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平宿杂货铺”内,苏瑾厹无力趴倒至铺门前长客桌上,脑袋探向门外做出长叹,自从校楼宿舍回来,她便烦恼怎样才能救下刘玲。
原想着回到“平宿杂货铺”与那聂鹄沣一说,他兴许一个高兴也就帮忙了,不想不见其影,就连那苏致平也不见踪迹。
后来在伙计许刚口中得知,自叔及哥哥苏璟翃曾在不久前回过铺面,且收拾衣物出差去了,还吩咐需下周才能回来。
“唉,这下好了,能帮忙的全跑了……。”
苏瑾厹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一股挫败感袭来,突然她由脑一愣,从客桌上跳起,心说道:“等等,这会,不是还有雪姨嘛。”
暗述罢,那苏瑾厹不顾礼表,大步跑上楼,回到房间,戴上苏致平给她特制的“隔膜”后,拿起手包又冲下了楼。
许刚对苏瑾厹这莫名举止,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对其来说,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本就是一惊一乍的,看着小老板不知会一声便出了铺子,他继续敲打起手中的算盘。
“您好,我想找刑侦部慕容部长。”
“黑墨市封罗县警务分署”一层会客大厅,苏瑾厹身着校服小跑来到警署前台,喘着粗气朝里人就是做出询问。
前台里坐着一短发女子,她先是凝视瞪扫苏瑾厹一眼,而后冷冷述出:“抱歉,部长今天中午接到通知已经离开本部,前往黑墨“新都管署”开会去了,如果您有急事,可以先留言。”
(注:这“新都管署”是辖管包括黑墨市在内共计五百省市的高级主管部门,它暂驻离“封罗县”不远的“黑墨市”。)
本想“刘玲”的事总算是有了终局,不想净是这样一个结果,说来这丫头片子还是太过单纯,纵使慕容雪人在,她也不一定会去管这等闲事。
听闻慕容雪也外出工干的消息,苏瑾厹倍感失落,向前台道谢后,灰心丧气朝警署大门走去,突然背肩传来触感,苏瑾厹闻触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张果然及源景泰。
“我闻到与副队相同的气息,果然是妹妹你。”
“您好,您是?”被突然搭讪,苏瑾厹显得不知所措,自幼,为了不给自叔和苏璟翃添麻烦,她从不主动过来警署,可这即是他们工作之处,出于礼节她还是问出。
“呃咳……。”
那张果然清了清嗓,嬉皮继续道:“哈,在下是……。”
“我们是封罗县警务分署“外勤处理组”的组员。”站在张果然其旁的源景泰最见不得工务期间开小差,没等前者话出,竟开口冷冷答到。
“嘿嘿,是呀,我们呢,其实是你哥哥的跟班,我叫“张果然”,他是刚进我们组的源景泰……。”张果然不满源景泰的作法,瞪扫后者罢,朝苏瑾厹尴尬微笑,做出解释。
苏瑾厹哪有闲空理会张果然的介绍,眼睛直瞪源景泰,心说道:“为何此人如此眼熟,虽感应不到他身上的异气,可他身上没有三火、三印,确属“异客”没错,名字也,源,景泰……,莫不是墨家的!?”
“泰哥,你是墨家的泰哥!?”在苏瑾厹的惊呼声中,那源景泰皱眉大惑不解,其旁的张果然更是面展匪夷瞪向他。
其实源景泰和苏瑾厹在十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然而两年后,前者却因公务回去“异界”本家了。
这不,刚回到魊界没多久的源景泰认不出苏瑾厹也属正常,然而张果然好不容易拉近的“友跨情”之路,就这样,被事主给拉去认亲了,为此,后者不免由心生郁,继续在警署某个角落闲逛。
在源景泰口中,苏瑾厹得知,除了慕容雪外,表哥墨子书被指定派往支援,哥哥苏璟翃无疑是去陪护了,这也难怪,群龙无首的张果然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警署里瞎逛。
