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第36章

作者:散人老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6-23 06: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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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了年的第一天开始,老姜就在屋里待不住了,那种失落与伤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除非翠云!而翠云已成为过去、一场梦。老姜的思绪被彻底搞乱了,翠云的身影不断在眼前晃来晃去,她的言笑时刻都在耳畔中萦绕回响。痛苦无情地折磨着老姜,他必须下定决心,摆脱这种困境,去面对新的生活,否则,它将成为废人。

然而,忘掉老相好又是初恋情人谈何容易!因此,他像个旧病复发的麻风病人,不停地院里院外来回走动,大脑像台开足马力的机器在飞速运转着。去哪?干点什么?直至过了正月初五才理出点头绪。

新的节日来临,庄稼人又开始享受生活了。

每天吃饱喝足以后,有条件的地方可以组织村民踩踩高跷、扭扭秧歌,丰富一下农村的业余文化生活,没条件的地方只能吃了待。这场景一般要持续到出去正月以后,年过完了,到二三月间,人们就没有多余时间搞这些了,得为春耕大忙做准备。南台村地处偏僻,人口稀少,文化落后,没有什么业余文化生活,闲得实在无聊,村民们除了看电视便是聚在一起打麻将、赌小钱儿,这两项内容几乎包含了他们业余文化生活的全部。一个正月下来,个个靠得像红眼耗子,不但不长肉,反倒消瘦了许多。这倒让不知底细的人产生了错觉,他们是否还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其实不然,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一点也不比外面差,只是赶时髦的节奏要比别人慢半拍而已。

这不,放下早晨的饭碗,连家也不收拾,妯娌三个便急急忙忙招呼上晚辈小惠,麻将桌又在老姜那三间房的地下摆好了。紧接着,收拾完碗筷的那哥儿仨和一群孩子也到这里来聚齐,搞得老姜连个待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到门外向远处瞭望。

麻将很快进入状态,女人们背后都坐着自己的男人。麻桌把眼儿有时比球迷看球都上瘾,因此搞得场上竟技者很不耐烦。二弟媳首先发话,我说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咋就这么没出息呢,我们老娘们儿好不容易打几把麻将,看你们在后面这个嘁嚓,没事找地方待着去;一年就这么几天,你让我们清闲玩儿一会儿,等开春种地你让我们玩儿我们也没工夫玩儿了。二姜说,我不怕你一头栽地下摔坏了嘛……一年才这么几天?谁信啊……什么端午中秋、刮风下雨,你们啥时候耽误过?全仗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要只三十五天,一年下来你们啥都甭干啦,就知道打麻将。

“去,滚一边子去!顶死老娘的手。”

哥儿几个交换一下眼神,还是离去了。

四弟媳说,二嫂要不发话,我们还真不好意思撵呢,你看人大哥,就对这不感兴趣。二弟媳说,大哥那是没老婆,有老婆也一样。贺姝接过话题道,如今大哥又不放羊啦,你说他能干点啥呢?总不能老在家待着吧。四弟媳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就管不着了,当初分家的时候,是你们抓阄抓到的大哥,活着养,死了葬,还用重复吗?另外大哥也没吃闲饭啊?他自己会想办法的。二弟媳说,就是,大哥前几年挣的钱不都存到你折上了?你花着可方便了哈?虽然今年没拿回钱来,那欠条早晚不是钱啊,别大哥刚闲这么几天,你就不乐意,这占便宜占惯的人啊……怎么说呢?吃一点亏都不行;另外大哥今年若没有闹个人的想法、做那么个小手术,是不是钱早就偷偷塞给你了?

贺姝不愿意了,你们两个想干啥?开批斗会批斗我呀,我说啥来吗?我不没说啥嘛……大哥挣多少钱横你们也看见了,二年还不到两万,除了给孩子们发点压岁钱,放到我手里的只有那张七千多块钱的欠条子,而且那欠条别人去还不好使,除非他自己。我落下什么了?前几年我手头紧,孩子上学是占用大哥点钱,可逢年毕节我都给他补互回去了,你们总以为我占大哥多大便宜似的,实在不中,你们谁愿意把大哥领走就领走,我绝没意见,这张欠条也由你们保管,省得你们看着是块红。

见贺姝要翻脸,二弟媳赶忙说,老三是冤枉点哈?其实咱们谁也别怪,要怪就怪大哥自己,是他自己不争气,你说他们兄弟姊妹多人,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唯他长成个小不点儿。

贺姝说,那是让心眼儿给拖住了,哥四个斗心眼子,谁都不是他的个!

