄清楚周佳时几人的背景情况还是很简单的,现在很多数据都全国联网了。
看到是周佳时被点名,万守靖三人不自觉呼了一口气,或许又多了点时间来做决断。
周佳时还没意识到酒店楼层监控的问题,自然回答还是按照之前几人约定好的言语来应答。
待到周佳时回答完毕,万守靖三人没有见到陈姓警官脸上有什么异常,因为周佳时在所问时间段去过一次陈树的房间,按理说看了监控就会知道周佳时此时的话对不上,但是两位警察却都没有提出异议,这让万守靖三人一时想不明白。
眼见陈姓警官目光定焦在自己身上,浩文心中一颤,心中一狠,一个决定在心中落地。
“陈队,经过确认,这个酒店的12层因为这两天在进行网络线路维护,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没有通电,我......”
“行了,小李,你先下去吧。”就在那位小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陈队赶紧打断了他,小李也注意到了有外人在于是便马上退了出去。
就在浩文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位警察打开门进来汇报情况。
监控没开!监控没开!监控没开!!!
浩文三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万分清爽,一身的紧张在此刻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三人不自觉都调整了坐姿,背都挺直了。
“你刚刚好像松了一口气?”正在做记录的吴姓女警察望着梁南柯道,她刚刚好像依稀看到了坐她对面的这人眉头舒缓了许多,她在大学里面兼修过心理学,梁南柯刚刚的微表情明明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此刻梁南柯内心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他对面的这个女警,怎么就这么喜欢一直盯着他。
“没有吧,警察同志,我刚刚就只动了一下身体而已。”
“行了,你继续去收集证据吧。”
“小吴,继续吧。”吴姓女警本来还想继续追问梁南柯的,但是被这位陈队一插话,也只好中断自己的想法,不过她自己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瞥也不百分百确定梁南柯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微表情。
又是一次神助攻,梁南柯内心当中无比的感恩这位陈队!
既然知道了监控没开,那接下来的问答自然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言语进行,简单的问询了一些问题便很快将周佳时几人放行了,不过临走前交代让几人手机保持24小时开机,因为后续如果还有情况的话可能需要几人的配合,几人自然纷纷答应下来,这种交代更多的是形式上的言语。
直到走出会议室,万守靖、浩文和梁南柯三人才真正的落下心来,此时如果周佳时细心一些将这一小时内三人的表现综合起来分析的话就会发现一些异常,只是周佳时性格粗放单纯没有这份观察力。
“陈哥,刚刚他们有个人很心虚,你为什么制止我问下去啊。”那位吴姓女警官将记录本往桌上一丢抱怨道。
安静的会议室突然传来这么一个声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的目光都停放在了那位参与问询的吴姓女警官身上,一般来说这种下属用带有质问语气来对话上级以后得前途就肉眼可见了,因为之前听到有警员对这位陈姓中年警官的称呼是陈队,再看看这位陈队肩膀上的警衔,两杠三花啊,妥妥的一级警督,这是地级市公安局支队长级别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陈队应该就是大庸市公安局的刑警支队长了。
而在看吴姓女警的警衔一杠一花,三级警司也就是刚考入公安局转正的警员,这讲话的语气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背后有靠山,看会议室其他几位警察的神情对这种情况好似习以为常一般,那肯定是后面的情况,而接下来那位陈队的话语却是更加证实了这一事实,而不是猜测的那般这位陈队脾气好。
“米琪啊,咱们做警察的最重要是讲证据,他就算是心虚引起你的怀疑你也不能直接抓他啊,现在进入网络时代了,咱们办事更加要注重规矩了啊,你就好好跟在我后面学学吧,只是今天你要做好熬夜的准备了。”那位陈队笑哈哈的说道,语气当中隐隐还带有几分客气,这完全不是一个上司对话下属的语气。
“陈哥,我不怕熬夜,我只想尽快抓住凶手!”吴米琪站起来气势冲冲说道。
“行,有骨子士气,有你爸的风范,哈哈。”陈队拍了拍吴米琪肩膀道。
“对了,小宋,你等下将酒店电梯和大堂的监控录像的原件都拿给我看看,我分析分析。”就在陈队即将走出会议室大门时,却是回头跟一位坐在笔记本前查看着什么的人不经意的提了一嘴。
“好的,陈队。”小宋马上恭敬答应下来,语气和吴米琪相比不知虔诚多少倍。
支队长有了吩咐,小宋马上便将电脑一关行动起来了,他在公安局工作快十年了,一直是刑警支队长陈安得也就是刚刚走出会议室的那位陈警官的心腹,小宋身上的这一杠三花的一级警司也是紧跟陈安得才得到的,自然对于陈安得的话语表面意思与暗示的意思都能吃透,提到监控录像原件那就是意味着陈队长不希望再有别的监控视频传出了,包括酒店的原件都要删毁。
看来这个案子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另外的因素啊,小宋暗自揣摩,不然也不会让陈队这么亲自交代一番了,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这跟他这种小喽啰又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办好交代的事情就行了。
