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田诏这幅样子,朱由校也无奈。
李选侍你看看你挑的人,就这水平?
不过虽然有心铲除掉这颗李选侍的羽翼,但是鉴于当前与李选侍的关系,朱由校还是打算先再忍忍。
之后的会面便没什么好说,朱常洛留下的班底,司礼监一个掌印、七个秉笔中,足足有五个派别,其中卢受、魏学颜、常云是神宗万历留下的。
大名鼎鼎的红丸案主角之一崔文昇自不必说,是郑贵妃的人;而田诏则是李选侍的,剩下的才算是朱常洛自己的。
即便是剩下的人中,也不简单,王安依靠汪文言勾结外廷清流,屁股都已经坐到文官那里去。
神宗万历留下的也就算了,但是被两个女人安插人进司礼监就有点逆天,这已经是涉及后宫干政了,也难怪郑贵妃、李选侍敢邀封皇后、皇太后干预政事。
但女人终归是女人,不知道政变是要依靠兵力的,哪怕她们拉拢住掌东厂的邹义,都比普通秉笔效果要好的多,起码能辐射到整个内廷,至少能掌控半个后宫,不过想来朱常洛也不傻。
总之,因为各种因素,导致司礼监这地方看着不大,里边山头却快占人数的一半了。
这次简单的和内廷诸监会面,朱由校不过是简单认下人,为接下来的工作提供一个梳理,并不能决定什么。
唯一可书的便是与王安的会面。
王安受到杨涟、刘一燝嘱托,负责了乾清宫的安保。
但由于先前迎朱由校时,朱由校借机展了权威引出了刘侨,所以此时面对王安时,朱由校选择了安抚。
王安是朱常洛伴读,朱由校在今年出阁读书时也短暂担任过朱由校伴读,也能算进朱由校的大伴。
毕竟万历在时,朱常洛自己都难,更别提朱由校,在朱常洛即位后,朱由校才进入正式的皇子流程出阁读书,但朱常洛也才当了一个月皇帝……这也是后世觉得朱由校是文盲原因。
但实际上不出阁读书,不代表不读书,更不代表没人教,只是没有有名望的阁老、翰林院官员来教而已。
在面上和和气气安抚了王安之后,朱由校也不管有没有效果,便亲至布置好的灵堂会晤已经听到钟声而至的百官。
灵堂仍在乾清宫,今日为小殓,所谓小殓便是为已故皇帝沐浴容颜、括发(头发梳理后挽成鬓)、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
明日便是大殓,所谓大殓就是将故皇帝装入棺内。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上书“大行皇帝梓宫”字样。
然后就是搬入皇宫西南部的仁智殿,又叫白虎殿,棺材进入后布置好几筵,又会被临时称为“几筵殿”。
宫内击钟开始,再传旨京师寺庙击钟三万杵闻丧,等于正式官宣皇帝已故,京中的百官听到钟声便会陆续入宫。
在灵堂中,朱由校见到了十岁的朱由检。
朱由检已经披上了孝服,眼睛都哭肿了。
朱由校因为午间要进行太子的册封礼,依礼制暂不服丧,他便好生开始安慰起朱由检,对于这个弟弟,他印象还勉强,尤其是对方即位后的种种表现,挣扎个十七年落了个上吊下场。
但归根到底,对方本也不是帝王的命,而今既然自己到来,自不会再让对方来承担这帝王之重。
反倒是对于死去的朱常洛,不论是朱由校自己,还是原身,都比较无感。
原身甚至对朱常洛带有恐惧和憎恨,理由也很简单,这位才是朱由校生母死亡的罪魁祸首。
到了午时。
朱由校便被百官迎出,因为丧期,册封太子的礼节一切从简。
虽然从简,但意义却是一样的。
朱由校之所以觉得要按流程册封太子走这一遭,也是为了正统性。
而为了正统性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防止有心人。
别看他威胁李选侍那些话说的轻松,但本身三王在外,对于他即位的正统性确实是具备冲击的。
一旦他对外廷进行有力的威胁,或者改革,那么反对派就极大可能依附过去,形成皇位竞争者。
前世朱由校能安稳度过前期,最为重要的就是他顺应了朱常洛的政策,即成为了清流最大的胜利果实。
顺应了数年众正盈朝,局势稳定后,朱由校才扶起魏忠贤。
