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第15章

作者:散人老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5-28 18: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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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会两口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躲到外面。对这件事,两口子抱有同样的想法和态度,那就是巴不得二人吵一吵,那样容易暴露二人的心境、看清二人的真实嘴脸、摸清他们的关系。彭燕说,看俩人这架势,像是没什么哈?林会说,要不说你净瞎猜呢,年年都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俩人都够抠的,谁也别说谁;我敢断定,至少到目前为止,俩人是清白的。彭燕说,那咱俩还得赶紧从中给他们调和一下呢,别等谈崩就麻烦了,嫂子上哪雇这么放心的羊倌?林会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别管他,让他们闷着,一会霞子就把事摆平了……噢,待一会你还回屋坐着,我到那屋看看那两个东西干啥呢……千万别多嘴啊,管闲事落不是,嫂子那人你还不知道?看赖上。彭燕说我知道,这可是两个隐藏较深的人,狡猾得很呢,我总觉得二人的关系不太一般……

林会转身去了儿子和大军的屋。

酒桌上只有老姜、翠云和小霞三人。见二叔二婶儿躲出去了,姑娘再也板不住了,她站在老姜和母亲中间,一手扶着老姜的肩胛,一手搂过母亲的脖子小声说,我知道您俩都舍不得放弃对方,既然这样,为啥不往和了谈呢?谁吃点亏,谁赚点便宜,少不了谁一块,也多不了谁一块,至少得给对方露露底、报个价吧!你不露底不报价,谁知你要多少、她又肯出多少?别老闷着,开口说话;看见我二叔和我二婶儿没?那俩人最坏了,好管闲事吧?碰上难题就躲,净充老好人,啥责任都不想担,咱不用他还不行吗?甭看他们请咱们吃饭,其实我才不念他们的好处;如果你们信得着我,这中间人就由我来当,没偏没向,姜大爷您也请放心,侄女不会坑你的。老姜笑了,还是这丫头说话受听。翠云指着老姜的脑门儿连连质问,听见没姜文玉?你还是考上中专的人,又给生产队当过多年的会计,走南闯北……戳羊屁股戳傻了?连孩子都看出来了,你还糊涂着,咱不能让人看笑场;你要个价吧,一只羊到底长多少,我听听,但要合情合理,那样保证亏不着你;你若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想加半只羊钱,那我肯定不能答应,明儿早晨你就干脆卷铺盖卷儿走人,或不如我挑圈、让你把羊直接赶走……那样倒还省心了哈?我的话你听明白没?

“这叫什么话!没等我张嘴你倒先封口了,都说吃枪药的人呛人最有劲,莫不成美国人的第三颗原子弹没在小日本的上空爆炸,让你给偷吃了吧?真是的……”

“中了,别磨叽了,酒菜都凉了,要个价吧。”

老姜想了半天,终于伸出一根手指,翠云问那是多少?再长一块?老姜轻轻摇头,不,是十块。翠云急了,什么?十块?你都不如杀了我!这个价太高,想好了再要。老姜苦涩地摇了摇头,又伸出五个指头,翠云问那是多少?五毛?老姜又轻轻摇头,不,是五块。翠云说还多,降降再要。老姜说还多呀,五块钱不多了,那么大群羊,一年才长一千块钱……翠云说,若一天长一千我更用不起你;那是羊,不是骆驼,还有今年的热羔子……老姜问那你到底想出多少?翠云同样伸出五个指头,老姜问那是多少,翠云说我只能给你再加五毛钱。

“什么?一只羊才加五毛?”这回该老姜反击了,“我一赶就一年啊……咱就甭提什么春夏秋冬、酷暑严寒了,起码你得给我闹个辛苦钱吧!现在的羊价这么贵,过毛斤就十二三块钱一斤,羊肉就更甭提了……你好几百只羊,我好好给你放着,多增点膘儿,少糟蹋个羔子,是不是啥钱都有了?才五毛钱……你以为我天天上山给你放耗子玩儿呢?瞧你也说得出口!”

“使劲喊,使劲叫。听大哥这口气,以前也没咋好好给我放呀,等着长这五块钱吧!”

“谁等着长钱啦?胡说八道!做事得凭良心,我这是口误。”

老姜刚说到这,彭燕赶紧进屋,劝说二人都冷静些,别冲动,能用谈判的方式解决的问题,何必动用武力呢?看你俩这架势,根本不是来讲价的,倒像是来打架的。翠云说,大哥不是好算账吗?那我就好好和他算算,你不要求长五块么?我说你要得还少,我想每只给你长二十,就怕你不敢接。

老姜嘿嘿一笑,谁还怕钱咬手?

