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备院被肃贪的事儿搞得人心惶惶,事情也一团乱麻似的结在那边。
杨缓如今怕出乱子,放着这些屎山事情不管,只是去兵备院坐馆,伺侯王命。
黄天笑这些日子风雨无阻,画了不少的画,杨缓一一阅览,黄天笑在一旁觑着,盼着能得杨缓一声夸。
杨缓见他表情如此至诚,夸了几句,黄天笑满心欢喜,此时,有人报道:“太爷,门外有人老人家求见。”
这又是哪个高人要见他呢?
杨缓不知,让人请进来,来人却是司马渊。
杨缓对他恨如头醋,便是他的主意,害他被抓,险些家毁人亡。
“你这破家司马,还好意思到我跟前来?”
司马渊脸不红,心不跳,“如今老朽亲来,正是为了你的活路。”
杨缓冷笑,不听,并且要轰人,把司马渊急得一脸臭汗。
“你怎么急了?~”
“不相瞒,有人要我的性命,我是来躲灾避祸的。”
杨缓冷笑道:“搬起石头打自个儿脚了吧?”
“我也想不到来拜的竟是一个泥菩萨。”
杨缓被他呛了一句,倒也不恼,反而问道:“你老人家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要你的性命?”
见司马渊打量周遭,杨缓一挥手,让那些人都散了。
看得门窗合上,“还能是谁?楚王呗。我知道些事情,他非要了我的命不可。”楚王如今烟腾腾的得势,想要条人命,简直是反掌之间....
见杨缓狐疑,司马渊道:“我是见微知著....”
“你老人家这般聪明,怎么如今要到我这破庙里来?”
司马渊听闻此言,险些一口气没缓上来;都是孽缘,他如今认为皇帝会赢,但他又是范庸的人,皇帝也不能信他,现在能从楚王手里搭救他一把的,只有这个杨缓,这杨缓又因为下狱的事儿,把他记恨在心头....
都是孽缘。
“还不是有一件事和你有关,要不然老朽上来找骂的吗?”
杨缓立时换了一副笑脸,嘻嘻给司马渊斟了一杯茶,司马渊也没喝,瞧着杨缓这一幅嘴脸,他冷笑道:“使君位列四品,老朽一介白身,何来恭谦如此?”
杨缓转脸道:“既然先生不好这个,那就罢了,老实把事情说出来,要不然我也保不得你。”
见杨缓的脸霎时转冷,司马渊算是知道什么叫变脸,人家变脸还要拿脸谱,杨缓不用。
司马渊道:“不知如今你打算用什么法子对付楚王呢?”
“先生何出此言?楚王乃国家栋梁,朝廷一柱,先生出此之言,不怕我转身就把你扭送官府吗?”
司马渊笑道:“恐怕未必。”
“来人!”
杨缓忽然的一嗓,司马渊吓得老容失色。
门忽然开了,几束阳光射入,屋内登时亮了不少,杨缓抬手道:“把这老先生请出去吧。”
司马渊被人架着,一路往门外走去,心中不禁恐惧万状,这下出门,他是必死无疑了。
“老人家,你别尿裤子啊。”
听到这埋怨声,司马渊喊道:“谁尿了!”
那抬他的几人脾气也大,把他往地上一扔:“告诉你老家伙,别跟我甩脸子,太爷敬你,还让我们几个抬你出去,别给脸不要脸。”
斯文扫地!
司马渊拍地大哭,那些差役也不看他,转身便走。
倒是一路跟着的杨缓,在一旁偷偷瞧了好一会儿的笑话。
见司马渊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杨缓走了过去:“这些差役当真是不像话,我让他们把先生送出去,他们竟如此怠慢!”
司马渊见杨缓来,又是羞,又是怒,昂着脑袋不开口、
司马渊知道什么消息,对杨缓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不久楚王就要被铲除了——到时,不是他做囚,就是楚王做阶下囚。
司马渊还是被请了出去,杨缓对他道:“从容些,你越慌张,楚王越要杀你。”
司马渊一时愕然,原来杨缓知道。
此时他才明白,平素他以为他最擅长的是下棋,恍然回首,他才发觉他一直是个棋子,只有范阁老真心待他好,要不依他这个脾气,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于是他亦然转了身,范庸如今也成了棋,而他打算搭救他一搭救,就算他为此而死——士为知己者死。
······
“那司马渊如何了?”
“回王爷,这司马渊去了一趟兵备院,一次被杨缓请了出去,不过他才出了门,又走了进去,小的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是这司马渊出门时,神情很是放松。”
楚王把玩着手中的核桃,静静思索着,“能是什么事儿呢?”他想司马渊这个人,若真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怕不敢出来,可现在这一脸轻松的样子,又让人不解。
思来想去,楚王觉得对司马渊倒是不必那么着急,说不定他会迷途知返。
他倒是挺关心兴月楼的事儿,他听说命案可是发生了不少,也不知梅缘这个丫头怎么样了,正打算起身呢,就听说水澹月来了,忙又把这颗心熄了。
水澹月打量壁桌上的一个玉观音,说道:“‘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债。’,王爷这日夜操劳的,何苦还念着她们?”
王爷笑道:“你多心了,我都说了,那是我的眼线。”
水澹月笑了笑:“你们兄弟两个还真像,养的女人,一个是诗魁,一个是花魁。不过你当做捧宝似的,十天半月还去一次,你那哥哥便不去了,就这一点,你就不如他。”
楚王向前要拉住水澹月的手:“我不如他这般冷情淡意?”
水澹月冷笑一声,把他的手拍开:“你不如他这般晓得轻重。”
楚王笑嘻嘻道:“如今他且恼呢,岂比我快活,等范阁老回来,我便不是皇上,也胜似皇上了。”
“待范庸回来,见你的势大,你当母后还会给你撑腰?”
楚王沉思一番:“那时母后再反应,已然晚了,都是他的儿子,到时候见朝堂上都是我的人,她终究不会如何。”楚王叹口气:“爱妃,这话可都是你说的,你说皇兄变法是不得人心,现在为着那兴月楼的婊子,吃醋吃成这般,却又为何?”
水澹月不做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