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的脑后有伤。”听仵作这般说,杨缓越发确定郑遂是从别处挪过来的。
他朝东看去,高墙后边,梅缘的高楼在高树的枝叶间隐隐露出,花园里几个马块头四下巡逻,杨缓用手敲着高墙,意图寻找些机密。
杨缓此举有些诡谲,那些皂吏看在眼里,也不敢前,怕吃杨缓的拳头,但也好奇,一边四下了看看,一边看杨缓的作为。
皂首看不得他们这般三心二意,出言呵斥,他们才专心了些。
“死者系匕首所杀.....”仵作拿笔一笔一划写验尸格目,带队的傅试愁起一双眼睛,举目四顾,这些天来,不是这死人,就是那死人,这郑遂又是大理寺的官,百姓是百姓,死了官,他身上的担子又不一样。
“他的死,和我不无关系。”杨缓越敲越急切,这郑遂的事儿,和他说的话不误关系,他一定是在这兴月楼发现了什么秘密,以至被人戕害。
一个皂吏打了个盹,惊讶道:“诶,那杨大爷呢?”这些皂吏彼此相望,四下一看,都觉奇怪,这杨缓竟然凭空消失了,后来引为谈资,这下不提。
杨缓摸到了机关,那石板会略微开一些,够一个进,他便走了进去,身体一进对面的院子,这石板就合了上去。
楼上忽然看来两道目光,杨缓吓得心突突的跳,他很怕面前再涌出三个拿铁棍的歹徒,他立时抽出腰间的匕首,虎视四盼,有人看来,他就要杀,但是无人来。
他转念一想,郑遂的死讯虽然要紧,但是目前在要紧的的还是楚王的事情,他此行还是少年不老成了。
他悄咪咪走了,吕渔童寻不到他,肚子里的话也就藏着不说,他只是疑惑,这杨缓是如何知道这里有蹊跷的。
不过听杨缓是从宫里出来的,他知道他们这些锦衣军不知道的事情,也是自然之理。
吕渔童此行是冒充奸细,不谈他在这里虚与委蛇,杨缓在这里吧郑遂的尸首认了,回去复命。
杨衍听杨缓说郑遂死亡的消息,说道:“一定要把那凶手绳之以法。”
杨缓只有点头。
郑家遭此变故,杨纶在宽慰郑嫣君,杨缓又一次回来时候,他竟不知道。
黄昏时候,漫天的晚霞灿烂如火,想开在天边的桃花丛堆,
贾元春得知杨缓回来的消息,就往郑家赶,也就在黄昏前后到的,吃了一顿饭,大家彼此安心,饭后闲步了几步,只见东边黑云渐散,月色渐明。
“今夜月色真好。”听了元春的话,元春穿一身红衣,着月白熟绢裙子,杨缓看着另一侧的秦可卿,她上身鸦青的缎子,杨缓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条鹅黄的裙子,秦可卿颔首:“是啊,比昨夜的月色好得多。”
杨缓没见过昨夜的月色,只是想来也不会比此夜更好。
夜风吹来,元春原本的笑脸,忽而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元春哭,可卿也哭,杨缓安慰二位娇妻美眷,想起往后的那场大事,他心中更感到压抑。
压抑是需要发泄的,但是郑遂死了,为尊者故,杨缓还是压制住了那难以遏制的情欲。
······
各色彩灯,在黑夜中蜿蜒,如同两条长龙,抱琴今夜待在贾府,而且估计还要再待一个晚上的,杨家的物品经锦衣军的手,回到杨家,还需要些时候。
抱琴领着人到处巡夜,行到一处,瞧见对面一堆人蹲在地上,一个人叫着“朱雀二百!”
“二百文!二百文!”立时便有人叫嚷起来。
抱琴问:“他们是做什么呢?”
一旁的人道:“想来是聚赌呢,咱们不好管他们的。”
抱琴不忿道:“怎么就不管了?他们聚赌,心思都不在了,花天酒地,万一有些匪类进来,奶奶把这一个担子交到我身上,我岂敢怠慢的?”
说着,抱琴让这里看门人把这些人轰走,这仆人道:“我只顾看门,不管看人。你们要是见不惯,再找个说得动的去。”
抱琴听了这话,气歪了鼻子,到这仆人面前道:“你既是看门的,人家聚赌你就不管了?”
那仆人道:“姑娘,你往前也知道的,这是多少年的事儿了,人家的不管,我怎么敢管的?”
抱琴啐道:“自己不敢做事,怎么赖到我了,府里各位太太,各位奶奶治家有方,我在这儿就不曾听什么聚赌的事儿。”
“姑娘,屋檐滴水代接代,这事儿,我还真管不了,那么些个人,我也吃罪不起。”
抱琴气得睁圆了双眼,“你怕得罪他们,就不怕得罪了我?”
这仆人也有些急了:“各家门,另家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老旧莫为难我了。”
‘这事儿自有人来管!’
抱琴趁夜往凤姐的院子去,但是凤姐睡了,她白走了一遭,气得一夜未睡,只得到第二天,待元春来了再说。
元春翌日一大早就到了荣府,抱琴把那仆人的话告诉元春,元春听了,立时去找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此事,立时命人去抓赌,自告者赏,隐情不告的罚,周瑞家的见王夫人动了怒,立时把此事告知了王熙凤,听她吩咐。
“既是太太的意思,那就好好的查,大半夜的聚众赌博,还说什么屋檐滴水代接代,真真是该死。”
那看门的仆人听了训,赶往凤姐的院子,呆呆立着,犹如一根木头,又有丫鬟对他说,凤姐要问话,更是如同孙悟空听了紧箍咒,浑身的不自在。
那看门的仆人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山响,王熙凤还等着抓赌的消息。
到了下午,消息就出来了,为首的竟是王熙凤从王家带来的一个嬷嬷。
“这是有人给我下眼药呢。”一发狠,王熙凤把那个嬷嬷逐了出去,当王夫人的面道:“再有这类的,一并都打发走,太太说得很是,咱们这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得严。”
王夫人点头。见王熙凤吃瘪,李纨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怎么,这个家你能当好?
元春岂知道,王熙凤心里盘算下黑手的人士,已经将她捎带手也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