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杭州作为东南沿海的第一城以及南方大运河的最后一段,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江南大地。
城墙巍峨耸立,坚固而庄严,守护着这座繁华之城,城内街巷纵横交错,如棋盘般布局有致,青石板路蜿蜒其间,承载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与车马。
正当晌午,从城门口进来两辆满是尘土的马车,马车之前,是几名身着甲胄的军士开路,马车周边还有几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家丁。
正当街边百姓连忙四处避开马车,以免惹上什么麻烦时,只见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到车辕上。
这几天在车厢里,他和戚继光是无话不谈、无所不论,也算是重生以来,为数不多范凌恒可以不用过多动脑敞开讲的场景。
对于这种历史名将,你不需要考虑理论如何应用,只需要告诉他理论,他自然就可以把理论应用与实践。
当然,他还是有所收敛,给戚继光讲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军事理论,比如《战争论》中的战略包括精神、物质、数学、地理、统计五大要素,胡斯车堡战术、腓特烈一世的斜线战术等等。
当然他为了摆脱嫌疑,全都推给了西方教士,虽然有些货不对板,但也给这位未来的平倭神将带来了不少启发。
刚在进杭州城前,他给戚继光讲得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一集五千年之精髓的游击战十六字诀。”
趁着戚继光还在思考的空档,他从车厢里出来,准备一睹四百年前杭州的风采。
只见远处繁华的商业区里,店铺林立,旌旗飘扬,各类商铺琳琅满目,从精美的丝绸到珍贵的瓷器,应有尽有,商人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这股热闹劲儿比潮阳县强上百倍不止。
范凌恒率先把杨清曦送至学官巷一处挂着杨宅的府邸,随后便向西湖边行去。
很快,马车穿越半个杭州城,抵达了西湖边。
西湖之畔,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的楼阁与古朴典雅的民居相互映衬,朱红色的门窗、白色的墙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
马车缓缓停下,范凌恒看着西湖边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铺,不由感慨范氏找了个好地方。
这是范氏在杭州的布行,坐落在西湖边,朱红色的门窗雕琢精美,镂空的花纹细腻而生动,门前的石阶泛着清幽的光,店铺四周环绕着葱郁的绿树,枝叶随风摇曳,与建筑相互映衬。
这时,戚继光也下了马车,看着屋脊上的瑞兽感慨道:“范师侄,光这个店铺恐怕就值上千两银子,没想到你可是个深藏不漏的大财主啊。”
范凌恒摇摇头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店铺,这是宗族的门店,只不过我在杭州城内暂住而已。”
“那你今日先好生休息,明日午时前我带你去找唐先生。”说完,戚继光骑上马便先行离开。
说来也巧,当知道范凌恒一行人的是要找唐顺之,戚继光便
唐顺之往日经常在海上漂泊,前几个月率军把盘踞崇明一地的倭寇驱赶到大海,而后又在姚家荡大破贼寇。
但上个月,本已被他驱除的崇明三沙一地,倭寇复犯,唐顺之亲自领兵增援,但他在海上已漂泊了两三个月,卤侵炎蒸,劳顿颠沛,身心疲惫,旧病发作,前时旧疾亦复发加重,乃回杭州城内调养。
所以,范凌恒倒是赶了个好时间,不用跟着唐先生南征北战、东奔西跑。
“是范公子么?收到老爷来信后,我可是左顾右盼,望穿秋水,终于把你给等来了。”
这边范凌恒还没进门,布行的掌柜便出门迎接,前些时日他收到范清儒的来信,知道家族里有个范公子要来求学,早早让人把后院的厢房打扫干净,就等着范家公子过来。
不过让他纳闷的是,范凌恒?他去年回家的时候还没听说过这个人,莫不是范族长的私生子?
布行的掌柜自然也姓范,叫范利,比范清儒还长了一辈,是范家老人,大家对其在杭州城内管理商铺都很放心。
“范大掌柜,可不敢这么说,你这不是折煞我这做晚辈的么。”范凌恒嘴里的客套话也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串往外冒。
两人寒暄一会儿,范掌柜派人把他们的行李拿到后厢房,两人在大厅坐下,聊起家常来。
不多久,范凌恒心里便给范清儒打上了老狐狸的标签。
原来,范清儒给范掌柜交代,在范凌恒呆在杭州的时间里,布行一切经营均由范凌恒决定。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行径自然被范凌恒狠狠吐槽,范掌柜对这种决定也是双手双脚赞成,按照他的话说,他已经六十多的年龄,早就应该回到家乡颐养天年,没事儿抱抱孙子什么的。
可族长一直以没有合适的人选搪塞他,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有为的,他自是欣喜若狂。
“范公子,这是库房的钥匙,咱们家的布料都在里面放着,后院有名咱们范氏的染料工,他家从事染料工作到他已经第四代了,最擅长的便是紫色和红色的染料调制,咱家主要的布料都是靠他染色才能卖上价钱。”
“这是账房的钥匙,就在范公子下榻的院落西厢房便是账房,里面有近年来的账目。”
“钱庄的银票小老埋在地窖内,稍后我可以给你拿出来,里面大约有三千两银票,主要是用于购买染料原材料和布行活计们的工钱。”
范凌恒哭笑不得看着这个一心想要脱离苦海的小老头,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其手上接过各类钥匙。
“范公子,老朽先去收拾行李,约摸着还要在杭州呆上个一个月,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就准备回潮阳去,要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范凌恒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兑银券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