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尤氏与杨缓的初遇,丈夫久寻不至,恰好院中的秋海棠开了,红情密密,她去撷了一朵,忽感到身后有目光探来,回首一看,却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喜之,羞回首,再回过头来,杨缓已去,唯见袅袅西风,梧桐落井。
真焉?假焉?
粉白手中的海棠偏又无香,美妇不免一时惘然。
贾蓉在给杨缓献茶,茶碗里是上好的乌龙,杨缓吃了一钟,说来也巧怪,杨缓抢了贾蓉的媳妇,可贾蓉却待他甚是有离,杨缓没有抢贾珍的媳妇,贾珍却与他简直不共戴天。
杨缓送往嘴边的茶杯登时一停,把贾蓉看得吓了一跳,杨缓道:“今儿的事儿你也瞧见了,那神捕来了,也没瞧出什么来,想来你父亲是自个儿走了,你也不必太过心焦,潜心祈神,想来祖宗自有庇佑。”
“姑父说得是。”贾蓉道:“我父亲一向不与人争,前些日子与姑父有些嫌隙,姑父也不做了计较,想来不是外人所害。”
这话未免过于刻意,饶是杨缓听了,脸皮都有些微微发红,此时,一道倩影走了进来,恰是那时看花的美妇人,贾蓉起身道:“母亲。”
尤氏看着方才的美少年待在此处,心想原来他就是那位名动京城的杨缓,也是她这些日子来喊闹的根源。
自从被杨缓暴打一顿后,贾珍的脾气越来越差,打过尤氏好几回,辱骂更是不计其数了。她自诩也是花容月貌,却遭此大劫,她不敢埋怨贾珍,但却对杨缓充满了恨意,此时再见,心中好一番百味交加。
二人见礼,尤氏侧过眼睛,依着窗户坐了,望着继母的拘谨,一旁的贾蓉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在此事上,他好像是个局外人。
“嫂子宽心,珍大哥自有吉佑。”
尤氏点头,“前些日子,也卜过卦了,说是大吉,若说应,也该应了。”
尤氏忽觉得有些闷,朝窗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发觉杨缓凝神地望着她,心中升起几许得意。
她立时有掩饰不住的笑容,杨缓搔了一下头发,一旁的贾蓉笑道:“姑父,母亲,我想起了一桩笑话。尤氏让他说。
贾蓉道:“往前有个裁缝,裁剪衣服,反覆的量,终究不肯下剪子。他的徒弟不明白,他说:‘有了他的,便没了我的;有了我的,又没有他的。’”
贾蓉讲了说话先笑出声来,却见尤氏严肃起来,尴尬一番,收住笑容。
杨缓觉得着贾蓉对尤氏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倒是微微一笑,既然展画虎走了,在此地待着再无益处,尤氏虽美,但杨缓也不至为她费尽心力。
就在此时,窗外生了事故,风和云造孽,下了一场雨,杨缓不得出行,留在宁府,可尤氏却再见不得的,走廊上仆人的脚步声,风雨的呼啸声混合着,一起灌入杨缓的耳朵。
国产剧情就在此时发生了,杨缓这屋里确实有个宁府丫鬟服侍,略有些姿色,杨缓指着,眉毛一挑,嘻嘻笑道:“会吹么?”
原来只是一个玩笑话,不想竟让他销魂了一把。
······
秋雨如柱,万花流泪。
已经是一夜未歇的崇仪帝睁着倦怠的眼睛,忘我的赏着秋风秋雨,苏皇后拿着一件衣服从锦屏后面走出,给崇仪帝披上,崇仪帝按住肩膀上苏皇后的手:“朝儿,你往时说在这儿皇宫倒不似在王府快活。”
“臣妾失言。”
崇仪帝暼着苏皇后拘谨的表情,叹气道:“朕觉得你说的不错,在这宫中,确实不似在王府快活。”
“辟邪切莫丧气。”崇仪帝的身体不大好,最近的事情又多,苏皇后怕崇仪帝支撑不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江山美人,已经拥有的东西,崇仪帝绝不放手。
风风雨雨,转眼便是第二天,今儿的朝会万众瞩目,因为大概便在今日,崇仪帝便要让范庸回京。
随行的戴权、夏守忠恭恭敬敬,跟着崇仪帝步入大殿,“陛下驾到!”狐假虎威,也能享受这些大臣的拜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仪帝道:“众爱卿平身。”
就在此时,杨缓朗声道:“臣有本奏。”
崇仪帝:“你说。”一边让太监把奏本拿来,如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这个表弟在朝堂的第一次发言。
“进来为着宁国府的贾赦失踪,京师流言纷纷,人心惶惶,臣以为皇上应该为四品以上的官员挑选护卫,以明圣朝爱财护才之心。”
杨缓出口不凡,崇仪帝眼中立时有了精光,杨缓这一招实在是妙,派护卫是虚,监视是实,虽说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肯定是有锦衣军,但这护卫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不知多少大臣心里说杨缓歹毒。
崇仪帝道:“你所虑不无道理,各位卿家以为如何啊?”
一个大臣道:“陛下,杨缓此言用心虽好,但细想,却不是长计,京师中四品官员也非少数,要是都有宫里出人,只怕宫里没人,万一圣体因此...微臣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你的意思是?”
“微臣的意思是让微臣等自个儿来办,那兵备院一场大灾,出了好些灾民,若是从中挑选一两个精状的看家护院,一来解决我等切身之事儿,二来又问百姓寻得饭碗,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位大人,此言谬矣。”杨缓驳斥道:“无恒产者,无恒心。向来挑选护卫,便不在灾民中挑选,这匪患之事,本就是因为这些流民,这位大人又说招这些流民做护院,这岂非开门揖盗,扬汤止沸?”
杨缓这话还真是切中了要害,选择护院,一个要点就是放心,那些受灾没工作的人,确实不让人放心。
而以成分来看,崇仪帝挑选的人应该是全天下最足以让人放心的人,可就是因为如此,有些大臣这心里才抵触。
可是杨缓这建议的出发点实在太好,郡王关心臣子,派遣护院,谁能说个不字?
因此也就是那么定了下来。
随着一声“臣有本奏。”一封请范庸复相的走本递上,本次朝会才算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