而这世朱由校如果想前期做事,那么势必会引起波澜,万一某些被波及的反对派气恼之下,丧失理智,那么三王就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
而正统性便是其中的空子。
尽管可能性很小,但现在能补上自然顺手就补上。
册封仪式十分从简,没有什么可书。
册封过后,百官口呼万岁起来也更加的顺口。
到了下午,朱由校便得到了众官商议的结果——九月初六,良辰,宜即位。
这和历史上一样。
朱由校自然从善如流。
“殿下,吃些东西吧,我听说你今日未曾进食,这是我亲手做的羹汤和点心。”
朱由校看了眼客氏端来的羹汤,又深深看了眼这位曼妙熟女,旋即展颜说道:“好。”
他今日确实没怎么吃食,对外宣称是先考逝世,实无胃口。
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严重缺乏安全感,尽管他知道历史上这阶段是没人害他,何况连李选侍他都已经结成同盟。
但这同盟实在不靠谱,外加上乾清宫的安保是他主动发生过龌蹉的王安,他到底没有什么底气敢胡吃海喝。
而再次见到这位客氏时,朱由校多少便能感受到身体的放松,那是身体下意识信任的反应。
又想到对方似乎依靠的只有自己,并无什么立场害自己,朱由校才放心大胆吃起来。
“殿下,慢些吃……”客氏神色上带了些心疼。
朱由校随口应着,嘴巴却不停,直至把点心全扫光,这才饶有兴致的看起身边这位熟到眉宇间都透着魅色的女人。
“殿下……看什么呢。”客氏娇羞嗔了一句。
“多谢客巴巴了。”朱由校由衷说道。
“客气什么……”客氏嗔道。
朱由校现在大概明白前世在经历过移宫案的惊慌失措后,在谁都不敢信任的境地下,即位前这段时间是靠什么维持肚子了,估计也是像现在这样靠只吃客氏的食物度过。
不过对于客氏,朱由校心中也还是抱有警惕的。
无他,因为其太大名鼎鼎了。
在前世,客氏的排场堪比皇帝,在宫中不但可以僭越坐轿子,还有专人接送。不但内宫太监宫女见轿子要下跪,就连各后宫都可以随意进出。
她在宫外很近的地方有个宅院,几百个仆人伺候,她住腻了外面,随时可以进宫,而且想住哪就住哪,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逢年过节,皇帝还会亲自祝贺,给的赏赐丰厚的吓人。
但这也算了,她还很不对劲。
前世的天启成婚,她不高兴了。
是的,她不高兴了。
而且前世的天启非但没有不爽,而且相当宠溺,竟然说,她想让自己睡哪个,就睡哪个。
后面官员忍不了这抽象的行为,逼着天启把客氏赶出去,结果前头赶出去,不到下午,天启就表示自己吃不下饭了,又把客氏给迎回来。
怎么看关系都不正常。
史书里字里行间没有写皇帝和客氏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耐人寻味的描述客氏为“妖艳美貌,品行淫荡”。
但让朱由校比较奇怪的是,在他的记忆中,目前确实是没有与客氏发生关系。
想想也是,现在自己才多大?不过年方十五,之前又一直在高压环境下长大,客氏再畜生,也得掂量下自己有几颗脑袋。
何况,如果真发生了关系,那客氏也就根本不会去和魏朝乃至后面的魏忠贤对食。便是魏朝、魏忠贤便是活腻了也不可能敢和皇帝的女人对食。
不过虽然没有发生关系,但是记忆中自己也确实和这客氏关系暧昧。
如果发展下去,以客氏狐媚的样貌和手段未必不会发生关系。
而以常理来推断,发生关系后,以客氏的身份也不可能抬到皇帝妃子,连才人都不可能。
所以发生关系后,皇帝才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也就不在意客氏对食的事情。
朱由校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也不排除前世的天启单纯对这位乳母依赖,愿意对这位乳母言听计从……又或者以上啥都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