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的手越发觉得僵直,几经达到感觉不到那手位的存在,她父亲找来几名洋医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倒是她自己意志日渐消磨,越发显瘦起来。
许是被恶梦缠身,那刘玲每晚过午夜三时便起身坐着,这一坐,就坐到天亮,刚开始时室友“吕艳飞”觉得是梦游,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时间一长,竟觉得她那黯然无神的瞪目令人发毛。
尤其夜间,总有种被人监视感,至始脾气极好的“吕艳飞”夜夜不能寐,最后难以忍受,无奈找上教导主任反映情况。
可鉴于刘玲的家庭情况,若大学堂竟无人出来管,投诉无果,想到换宿舍,不想却因前者被排挤,无奈的“吕艳飞”只好在父母的陪同下转了校,留下事主独自一人留守在那冷清宿舍里。
其实刘玲的情况,学堂高层甚至考虑过让其父母将她带回家休养一阵子,不想这前者仍作坚持,就连那林先生过来劝说也无果。
考虑到其的精神问题,学堂官方出面与“封罗卫生院”通气,却不想被刘玲母亲从内里阻断,在家属的强硬下,原以为事情会得到解决,却不想事主坚心意决,无奈,其母只好命家里奴仆进驻相伴。
学堂教务也因刘玲家世的特殊,只好任由其母女这般任性胡来,因为一旦其父拒绝援助这所“封罗大学堂”,它的后果只有关门大吉。
“听说了吗,中班那位千金小姐。”
“是呀,太可怕了。”
“听说那层的人都搬光了。”
“真是,若大学堂怎任由她这般胡来呢?”教学大楼二层,女生们正走在楼道上窃窃私语,苏瑾厹从“教务处”办公室走出。
许是想给苏致平一个面子,她一袭中西混合式短袄长裙,依规,她头绑双辫,戴上无度数眼镜更显温文尔雅。
“哟,那位就是苏局长的侄女吧,长得可真秀气。”待苏瑾厹离开,教导室内一名女教异员朝对桌“中班”导师就是一阵吹捧。
“中班”导师是名天然谢顶中年男子,戴着副金丝眼睛更显老成,此时的他正批改昨日作业,闻讯,皱眉瞪扫前言者,怒道:“若不是看在苏局长的面子,校长怎会接收这种人,旷课不作检讨就算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这是自个儿家了不成。”
“哼,你们“中班”有程韵贞和刘玲这两位官富独女,还有苏局长的侄女,现在又来一个“插班生”李富商的侄女,要是她们全在我大班,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我……。”面对男教导员的抱怨,那女教导员撅嘴翻了翻白眼,示意前者的不识抬举,心说罢,露出稀罕。
“什么情况,我这请课不到一周,这课桌就成这副德性了。”
“中班”课室内,望向靠窗自桌位那满满的尘垢,苏瑾厹不禁感慨蜮虫的独善其身,暗叨罢,她左右巡视,并未发现有可用的抹布。
“嗱,拿去用吧。”就在苏瑾厹准备从裙袋中取出手帕来擦拭之际,由隔壁桌伸来一条手巾,只见言者是名头绑双辫,留有三七分刘海的少女。
别说,她乌黑浓密的青丝,皎若秋月的鹅蛋脸更显容光照人,尤其是她那细脖处挂配着精致颈链,令人目不暇接。
“她究竟是什么人,身上竟有“寄虵”,要知道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带的。”从反镜中,苏瑾厹发现由其脖处环形挂饰浮出红色蛇绳,绳心由异文相扣而成。
(注:“寄虵”,天馗为在魊界立足,可谓是绞尽脑汁,不仅在政策上提供帮助,还不惜为蜮虫们打造的护身神器,这也正是一些豺狼冠缨能存活至今的原因,它拥有青、蓝、红、白、黑之阶分。)
“谢谢。”
“你这头发,是天然的吧,怎么先前没见过你呀,难道你也是刚插班过来的?”苏瑾厹接过手帕,才道完谢,那少女声柔俏气做出询问。
“你的手帕,待我洗过再还你。”心知不能与这类人走得过近,苏瑾厹思虑罢,拿起沾满灰尘的手帕转移起话题。
“我叫李珞璎,你可以唤我小璎。”
“苏瑾厹,和导师一样,唤我同学便好……。”面对突如其来的牵手交友仪式,苏瑾厹面展难色,她自幼在魊界成长,却从未遇到过对自己主动的蜮虫,鉴于李珞璎身上的“寄虵”,她决定避而远之。
“丫头片子,才上几天学,就自称“同学”了。”
“嘻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在苏瑾厹回礼自荐之际,由她镜中浮落下形貌各异的游魂。
“厹厹,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可你不能总去干预那界的“物怪”,要知道它们会成为“困灵”可不仅仅是因为与“地”产生的羁绊……。”面对游魂的冷嘲热讽,苏瑾厹想起三天前,苏璟翃对自己的忠告。
三天前,因涉嫌谋杀学堂“监巡员”的教导主任“司徒觉”,在提审过程中发生重疾变故,后经抢救无效身亡,在医学上虽并称“脑梗”,可,身为提审官的苏璟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监巡员”罗某并非因苏瑾厹的举手之劳而放下仇恨,恰恰相反,正因为她那自认为的善举,释放出“极怨之灵”,换而言之,那“司徒觉”其实是她杀死的。
“太好了,说来“厹厹”还是我在这学堂的第一个朋友呢。”许是受到的教育不同,那李珞璎不顾事主的承允,收回伸出的手,竟跨陌进友起来。
“什么!”