在小聚中,源景泰猜测,刘玲的问题并没有苏瑾厹想的那么复杂,不过他同意下周一午时向墨子书请工后,亲自前往学堂一探究竟,这让事主心感安慰,也为被害者刘玲看到希望。
“这下好了,墨家在异界也算名门,那个墨云都这么厉害了,泰哥就……。”
是夜,“平宿杂货铺”里,苏瑾厹身着睡衣,在梳妆台上解开双辫,一想起墨云,她那久违微笑瞬被忧愁填满。
“唉,他也就比我年长那么一岁,就已经为了异界付出了生命,而我呢……。”
“哟,丫头片子,自己几两还不清楚呐。”
“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竟拿自己与那等人物比,嘻嘻……。”就在苏瑾厹失魂落魄喃喃自述之际,由梳妆镜内横扫出浮魂。
面对游魂的出言不逊,苏瑾厹鼓腮瞋目拿起一旁的罩巾,突然双目一阵刺痛感袭来,她下意识放下罩巾,伸手捂住双瞳。
“看吧,被戳中要害了……。”
“是呀,嘻嘻……,嘎咝……。”
“给我住口!!”那游魂厉声顿时变得闪烁其词,难忍这等噪声,苏瑾厹使手划向台面,面上束饰伴随“哗啦”声被扫落。
“呃……,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苏瑾厹忍着剜目之痛,手抖心颤抬看梳妆台上的镜面之瞬,那刺辣感竟闻物消失。
在失措中,苏瑾厹的双眸也恢复了视觉,镜中,除了闭眼泛出的红丝外,并无异常,可刚才那剜目之痛绝非以心理作用解释。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压力太大了?”看着镜中那几经疯颠的自己,苏瑾厹心存侥幸安慰罢,却没有发现,由镜中,已不见那一丝游魂飞影。
在两天假期里,苏瑾厹心情大好,有人买黄纸时,其还时不时多放两捆送人,面对刘玲的痛苦即将迎来结束,她满心期待周一的到来。
公元1947年11月3日。
周一,“封罗大学堂”中班课室内,除了刘玲的课桌,习者坐无虚席,同学们有的围坐在一起聊着天,有的在走廊外嬉闹玩耍着。
“当当当。”
堂外群人听闻课铃声响起纷纷走进课室,伴随群众在“哗啦哗啦”移动桌椅声中停止并坐好,教室内异常安静,众人端坐齐整把望课室门口等待着“丁寅斌”的出现,期待着开始学习新的知识。
“哗啦。”
课室门口被拉开,那丁寅斌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在跨入课室之瞬,他喊到:“上课!”
“起立!”
随着“哗啦啦”移动桌椅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站起,站在最前排的女同学,先是朝丁寅斌一鞠,而后使出她那振聋发聩声,喊出:“先生好!”
“先生好!”
“好,都坐下吧。”在参差不齐的声音中,那丁寅斌一如既往伸手示意众人坐下,咐罢,又是一阵“哗啦啦”桌椅移动声响,在移动声中,众人纷纷坐了下来。
“那么,现在开始点名。”
站到讲台上的丁寅斌翻开他那厚重本子喊罢,咪眼作势,继续叫唤出:“杨曼。”
“到……。”
“吱嘎。”伴随一女同学移动椅声喊罢并快速坐下,苏瑾厹对魊界这学堂上“早课”点名的做法,已经厌烦,她把每日必绑双辫置之脑后,束起她那小丸子头,心情及好。
“不知道,她会如何感谢我呢。”望向刘玲的课桌,苏瑾厹已然忘却自己是在课间。
“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P84页,今天我们讲的是“历史的见证”。”
那丁寅斌嗓门很大,整个课室都能听得到他那响彻云霄的声音,苏瑾厹面对这枯燥乏味的课本内容,伸出右手托住下巴展望窗外,左手拿着铅笔在指间翻来覆去转动着。
讲台上,那丁寅斌明显发现开小差的苏瑾厹,可鉴于苏致平的权职,他也唯有视而不见,叹罢,继续扫看向课本,读起来:“他,站了起来……。”
