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的他回到了老房子,这里虽然多年没人住,但里外却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并不像是经历过灵异事件的鬼屋一样,一切看上去就像一家人外出后留下的空房。
而在他看来,这一切应该都是三叔早已安排好的事,因为三叔自成为庙山主以后,经常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该娶妻生子或者该下山了;“子潭事人”的名声随着他下山后也逐渐在人们的生活里淡去,但也多了一位开白事铺子的谭老板。
他依然给别人家做着法事的白活,要做白事的人家也从庙山转移到了平常人家,似乎白事与庙山彻底脱离了干系,庙山不再理白事,而白事也不在庙山。
“哟,谭老板忙着呢!?”一个中年妇女边说边朝着他店里走来。
他不像在庙山时那般有着春风得意的自傲,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谦卑感,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昂的回复打趣,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句做回应。
“谭老板,自你从庙山上下来之后,咱村里甚至镇里都安宁了许多,要我说啊,你早该下山来镇一镇那些民间的邪祟,你看,现在的太平都是托你的福......”中年妇女一边笑着说着,但他仍在整理着手边的草纸。
见说了这么多他都没回应,中年妇女话题一转,“其实今天我是来给你说亲的,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多岁了,在村里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不姨给你物色物色?”
“这就不劳烦三姨费心了,您这媒婆鸿运咱家小谭是无福沾染了。”中年妇女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三叔的声音,语气打趣轻快,暗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三姨请回吧,我这次下山可是带着未来侄媳妇来的。”说着将一纸书信摊开摆在了桌上,中年妇女朝桌上的书信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行吧,看来是我老婆子没运气沾染你们庙山的福分,既然有婚约了,那我就收收我这贱脾气呗!”说完,她一脸铁青的走出了白事铺。
“三叔,这是?!”他满脸疑问的看着三叔。
“嘿,你小子,给你定了门亲事还不开心啊!”三叔玩笑的语气说着。
“不是,这,你看我这一穷二白的,又还是个做白事的,那家女孩子看得上我啊!”他仍是不解。
“你啊,就是个木鱼脑袋,从小就是,要是没人看得上你,那三姨今天也不会来,多半是那家看上了你,让她来探探你。”说着,三叔转身靠在柜台前,假装思考似的右手摩挲着下巴,“会是哪家呢?......”
他转头轻叹了一下,“好啦三叔,别开玩笑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他的语气和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或许是从小到大都跟三叔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在三叔面前他永远是活泼开朗的样子。
“诶!这话你就说错了,这婚书可是真的,不是我说来的也不是我求来的,而是有人送上庙山的,这你得看清楚啊!”三叔一副你别冤枉好人的表情说着,语气与前一致。
“这不应该啊!谁能看上我呢?”他低语呢喃着看着婚书的内容,“林家小女求与子潭一婚......同意!”他惊奇的抬头看着三叔,“三叔,你这同意二字就把我卖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哎呀小谭,你看现在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我能害你不成?”三叔故作老成,“人家来求,我作为庙山主又作为你亲叔叔,那自然是要为你考虑的,况且,林家那小女不错,我就答应了!”
“不是,三叔,这事你好歹跟我商量下啊!你这搞得,我,唉!”他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无奈,但又有些期待。
“好啦,你看你铺子现在生意也挺好,成个家,以后再生个娃,多好!”三叔边说边踱步朝门口走去,“事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我带你上门提亲,我先回庙山了!”说完,三叔像小孩子一样,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老小子,这事我是真不想。”他看着远去的三叔,又低头看了看这一纸婚书,虽然叹气摇头,可他知道他不能违背三叔,毕竟那是他唯一最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