“当当当。”才惊觉,正想向李珞璎做出解释时,课时钟声响起,那男教导员手持戒尺及一本厚重的书籍走了进来。
“先生好。”闻见自导,室内群人纷纷站起并鞠躬,打起礼节。
那男教导员似乎习以为常,伸手示意众人坐下,伴随众人移动课椅的声响变小,纷纷坐了下来,苏瑾厹记得这个“教导员”姓丁,唤寅斌,因为秃顶且嘴巴恶辣,她给这“丁寅斌”起了个“钉子”绰号。
“呃咳,今天我们要学的是文言文,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P57页。”那丁寅斌轻咳罢,示意众人拿出课本听讲。
苏瑾厹从抽屉中找出“文言文”,并不耐烦翻至P57页,面对这些个之乎者也,她就一个态度“犯困”。
课间,苏瑾厹一手托腮,一手把玩指间钢笔,并把探前桌刘玲的空位,只见她的桌面上也落下厚重的尘灰,这令前者感到不安的同时,也心存犹豫。
“不知她人怎么样了,老哥一直都在忙,若是能把早上那个唤“天赤”的喊过来帮忙就好了。”涉异未深的苏瑾厹,自幼把族亲放在首位,又怎会去熟悉异界政务,自然不知“天赤”之位的尊贵,竟愚昧的认为聂鹄沣就唤“天赤”。
“算了吧,就他那种人估计也不会帮咱们……。”心念间,苏瑾厹想起聂鹄沣那龙躯难攀的傲姿,不由得顿了顿,暗自喃喃自述起来。
“同学,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才下课,苏瑾厹走到刘玲桌前,朝其桌周边同学做出询问,只见有的闻讯避开,有的口里支支吾吾愣是没说出话,如同她所问之人是瘟疫般。
“厹厹,怎么了?”苏瑾厹听闻声讯,转身,原是那李珞璎担心前者会遭受其他同学的暗中倾轧,上前做出缓解。
“你找刘玲同学有事?”
“你知道她,她人呢,现在怎样了,没事吧。”苏瑾厹本想冷置李珞璎,让她识趣离开,不想竟自己向其搭起话,可如今只要能知道刘玲的任何信息,不管从谁口中说出,都是值的。
“这,我与她不熟,只是插班过来,听说过她的一些传闻。”听出苏瑾厹担心口吻,误以为其与刘玲有着莫逆之交,那李珞璎告知实情。
“她,她的什么传闻?”