“那咱可得把账算清了,吃亏赚便宜都摆到明处,亲兄弟还得勤算账呢,何况你我!是不大哥?只为你给我放羊,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天天守在家里不敢离地方,给你做饭,生怕你吃不应时对不对?哪家的羊倌像你这么有派、搁个专人伺候?还有你的住宿和卫生,处处得替你想到前面。营子里出外打工的人也多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老板给工人包吃包住过,除了干活,是不是生活上的事全得自己解决?起码得解决自己吃饭吧!你个臭放羊的比他们又如何?其它咱先不提,单凭这吃喝,每天是不是得十五块钱?住宿费我不要你那么多,就要你打个过站歇脚钱,起码也得十块吧!晚上回来怕你冷,还得给你烫杯酒赶赶寒气儿……就这杂七嘛嘎的几项加到一起,拢共扣你二十块钱不多吧?一年按三百六十天计算,另外五天年假算我的,你自己算算一年应当扣多少?干,咱就按长二十的价钱签合同,不干就拉倒。

老姜说,你这是有备而来呀……随即掰扯着手指开始算账:羊按二百五十只算,每只二十,一年长五千,这数字应当不小了!至于扣……一年按三百六十天算,每天二十是七千二,七千二减五千是二千二……瞎扯,那我能干?不但不给我长,反倒亏了我两千多,拿我当傻子呢?不干!

于是老姜红着脸,又召儿召儿叫喊起来。

“不干是吧?”

“不干。”

“刚才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是事实。”

“我没昧着良心做事吧?”

“没有。”

“那你还争啥?看你高矮是个人,长短是根棍儿,所以我才长这五毛钱,也给林会两口子个面子,不然连这五毛我都不盘算给你长。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干不干!”

“这……”

老姜一犹豫,翠云啪地把筷子摔到桌上,得了,不吃啦!我看大哥也没什么诚意,真的不打算在这干了。这顿饭吃的,真叫膈肌的慌,说着,她拉起女儿就往外走,高喊大军呢?咱们回家,明天准备雇羊倌!

老姜也站起身。

彭燕赶紧挡住门口。

小霞一手抓住母亲往回拽,一手摁着老姜不撒手,连说您俩这是干嘛呀,买卖不成话不到,怎么说不谈就不谈呢……妈,其实这不怨人姜大爷,长回钱才给长五毛,哪有你这么抠的?翠云说,咋?五毛钱嫌少?架不住我数量大!黄土不值钱,五分钱一斤问问谁要,我给他挖。彭燕也说,嫂子,你咋竟抬杠呢,孩子说得对,五毛钱确实少了点,不值得张回嘴,再给大哥加点……从我这说,再加五毛,凑一块咋样?对,就一块!也算给我和林会个面子。都挺大些人,总得让人把嘴闭上吧?咱们都好聚好散、皆大欢喜,也好出这个屋不是?

“你们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得轻巧,汗得从病人身上出,这就等于从我身上往外抽血……唉,既然燕儿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给你加五毛,一块钱大哥干不干?”翠云一副无奈的样子逼视着老姜问。

老姜哭的心思都有,最终叹息道:“唉,打打不过,说说不过,我想我还是干吧……”

“那就签合同;林会呢?又躲哪去了?过来!”翠云朝外面喊,又对老姜,“大哥你可别整混了,刚才那五毛是我给你长的辛苦钱,这五毛是给林会两口子的面子钱,听明白没?”

“明白了,明白了,无论啥钱吧,反正都是给我的,按刚才妹子的一句话说,咱们都皆大欢喜。其实你们都对我不薄,我这心领了,谢谢、谢谢……唉……知足常乐吧,嘿嘿……”老姜苦涩地笑。

“你瞅那笑,就和哭似的,真难看!”翠云说。

此刻在二军子的卧室,不知大军从哪搞了部手机,小哥儿俩吃饱喝足,碗筷往旁边一推,正倚着被子牛顶架式看电子书。林会坐在旁边直磨机,吃饱喝足也不知把碗筷拾掇下去,就知道看那玩意……咋还不把炕捂上,钻被窝儿看不行吗?大军今晚就在这住吧,别回去了,和二军子一个被窝儿,羊倌身上有味儿,今晚又喝了酒……一会二军子有不会的功课再给他讲讲。

大军一面点头一面催促二叔,你咋还不走?我们俩能行。

林会就是不走,像有什么事似的。他探头扫了眼俩孩子手中的手机问,里面都些什么玩意,看得这么入迷。大军说玄幻小说,可有意思了。林会又问,怎么个有意思法?拿来我看看。顺手拿过手机前后一摆弄,哎?这谁的手机,像是你二婶儿的吧!二军子,是不是偷你妈的?二军子说,这是我哥朝我妈要的。林会说,净他妈瞎扯,你妈的手机遥地仍,准又是你偷的。大军说,二叔,课余时间看点电子书还是挺有意思的。林会说,你咋不说看点数理化有意思呢?上面全是些不知名作者写些烂玩意,刊物上不给发表,到手机上唬弄人,除了搞对象还是搞对象,一点正经事没有……啥叫玄幻?玄幻就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没有什么生活情趣,老母鸡都能攥成金凤凰;快钻被窝儿躺吧,手机没收了,有时间多翻翻课本儿,不然我把你俩全赶出去。大军说也有许多好的作品呢。

林会说那也不能看!