待到那位小宋也出了会议室,之前会议室安静的氛围也逐渐被淅淅索索的议论声打破,隐约从中听到了几句与吴米琪有关的话语:
“还是有个市长老爹牛气啊,都是直接叫陈哥,也算是咱们队里的头一份了。”
“不然呢,你见过陈队何时带过新人。”
“行了,都别羡慕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原来如此呢,难怪就这个一般的刑事案件哪里犯得着刑警支队长这种领导岗位亲自出马,又不是什么大案子。
另一处,带着吴米琪出来的陈安得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正打着电话。
“好的,王局,事情已经办妥了,那白老板那边,行行行,好咧。”陈安得恭敬的挂掉电话,左右一顾发现没人便施施然的走了。
再次回到酒店额房间,周佳时几人与之前完全是两个心情,由惶恐不安到现在的长叹舒心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如果不是现在不合适,只怕几人都有开瓶酒干一杯庆祝逃过一劫的想法,尽管这个劫难可以完全避免的。
就好比一个因为不听人劝阻而得重感冒的人头昏脚沉,在一天以后发烧的症状消失,他会很高兴,但是本来这个感冒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某件糟糕的事情减轻了影响人都会觉得开心,这时候却会下意识避开事情发生的缘由。
刚刚得知因为发生了陈树这件事,公司决定提前结束这次的团建,尽管有些人有怨言,但是在人命案面前倒是也不好明说,周佳时几人倒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他们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开大庸这个漩涡,特别是梁南柯,他感觉那位吴警官有点盯着他了,之前问询的时候一个劲的盯着自己,他差点就要露出破绽了。
清晨,天际边已慢慢出现鱼肚白,东方的启明星光愈发暗淡,日出东方之向周边却是围绕了几片阴云,仿佛是太阳老爷子有心事不愿意准时上班。
大庸度假酒店12层的一处,一个黑色人影就那么呆呆矗立在那里,伴随着嘴边烟头微弱的红光一闪一现,很快便又是一根烟头自由落地掉落地面,伴随烟头视角移动,才发现人影脚下已经散落不少同类了,粗略一数大约有十几个,看来有人心情重重啊。
“不再多睡会了?抱歉,这次没有让你玩尽兴。”当一只手搭在黑色人影的肩膀上时,人影终于是发声了。
“想通了吗?”曾楠温柔的问道。
“老婆,我想做一些事情。”周佳时坚定的说道,这个回答貌似与曾楠的问题毫不相关。
那个在走廊上抽烟的黑色人影自然就是一夜未睡的周佳时了,当曾楠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他不回头就知道这是她老婆,大概这就是恩爱夫妻之间的默契吧,而往常见不得周佳时抽烟的曾楠这次却是没有制止和埋怨周佳时抽烟,她知道此时的周佳时需要尼古丁来让他的大脑更加集中精神思考问题。
“劝之善,不如行之。”曾楠握住周佳时的手说道。
“老婆,谢谢你的理解与支持。”说完周佳时心情甚好的亲了一口曾楠的脸颊,周佳时的突袭倒是弄得曾楠有些害羞,想通和决定了某些事情的周佳时此时心情还不错。
“那他们那里,你?”曾楠指了指隔壁的几个房间,周佳时自然知道曾楠说的谁。
“放心,我会找他们谈,不管怎样,我只求一个心安。”话罢周佳时便一把抱过曾楠,两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欣赏着日出。
浩文和梁南柯两人睡眼惺忪的模样,一边打桌哈欠一边揉着眼睛,四人聚集在万守靖的房间,看三人的状态想来是睡的比较舒服了,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这次这个麻烦算是已经基本解决了,心态大为放松之下自然睡眠质量甚佳。
“我想为陈树做些事情。”周佳时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主题,万守靖三人一听到陈树这个名字立马就精神了许多,毕竟这两天困扰他们最多的就是他了。
望着三人没有反对,周佳时便继续说下去,实际按照心理学分析,沉默有时候并不代表任何态度,三人以沉默回应周佳时,在周佳时看来是他们没有反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们三人也没有同意,一切都留有余地。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陈树的家庭情况吧,之前有陈树的同村人来给他送东西,我和他的老乡聊了几句,大概了解了一下陈树的情况。”
接下来,周佳时将他了解到的情况都一一表述了出来,然后静等着万守靖三人的回应。
听完周佳时的讲述,万守靖、梁南柯和浩文脸上都有掩藏不住的惊讶,他们从来没想过陈树的家庭情况会如此糟糕,不是周佳时说出来平时在陈树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是这么一个情况:家中父母尚在,但是都七老八十了,陈树的父亲因为在一处工地上做活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跌落造成下半身瘫痪,时至今日已经卧病在床二十年了,家中便只剩下他老母亲一人还能正常下地。
陈树是独生子,老母亲虽然可以正常下地,但是年老体衰也就只能种点庄稼和小菜过红,这还是在他们村里人的帮衬下才行,不然让一个老人家如何去耕地扒田,就这样陈树的母亲也因为多年劳累,到了老年积劳成疾,现在基本上是走几步都咳一下。
也正是如此,村里的支书看到陈树家这种情况便找了镇上然后镇上联系县里,给陈树家争取了一份低保,让他们一家三口不至于饿死,陈树也是由县里的一些机构出面找到了这份在湘捷做保安的工作。
这样看来,智力还是孩童的陈树居然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