苏瑾厹闻讯顿惊,生怕因自的私由,刘玲已被那恶鬼腾疯,其实她仍做犹豫,犹豫自己该不该去管这等闲事,若那是暴虐无道的凶灵,牵连自亲她将悔之晚矣。
“我听说,她的那层宿舍正闹鬼呢……。”
许是担心被人误解自识过短,那李珞璎附耳向苏瑾厹轻声罢,见其面展匪夷,又连忙解释起来:“我是不相信的,像这种事情如果发生,教务处定会出来解决的,我猜她定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一会咱们去看看,反正还有一堂课就下学了。”
看出这李珞璎不愿在新友面前谈这等低俗迷信之言,考虑到刘玲现如今的情况,苏瑾厹决定放下成见,因为如今除了自己,没人救得了她,除非她父母能找到“天弃之界”人。
“算了,带上个人,带条生路吧。”酙酌再三,苏瑾厹担心的不是李珞璎,而是自己,况且后者身上有“红寄虵”能全身而退不在话下,可若是自己贸然行动,恐怕难以脱身,心说罢,与言者相约下课后去找刘玲。
“当当当。”
次日正逢假期,绝大部分同学下课后,便回去宿舍收拾衣物去了,“封罗大学堂”主宿舍楼由环型套楼形成,中间的若大天井是众灵的聚集地,这令苏瑾厹更担此行不假思索做出的决定。
望向那由空而集的浮魂,苏瑾厹站主宿舍楼侧门咽了咽口水,而其旁是手拎大小箱包,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部分都是为帮协小主人抬行李的佣人。
与同龄人不同,在奴仆面前,这些学生另展傲面更多的是想要比权量力,这也是苏瑾厹为何有着宿舍不住,与众背道而驰的原因。
展探侧门边上是若大停车坪,为方便“学子”们上放下学,学堂特意在侧门扩建出平台,在苏瑾厹不远处停有一辆最新款道奇轿车,李珞璎正与司机做出咐言。
“咱们走吧。”不多时,那李珞璎接过司机带来的花束,转身朝苏瑾厹打起招呼。
“我向教导员问过了,刘玲现在一个人住在一一二房。”李珞璎与苏瑾厹二人成双走向女生宿舍门口被宿管阿姨拦下,她从裙袋中拿出“丁寅斌”开出的“宿舍出入许可证”。
“你带这坨花干嘛!”
“这是外洋的礼节,据说只要送给病人,她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也算是送给患者的一种祝福或期望吧。”
“如果这些个“东西”能治好蜮虫身上的妖祸那就好了。”面对李珞樱的解释,苏瑾厹心里倍感疲惫,心说罢,眼余瞥向整层周角,别说,这一层的人基本都因刘玲的怪病离开,走廊空荡且无人息,不免令人不寒而栗。
“奇怪,按说这里并未布下结界,为何浮魂会绕道而行。”发现游魂竟浮走于城墙边上,苏瑾厹迷惑不解,如若刘玲身上的,真的只是“李齐”悍灵,不该是这氛围才对。
念间,二人已走到“一一二号”宿舍房门口,看到门牌那一刻,苏瑾厹甚至感到呼吸泛难,如同里屋是吸魂巨器,一旦步入将被啃噬殆尽。
“笃笃笃。”
见苏瑾厹发起愣,李珞樱上前敲了敲门,许是不见里屋传来声响,她顿了顿继续敲响那房门,而此时,前者发现由缝而产出一股黑雾,雾遇敲者正打算吞噬,却被“红寄虵”挥散。
“来了,来了。”
“吱。”屋内传来一女疲惫声,门开出一小缝,一眼圈极重的中年胖妇进入二人眼帘。
“你们是?”
“您好,我们是“刘玲”的同班同学,听说她病了,特来看望她的。”看出那妇女警觉心极强,仅开出门缝露出脑袋,为使其放下担心,李珞樱自述解释起来。
那雾似是尝到“红寄虵”施加的苦头,竟飘停至门内,妇女听闻是探病而来,竟打开门缝走出,看出她并不打算邀请自己进屋,门外二人很是识趣的往后退了退,让出了门道。
“哦,同学有心了,在这所学堂里,大家都惧怕我家小姐……”。
“除了林先生,就连班教导员都没见来过,我们小姐有你们这些个朋友,她会很开心的,只是,现在这会她终于睡去,不方便见客,还请谅解。”那妇女轻轻反手使门关上,像是生怕会把里屋“怪物”吵醒般,为打发走苏瑾厹二人,也唯有恭敬做出拒绝。
“这样呀,既然不方便,那我代表“中班”全体师生祝她早日康复并回归学堂。”听闻不能相见,李珞璎不由得失落伸出花束做出尾言。
“这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根本不是“邪灵”该有的死气,再继续下去,不止是刘玲,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会命丧“它”手。”临行前,苏瑾厹发现那妇女眉心发紫,那是被毒气攻心的证明。
“不用担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的运气已经传达给她了呀。”见不着面,二人不免由心生郁,发现苏瑾厹面色难看,李珞璎做出安慰。
然而此时的苏瑾厹哪有心思担心刘玲会不会好,她担心的是,里面的“怪物”已遇人就攻,是不是表示“它”已具备天馗狩猎资格,如若没有,自己将被以谎报数据进入“公诉”审厅。
女生宿舍“一一二号”房内。
刘玲手持果盘,神情呆滞坐在床上瞪向窗外,那中年妇女则是坐至床边削着苹果,这已经是今日妇女削的第五个苹果。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的,是李珞璎刚送来的花束,此时的花束在黑雾的汲取下已经枯萎,除刘玲手中果盘里装着四颗被腐化的苹果,令人费解的,还有她那发紫的脖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