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上烟云缭绕，隔壁桌几个男人卷起袖子正划拳喝酒，看起来好一副人间烟火景象。
“我想我们应该相互回避！”肖遥说着，他环视一圈，似乎想找到黑暗中隐藏着的那一双眼睛。
聂莫宁没理会他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肖遥指了指星月皎洁的夜空。“还记得上一次在刘麦村的山上，你说过什么吗？”
聂莫宁瞬间明白过来，狡黠一笑道：“的确该注意，但大可不必。我们行得稳做得正，又没有违法乱纪，不用过于担心。”
话虽如此，肖遥还是有些担心。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这个女人找上门来，准没有好事发生。所谓红颜祸水，蛇蝎美人，怕是最恰当的形容了。
掏出白天那张让他冷汗直冒的照片，肖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个照片是什么意思？”
聂莫宁自顾自接过照片，笑着问道：“你还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一问，肖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的确是这样，有了上一次在西南人体细胞研究中心的经历，他对于这个身份来历都不了解的女人，已经失去了信任。
可当着人家的面说不相信，肖遥做不出来！这是他自幼柔软懦弱的性格决定的，认为说话做事不要伤对方的面子，一切以婉转方式解决最好。
没有回答，也是回答！聂莫宁很敏锐，轻笑着捋了捋刘海。“看来还是我不够漂亮！足够漂亮的话，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放下心中的戒备。”
“算了！不深究这些。照片是前年拍的，地点是河边县荣康医院。此人名叫孙家德，11岁被走乡草医孙吕安收养，后成为其弟子传授医术。成年后，与孙吕安之女奉子成婚。”
“上个世纪90年代，孙家在河边县算是享有盛名，开私人诊所大赚特赚！1993年诊所出现严重医疗事故，因为下药过猛，导致出了人命。诊所被政府严查，发现挂证、用违禁药品等多种恶意违规现象，孙吕安被没收所有财产并判刑入狱，后老死狱中。孙家德所有积蓄全部用来赔偿当时死者家属，一朝回到解放前！”
“同年，孙家德妻子女儿过年出门，遭遇意外跌落山崖，双双殒命。至此，孙家德从有妻有女的万元户大富豪，短短一年间内跌落神坛，成为一穷二白的鳏夫。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孙家德再也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精神失常后疯癫了。”
“河边县政府接济，将他纳入荣康医院，一方面算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一方面给予精神病药物干预。”聂莫宁说到这里，脸上也是一片唏嘘之色。“命运二字，太过离奇！”
肖遥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听完了，眉头却紧紧皱着。
“你还有什么疑问？”聂莫宁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肖遥想不通的地方，这人既然姓孙，又远在河边县。自己至今还没有到过河边县，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哪怕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传奇，终究与自己无关。
聂莫宁笑道：“本来我也以为没有关系，可惜这世界就是充满了各种巧合。你还记得你有几个舅舅吗？”
肖遥刚想回答一个，心头却猛然一惊。在幼年时候，似乎听说自己本来是有两个舅舅的，而小舅因为什么原因离家出走，所以就再也没有见过。
“你的意思是，这孙家德是我的小舅？”
“目前只是猜测，不过我估计概率可以达到99%。你看这照片上，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身高体型，基本上都和刘百华相差无几。你说，是不是值得我们前去看看？”
肖遥偏过头，深深的看着聂莫宁。
聂莫宁难得的脸上升起两朵红晕。“你妈没有告诉你，不要深情的盯着女人看吗？容易让人家害羞的！”
“别装了！”肖遥冷冷说道。“你之前说是找我，追查我舅舅，单纯的为了救治你得了白血病的堂弟堂妹。那现在呢？你还有什么借口？”
聂莫宁还沉浸在一片羞赧之中，没想到肖遥会如此严厉的质问，一时之间有几分错愕。
“我的确是为了救治我堂弟堂妹呀！”聂莫宁说着，打开了手机，翻出了在医院的照片。
密密麻麻的照片排列成矩阵，随意打开一张，都是在医院病房和聂莫宁的合照。甚至有两个短视频，是小女孩吃着橘子，对着镜头笑着说谢谢姐姐！
“我每次去医院，都会尽量和他们合照，也喜欢拍视频。因为我担心哪一天突然恶化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每一次见面都当做永别！”
肖遥一下子有些呆住，脑子转不过弯来。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肖遥真挚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聂莫宁和404双方谁在说谎，但照片上的病人却是实际存在的。“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会竭尽全力配合！”其实还有一个关键点，那边是404也提及过，可以尽力配合聂莫宁，不必过激。
聂莫宁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心底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想要彻底治愈他们，关键点就在你舅舅身上。你大舅刘百华死了，尸体也消失了。我找过关系调查，全都戛然而止，好像是戳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界，再也无法往外拓展一丝一毫。”
“本来是想找到尸体，看看当年他是怎样在那场变故中活下来的。他的身上，可能有某种基因或者细胞，可以抵抗白血病。而你的小舅和他有同样的基因，想必也极有可能。”
“你看照片上，他甚至连腿伤都和你舅舅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确信你舅舅已经死了，谁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我想带你过去看看他，然后你们相互抽点血，作为一个亲属关系的鉴定，同时血样我也备份作为研究。按照我的推测，你们肯定是血缘关系，到时候医院和政府一定会让你对他的生活负责，说白了就是让你出钱。”
“你放心，只要完成了！不管我这边的研究有没有效果，他在荣康医院的生活起居，所有费用我都全部承担，直至他离世！”
肖遥一手指了指天，问道：“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干预吧？”
“亲属关系鉴定，没人能挑出什么毛病来吧！”聂莫宁说道。“我是祈祷血样研究能有效果，万一成了，以后可能需要麻烦他了！”
肖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万一血样研究真的能治愈白血病。那自己的这位小舅将成为一个新的科研对象，长期供血可能很大。牺牲一个人，能造福千万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委屈了这位已经精神失常的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