四弟媳又说:“我同意三嫂的观点和看法,有能耐咱们都朝大哥使,老姐儿仨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起内讧啊,以后还咋往一起坐?要说这事也不能怪大哥,他也不愿自己那样,要怪就怪当年的婆婆。”

“这咋还又扯到婆婆身上了呢。”二弟媳问。

“不怪她怪谁?听村里的老人说,怀孕大哥那年,家里住过耍猴的……”

几人一愣,继而便捧腹大笑。也就是在这笑声中,小惠提醒三位长辈,别只顾烧香忘了拜佛啊,我可又自摸了!说着把牌一摊,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我倒挺喜欢大爷的,不但懂事多,闲散事还少,特有学问,他要找不着活儿干,我还正想让他给我带几年孩子呢,我和姜纯搞点买卖啥的。

婆婆一听就不乐意了,小惠你说什么?嫌我事多没学问呗?让你大爷给你哄孩子,我干啥?我都干大半辈子了,你还想让我上山啊,不让我在家歇歇啦?儿媳说,反正趁着年轻我们两口子得抓点钱,你的地爱种不种,不种就放在那凉光板儿,我可没工夫帮您。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还没分就开始想着单挑儿了……”

“啥也甭说,本庄自摸,家家八,老姐儿仨擦擦眼泪掏好钱吧。”

小惠打断婆婆,也开始不惯着了,赌场无父子正是从这说起!

赌场有这么一句话:钱输犟汉,官打刁民。那妯娌俩越是看那婆媳来气,越不胡牌。好不容易攒了点零用钱,几圈下来就被掏空、装进那婆媳俩的腰包,晚辈小惠赢得最多!

老姜回屋,站在麻将桌前瞅了会儿,大伙掐死般不再说话了。转身要走时,贺姝才问,大哥有事啊?老姜说,没啥事,你们玩儿,一会儿再说。贺姝说,有事就说吧,又没外人,还碍口识羞啥呢?啥都不耽误。老姜说,就是我那残疾证,翻了半天咋还没有了呢?贺姝说,那不是你出去放羊那年,怕弄丢了,放我那了嘛,忘了?老姜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可不忘了咋地!

“要啊?”

“我有用,给我找出来。”

“您去找老三吧,就在放存折那小包里;噢,大哥,顺便让老三给我送一百块钱来……今儿点真臭!”

老姜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还找老三干啥,我先借你一百不就得了嘛,拿输去吧……娘儿几个逗个乐子、消磨消磨时间就行了啊,千万别坐起没完,更不能赌大了,听见没?”

说完放下钱走了。

贺姝冲老姜的背影连白了好几眼:不耍钱的人就这样操淡,连话都不会说,说赢多好啊?张嘴就输,倒霉!那妯娌俩抑不住嗤嗤笑出声来。贺姝又问,你俩笑啥?少见多怪!小惠还说你大爷懂事,有学问,我看是徒有虚名,哪怕你说拿去玩儿也比这好听些。

小惠说,这就是三婶儿的不对了,不玩儿牌的人根本不懂这里的规矩,挑大爷这句话干么呢。贺姝说,反正输了我就不还,整天拿钱到处乱霍霍,哪大差我这一百块钱。四弟媳说,看大哥那意思也根本没盘算让你还,肉烂在锅里,一百块钱咱们谁拿走还不都一样?二弟媳说,就是,我听大哥这话也没啥毛病,兜里揣钱可不就准备输吧,要都保证能赢,谁还揣钱来?干脆空手套白狼不就得了?

几个人又吵吵一通。

在老三那找到残疾证,三姜问大哥,你找这玩意干啥用,补助金不都领过了吗?老姜说不是领钱,是干别的用。老三问,除了村委会领钱,它还能干啥?老姜反问,你大哥我除了放羊,难道就不能干点别的了?老这么在家待着吃闲饭也不中啊,我决定进城,到几年前我去过的残疾工厂看看,厂子还在不在,有没有适合我干的活儿。

“我不听小惠念叨,要让你在家给他们两口子带孩子吗?”

“带孩子有你二嫂呢,用不着我;另外我带孩子他开工资吗?过个年八的孩子离手了,吃他顿饭都是事,趁早离他们远点。”

“有道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家里看不着我就证明我走了,甭为我担心,也甭找我。”

“你随便吧。”老三说。

心里也在暗暗思忖,也许大哥能行。

是啊,在科学飞速发展的今天,有时对于求职者,发达的四肢并不占多大优势,内在的潜质和可塑性才是人们最关注的。个子小算不得缺陷,关键要有一颗聪慧发达的大脑。倔强的老姜身上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因此他便认准了这个理。

几天以后,到乡村两级政府简单开了张介绍信,扣上公章,便在家里消失了,二次又踏上艰难的求职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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