因属冬季,课室内的窗一直关着,苏瑾厹隔着窗,把看窗外那即不下雨,又不下雪的乌云,惊奇镜中游魂也因天异躲了起来。
突然她感觉眼膜一湿,由空扫下一道血痕,面对缓缓流下的血迹,苏瑾厹清楚,是“隔膜”出现了问题。
(注:这“隔膜”即是天馗研发的器具之一,主要能阻隔游魂那痛诬丑诋之言。)
苏瑾厹压低头,轻拍太阳穴,“隔膜”从虹瞳中脱落,望向那完好无缺的“隔膜”,事主露出百思不解,这是苏致平为她特制,不需年检的器具,按说不可能如此之脆。
面对这从未发生的变故,苏瑾厹思危露恐,许是又感觉到那丁寅斌的视线,她抬头一探,后者的脸竟消失不见,讲台上的无脸人,则是传来课本上的一字一句。
慌张之余,苏瑾厹又展向众人,隔壁桌正在认真听讲的李珞璎,似乎感觉到了“恐慌”视野,她缓缓抬头,只见前者惊愕失色,正花容失色的看着自己。
担心会给李珞璎带来困扰,苏瑾厹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去,眼斜间,她发现不止前者,就连身后的人,也都变成了无脸人。
“咕噜咕噜。”
突然整个课堂被透明幽浮占领,丁寅斌的课讲声也顿时消失,代替他声的是走路声、争吵声,如同菜市场那般哄闹声,如巨雨击下。
“吱吱……。”苏瑾厹体内的“封元珠”跳得很快,她是第一次,不在镜反下看到幽浮,突然一划钢断铜震耳欲聋声袭来。
“呜呜”很明显,正是这巨响,使得苏瑾厹耳膜自护,发出响声,因难忍脑子传输这等怪声,事主双手紧捂耳边视线转至窗外。
才转至窗外之瞬,刘玲的身影赫然出现,只见她由空而落,正缓慢坠下,苏瑾厹瞪目惊讶之余,想伸手打开窗户拉住她,却发现全身如石,动弹不得。
此时的刘玲许是发现苏瑾厹的惊目,她竟朝后者一笑,那笑极其诡异。
“你继续帮助那些人,只会是徒劳无功,他们的命数早被定下,即使是我们这等隔界之人涉入也不会有所改变。”
“不,我绝不,他们会伸手,是因为需要帮助,如果视而不见,我与那安忍残贼又有什么区别!”苏瑾厹内心之呼,竟使苏璟翃的告诫及堂内诡幻消之脑后。
“嘭!”
堂外,一巨响打断聚精会神认真听讲的人们,此时整界已恢复正常,除了伴随苏瑾厹耳膜左右的轰鸣声。
苏瑾厹面露呆滞,不顾众人的惊讶缓缓站起,伸手本想打开窗户之际,前桌女同学被那巨响惊扰,愤怒站起就是打开窗户,往其窗这边推。
隔着窗户往一楼探去,苏瑾厹发现刘玲脑袋面向自窗,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正直沟沟的瞪向自己。
突然由刘玲身后出现一团冒出黑烟的黑影,它正紧紧抱住她,那黑影闻视慢慢探出头,直扫苏瑾厹,一极渊绝杀之感袭来。
此时的苏瑾厹自知只要远离那镜反之物,那些个邪魂恶体才会远离自己,就在她反思之际,手肘一凉意袭来。
苏瑾厹惊觉回过头一探,原是李珞璎,只见她已然站起,正一脸懵然靠望向窗下,而后她目颤心惊,伸出右手捂住唇嘴。
本不想继续扫窗遇邪,可好奇心涌上心头的苏瑾厹还是决定另寻他路,找出踪迹,不管刘玲是怎样的结果,她的灵若能被收归冥道,也是好的。
暗下决心,苏瑾厹使窗轻推向另一边,用余光往下探去,此时她发现那本该缠绕至刘玲身后的黑影已然不在,反之,出现在死者旁边的,是名身着白色西装裤男子。
那男子生得白白净净,留有一头过臀白色长发,面诡绝美,许是感觉到苏瑾厹的视线,他缓缓抬起头,那间,后者发现他那双瞳竟是灰如死气的白色。
就在二人双眸对上那刹,苏瑾厹脚下出现无垠黑洞,她一个踩空掉了进去,黑暗蜂拥而来,周围的人群也随之消失,而她,却是在平行暗界中无限下坠。
“啊啊啊!!”
由苏瑾厹周边传来惊喊声,也正是这一声,使她从那无垠黑界中拉出,回目之余,坐在窗边同学也都纷纷站起,前者定目探向前桌同学,只见她张大嘴巴,惊呼罢,使手紧捂嘴巴呆坐了下来。
“这是干嘛!”
