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公务嘛,呵呵。这种事情,在教廷之前,当地的上流人士们不也经常这样做吗?”
“这可不一样。”
白鲸摇头反驳着奥林卡的话语。
“你说的是当地贵族滥用自己的职权,教廷那帮家伙,更像是金牙那类的强盗。”
“有什么区别呢?对于我们这些忙碌于生活的平民百姓来说,无论是唯利是图的贵族与黑帮,还是觊觎国家的外国侵略者,其实都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踩在我们头上的鞋子是皮鞋还是长靴罢了。”
话已至此,白鲸也不再反驳。
他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忙碌在书山卷海中的文雅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
奥林卡则没有理会白鲸有些难堪的表情,选择用沉默结束了这个没有结果的话题。
他把装好了地图的包和一卷用红色丝带系好的地图递给了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熟悉的轻松表情。
“我可画了一个晚上,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他看着眼前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提灯人队长,意味深长的问道。
“补偿的话,这可要让我好好想想。”
白鲸低头假意做沉思状,回给了管理员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那个小子,我就权当没看见了,怎么样?”
“你早就发现他了?”
“我还没那么老呢,那么大的血腥味,想不发现都难。”
“我这时候应该表现的惊讶一点吗?”
“随你喜欢。”
白鲸看着慈眉善目的图书管理员,随口说着便一手接过皮包,正欲转身离去。
可还没到门口,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以一种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冰冷语气说道,
“小子,记得别太闹腾了,他不喜欢。”
简短的言语中带着的,是不容反驳浓浓的威胁,甚至还带着些许决绝的杀意。
就连图书馆的空气,都让人感到十足的压抑。
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躲在柜台后面的“闯入者”听的。
说这句话,白鲸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奥林卡则有些担心的看着柜台方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感觉到那孩子有些过于急促的心跳和混乱不堪的魔力气息。
她被吓得不轻。
“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做的过头了吧……”
他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
用魔力带着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并以此来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这是白鲸的独有魔法「心魔」的特殊能力。
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的确是有些太过可怕了些。
“好了,出来吧,他早就走了。”
听到奥林卡的话,少女足足愣了七八秒。随后,她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确认刚才的可怕家伙已经离开,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起身时,她的胳膊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他走了?”
少女的十分机警的东张西望,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惧怕之意。
奥林卡则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手给她丢了一个安神魔法。
不然她今天晚上应该要做噩梦了。
“他走了,放心吧。过来,我给你包一下手。”
他说着从柜台里拿出应急药品和绷带,有些怀疑的打开药瓶的软木塞,放在面前闻了闻味道。
味道没问题,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些药品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压仓货了。
上次买药是什么时候他都有些忘记了。
毕竟这种东西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胳膊抬起来,忍着点。”
经过刚才的事情,少女乖乖的抬起胳膊,眼神中的敌意也几乎完全消解。
因为老式魔药为了节约成本很少添加止疼的药草,药水洒在她伤口上的瞬间,火辣的刺痛顿时感疼的她呲牙咧嘴。
可即便如此,倔强的少女仍是没有抽回双手,硬是憋着一口气,强忍到了包扎结束。
随着奥林卡把绷带仔细系好,伤口的疼痛感也逐渐减弱了许多,她这才想起来问到。
“刚才的人是谁?”
奥林卡则自顾自的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着。
“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有多厉害。”
“你觉得呢?”
“我猜他是不冻港的大贵族。”
少女表情认真的回答道。
能靠着一张小牌子吓退那么多教廷的铁罐头骑士,刚才的男人一定是父亲说过的,不冻港里的“大人物”。
“差不多吧。”
奥林卡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他揉揉自己的腰,看着眼前的孩子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奥林卡也不急着追问,反而是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罗兰.奥林卡,算是这座图书馆的管理者。”
“算是?”
孩子的眼里满是疑惑。
“没错,算是。因为我主要是给一个朋友守墓,顺便在这里干活。”
他用手指轻轻提捏着,摇晃了一下小小的亮银十字架,
“就是这个十字架的主人。”
“你不是神官!”
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面对自己一开始的威胁,还有刚刚那么多的骑士,他一点都不害怕。
原来他根本不是牧师?!
“要不然我为什么不直接帮你治疗呢?”
他点了一下孩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去把衣服换了,那个房间里就有,以后你要在我这里帮忙。”
“我,我吗?”
她的眼睛里发出光芒,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而奥林卡的语气却十分轻松,就好像眼前的少女不是教廷的通缉犯,只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而已。
“不然呢?你有其他的办法补偿我吗?本来我可以好好敲他一笔的。还有,你打碎了我的窗户,这些都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
“……”
她听着奥林卡略显随性的话语,实在有些不明白,对方似乎完全不关心自己的身份。
“你不问为什么他们要抓我吗?”
“为什么要问?”
奥林卡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开始摆弄桌上的那些磁石。
“不冻港每天都有人被教廷说成是异端,我不在乎你犯了什么事,也不想在乎。毕竟我是个无神论者。”
“无神论者?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信教廷的人。”
不信教廷?
这样真的不会被审判庭抓走吗……?
不过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少女就明白,眼前的男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如此,没准,他真的可以相信……
“伦迦勒。”
“什么?”
“我叫伦迦勒。”
“哦,知道了。”
奥林卡毫不在意的随口回答,眼神仍旧停留在自己桌上的小玩意儿上。
伦迦勒尴尬的站在一边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胆怯的问到。
“可以看书吗?”
奥林卡愣了一下转头望向别别扭扭的女孩,随后便有些释怀的笑了。
“你是管理员,干完活看看也没什么。”
得到许可的孩子眼神中散发着希望的光芒,拼命的点头,朝着奥林卡所指的房间跑去,
“嗯嗯嗯,我这就去换衣服!”
“慢点跑,别碰倒了书架。”
他看着孩子的背影,又用手擦了擦十字架,看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名字,欣慰的笑了。
“有个人做伴,感觉也不赖,对吧?奥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