听见那屋的翠云喊林会,想必谈判的事结束了,于是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然后端起俩孩子的碗筷走了。

酒桌上,三份协议书摆在桌面,就等林会来三人一起签字了。老姜先签,接着是翠云和林会。老姜颤抖着双手较为诙谐地感叹一声道,每年一签这字啊,就让我想起了杨白劳,啥时候咱也做把黄世仁呢?黄世仁虽然罪不容诛吧,毕竟比杨白劳活得潇洒;杨白劳惨死了,黄世仁枪决了,故事的结局是这样。可人生的结局无非就一死……鉴于剧情的原因吧,黄世仁天天遭人唾骂,杨白劳天天受人怜悯,这又有啥用?人们只注意过去的黄世仁,却忽视了今天的南霸天,只怜悯过去的杨白劳,却忘记今天的姜文玉啊……

大伙又哄地笑了。

翠云问,大哥你啥意思,我剥削你了?

老姜说,剥削不剥削差不多,孩子和她婶子在旁边讲情,每只羊才又给长了五毛钱,加到一起拢共才一块钱,你说你多抠吧;唉,那五毛钱看面子也罢,不看面子也罢,总之是长啦,在此,我得谢谢孩子和她婶子……人啊,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煞费苦心,这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雷锋精神到底还有没有?

翠云反唇相讥,是啊,雷锋精神到底还有没有?给就要,给就要,五毛钱也好意思接,不要不中吗?从小就学雷锋,都学啥来?老姜说,那是我应得的报酬,凭啥不接?翠云说,你就值那些钱,我又凭啥多给?老姜又哀叹一声道,唉,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还是抓紧把字签了吧,一会变卦又麻烦了,啥是个准儿呢……酒菜都凉了……丫头,你还得给姜大爷倒杯开水,把酒再烫烫。

小霞答应一声去外屋。

老姜这才低头去签字,他突然又发现了新问题:你看看,你看看,每年这合同都是手写,今年咋还变成打印的了呢?上面的条款一字不用改,签上字就生效;也就是说,框架早就给我设计好了,必须按这条道走……唉,啥也甭说,那么大帮羊又给长了二百,我还真得谢谢孩子和她婶子……

在老姜的一片抱怨声中,三人依次签完了合同,每人各执一张。至此,酒席才正式开始,老姜高高兴兴喝下姑娘的一杯敬酒。林会让妻子把菜端出去热热,今天的合同签得还算顺利,你是不是再给大哥扒拉俩菜?好菜全让那两个东西划拉光了。老姜用手一拦,甭热也甭扒拉,这就挺好。说句实在话吧,自从到你嫂子家来放羊,我也没熬堪着,吃应时,睡也应时,生活天天像是过年。这肉啊,都有点吃腻了,其实烫上一杯小酒,切上一碟小咸菜,再加一碗米饭就挺好;当然啦,也有馋肉的时候,但就几口,吃馋肉,不像过去撑死也不足。

听他这么说,林会说那就甭热也甭弄菜了,咱哥儿俩还是以酒为主吧,我就喜欢大哥这实在。于是俩人开始推杯换盏痛饮起来。任何苦恼和不愉渐渐消退,老姜的脸上又挂满笑容,是啊,他怎会为这点小事而难过苦恼、想不开呢。

酒至半酣,小霞突然说,听说姜大爷会跳太空舞,给我们跳个舞好吗?老姜说,哪是什么太空舞,就是在山上冻得实在受不了,迈了几步放羊步,不知让谁看见给嚷嚷出去了,大伙想看吗?想看就鼓鼓掌,反正我也不怕寒碜,只要你们别怕脏了眼睛就行。于是大伙鼓掌,老姜在地下迈起了太空舞步。人们赞不绝口,彭燕说,大哥这舞跳得都能上电视啦,不比迈克尔·杰克逊差啥;又问翠云,哎?嫂子,你说这杰克逊到底是男是女?翠云说,不知道,有人说是男,有人说是女,还有人说是男变女……总而言之一句话,纯男人和纯女人干不了这活儿,只有二半吊子、不男不女的人才学得这么像。接着两个女人便嗤嗤笑个不停。

在人们的赞叹声中,林会又悄悄抽身去了儿子屋。

紧接着,那屋便传来大军叫喊妈和婶子的声音,几人放下筷子,急忙奔那屋跑去。门反别着,大军还在叫,翠云瞅着彭燕诡秘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女儿,你跟着起啥哄,快回那屋去!小霞问,你们这是干啥呀?翠云说,快走你的得了!

小霞回那屋。

待叫开门,几个人涌进去一看,林会气喘吁吁站在地间,大军围着被子躲在墙角,二军笑得直不起腰了。林会说,他妈这熊孩子,我摸摸怕啥。大军哭唧唧地道,人都多大了,你还摸……林会说,你以为我待见你那玩意呢?我是为你好,有病不抓紧治,看你姜大爷没?就这样。

老姜啊了一声,也就明白刚才发生的事了。

“噢……对不起大哥,您别生气,走,咱们接着喝酒去。”林会瞅了瞅侄子笑道,“是他妈大了哈,差点没摁住。”

翠云问:“没病吧?”

林会说:“有他妈啥病,比小毛驴儿都硬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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