面对隔窗而坐,同学们的惊恐万状,丁寅斌横眉怒目喊罢,苏瑾厹身后男生则是皱眉,瞪扫向其,伸出颤手,直指楼下语无伦次,惊出:“先,先生……。”
苏瑾厹再次回探刘玲,那西装男已然消失,讲台上的丁寅斌闻视,眉头紧凑走下了讲台,朝窗口缓缓挪去。
“自……,自习……。”
那丁寅斌从窗探下一层,瞬露惊恐之色,他连忙退后了一步,而后面如白纸,嘴巴颤抖朝在坐人群喊罢,踉踉跄跄跑出教室。
对于丁寅斌的诡举,坐在其它位置上的同学也都好奇凑向窗边,有的反应像前者,有的则是吓得赶紧离开窗口,坐靠苏瑾厹隔壁桌的李珞璎则是站在原处,她双手冰凉并发抖,露出不知所措。
此时,苏瑾厹耳边的“呜呜”声消失,传来“轰隆”余声,在“轰轰”声中,她看到人群有的手捂嘴巴流着泪,有的相互拥抱并哭泣,有的则是瑟瑟发抖的呆站在原处,及那些昏厥后被身旁同学互扶起的人们。
“哗啦啦。”
“咔啪。”不多时,一楼处的吵杂声传到二楼课室,苏瑾厹手托下巴傻坐在窗前,坐在其身后的男生,因忍不住吵杂声关上了窗户。
此刻,室内的学生也都请了课,坐在苏瑾厹隔壁桌的李珞璎也被家属派来的司机给接走了,那丁寅斌则是站靠教室门口,正与一身着警服的警员述说着经过。
突然那警员站直,朝门口廊处伸出右手放至太阳穴上,可见,来人是其的上司。
来者正是封罗县警务分署“外勤处理组”的墨子书,他向警员伸手表示回礼罢,那苏璟翃神色慌张紧随其后,也不顾门窄,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丁寅斌,就是朝室内探去,发现目标,径直快步跑向苏瑾厹,喊道:“厹厹,你个死丫头,怎么不回家去。”
“老哥,是你呀,出差回来了?”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苏璟翃,那苏瑾厹熟视无睹,可见刘玲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刘玲身后的鬼厉黑影竟无声息,还能自主正视自己却没有转移目标,且在没有任何光阴影像反射下出现在死者身旁的男子又是谁,这一切的一切太过诡异,光是想到这堆问题,苏瑾厹就疲惫不堪。
按说“怨灵”在复仇后,不轻易正视他人或转移目标,为躲避冥界诡士的追踪,它们一般在报仇后立地消失,可见缠伴刘玲身后的鬼厉黑影,确实如苏瑾厹所测,并非这学堂中旧恨“李齐”。
“这不刚回来,听说你们学堂发生命案,就过来了,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见苏瑾厹无精打采模样,那苏璟翃担忧做出询问。
“老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我是第一次想要弃业全心去帮助他人改命救数,可是那人却让我止了步……。”
“傻瓜,每个人能力有限,这也是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不要自责了。”见苏瑾厹欲哭无泪,局促不安向自己诉说罢,苏璟翃拍了拍其脑袋表示安慰。
“老哥,可是我……。”
苏瑾厹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与苏璟翃述说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一旦自兄深究而步入万暗深渊,那她将陷入无垠自责之中。
“好了,收拾下,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这苏璟翃在妹妹面前总想表现一番,他细语安慰罢,也不等苏瑾厹吭声,转头朝讲台窗户处就是一喊:“石头,你过来一下。”
此时的墨子书及丁寅斌已移步至讲台上,一旁是刚才的警员与正换手做笔录的源景泰,两名身着警服男子则是站在讲台另一侧窗前。
他们展望一楼“案发现场”正商量着方案,其中一呆头愣脑,却不失沉稳男子,听闻苏璟翃的喊声放下手中活,快步朝后者跑去。
此人正是黑墨市封罗县警务分署“外勤处理组”第六组“清理组”组长“石渊尘”。
“副队,您找我。”
“你这样……。”
没等苏璟翃话出,那苏瑾厹突然站起,手提包也不拿的朝源景泰就是走去,自知后者备受打击,前者唯有向石渊尘咐出:“你去,把她给我送回家去。”
那石渊尘听闻要当起司机,心里百般个不乐意,可鉴于是副队的命令,他也唯有无奈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伸出小脑袋,向苏璟翃就是小声询问:“那工作,怎么办……。”
才言罢,苏璟翃不耐烦瞥了他一眼,那石渊尘应该是熟悉前者的脾性,撅嘴站直答道:“是,遵命。”
“先生,我先行回去了。”此时的苏瑾厹走向墨子书,朝丁寅斌鞠了一躬后,竟少见做出辞言。
那丁寅斌遇这事,本就惊魂未定,被苏璟翃推搡后,他更显钝木,见其没作反应,苏瑾厹转向墨子书,道:“书哥,能否借泰哥一借。”
“可以,去吧。”那源景泰闻讯,向墨子书点了点头,后者好奇苏瑾厹竟与源景泰保有联系,不过眼前有案件也无暇过问,抿嘴微笑答到。
原来,源景泰还不知道他今天午时要见的人正是刘玲,对于发生这样的事,他很是自责,并表示如果那天当即过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苏瑾厹则是解释她若能提前向苏璟翃说明,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二人的对话就在这无尽自责中结束。
不想石渊尘久等,苏瑾厹唯有向源景泰行了谢礼后,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