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前一周,1947年10月15日。
深夜,高竹丛林中,白幽幽的雾气缠绕着整森,把那明亮,点缀驱陆离的月光拒之而外,由不远处,山脚边上闪过丝丝微光。
“少主、大少主,现在可暖和些了?”
半山腰下,有个高不到两米宽不足一米的天然洞穴,洞里传来一沙哑而深沉的男声,只见一身着白色交领皮革异服,头围黑色斗篷大衣的中年男子边说边把抱在怀里的干柴,放进眼前的火堆里。
摇摆飞舞的火光打在男子脸上,他那一脸长短不一的胡渣子,应该是最近才清洗过,可又清洗得不够干净,一看就知道其最近过得十分仓忙邋遢,他的左眼用黑色麻布简单包裹着,右眼也肿得十分厉害。
“嗯。”倚靠在洞内墙上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年轻男子应到。
细看,那男子身着尤其古怪,他右手掌被块破旧黑麻布包裹着,左手伸出中指及食指,由指上方飘浮着的是一颗散发出红光,并不停滚动的透明圆珠,而他那似乎能透析万物的魅紫色双瞳,正目不转睛瞪着那颗珠子转。
其白拼红异服袖子右围长而宽,左则窄而短,领口为盘扣红领,肩上披着一面红色毛狐皮草,红边金丝黑色腰束上是四、五个小型斜插袋,由袋中,装有似竹管般的铜器,器具缠绕腰部,白色红边连体战衣那绑腰罩连衫上的右胸口处则是绣着“朱雀”古仿图案,胯带上是不属这世界的异纹,异纹在火光照耀下,竟显出星耀。
他长发如柳,错落不齐的紫黑色过眉刘海,到肩齐切双鬓后是编起的四根细辫,辫身连接红色精致头绳扎起的马尾上,是精致指式束发扣。
那束发扣由银金红边组成,上面垂吊着用异彩铜线吊起的银丝红边透明铃铛及一个红色狼牙更显其的金贵,即使衣束诡谲,却遮盖不住,他那冷俊如月,棱角天赐的颜貌,尤其是其那与生俱显的高贵气质。
原来此人正是“天弃之界”中独霸掌权的“四大家族”之一,聂氏掌首聂鹄沣,也是现任天弃异界官政“天馗”组织,拥有生杀予夺高权“十职”中三大“梵者”之一。
他更因天赐绝才被天弃之界人称为“天赤”,在天弃之界高权可谓是拥有双职,“封元珠”正是官方保密认可阶位达到稀位天级“元灭”等第之一的罕首。
(注:四大家族,即为天弃之界“四阶六权”整氏族之首,这四阶氏族为:一大弆族、两大怘族、三大束族、四大役族,六权氏族又分:一大稀族、两大神族、三大贵族、四大家族、五大贡族、六大世族。)
(六氏族虽同声共气,权均力齐,可这四大家族却因“四大神兽”青龙、玄武、白虎、朱雀的入驻,而统领各族并以栁氏、赵氏、夙沙氏、聂氏、为主要姓氏。)
“少主,极星珠上的谶言是什么?”
面对中年男子的讯问,那聂鹄沣先是使双指收回,待珠子完全消失,他极目远眺瞪向堆火,答道:“极星危日,看样子他是凶多吉少了。”
“如此看来,局内再失重材是不可避免的事实……。”那中年男子叹罢,见聂鹄沣默不作声,脸沉了下来,似乎时势变化容不得其在背后讨论。
“康叔,您在过“黑沙”时就已身负要伤,要不,今日就由我和小鹄守夜吧。”
说话的是坐在聂鹄沣其旁,一唇角无色,多了一份病容却不失贵风的年轻男子,他长发及腰,异国他风的皮制衣外是黑色加绒斗篷大衣,由双鬓后束吊坠更显其的郁苍之色,此人,正是比那聂鹄沣年长两岁的长兄“聂骐沣”。
按说一族之首,且又是异界官政高权,却如此狼狈不堪,主因或与这位兄长有关,身为族中“束犯”的他,有踏入他界之权,却没有官政下发的“通关文蝶”,若想离开天弃之地,必须获得“渡牌”,通过险要之境。
聂鹄沣坚信“魊界”医广材多,总有治愈聂骐沣身上“肺疾”之人,原来天弃之界人并非与魊人截然不同,他们除了脏心处被“封元珠”替代之外,其它四脏均相等,只是与镜像般是他界相反,为了让病患能成功抵达,事主也唯有选择依规而行。
途经“黑沙”、“永境”、“死海”等险地,也正因为如此,中年男子受伤,从聂骐沣丝毫无损看来,他也尽了全力,由此而断,三人之所以能脱身,主要还是聂鹄沣。
许是见中年男子面露担忧,那聂骐沣转移话题缓解起气氛,可见他的处事多以将心比心,大公无私,顾全大局为主。
“大少主,这可使不得,哪有主的为仆守夜的,聂上的规矩不可乱,再说我康祁真何德何能,让两位主人为我守夜。”
那康祁真带有教训口吻说罢,聂骐沣见其始忠于心,显得很是无奈,却又不甘于这迂腐的规矩,述出:“康叔,你我怎么是主仆呢?当初若不是您的舍命相救,怎会有我们兄弟俩的今日……。”
“大少主,您快别说了,规矩就是规矩,不可越也不可乱……。”聂骐沣的话让康祁真为之动容,可后者还是坚持做出狠批,他不希望前者抱此胸怀,这会令让有想法的浊辈幻产出越俎代庖的想法。
聂骐沣本想再说,可余光却瞥向坐在自旁的聂鹄沣,此时的后者并没有打算加入俩人的争论,而是一脸严谨瞪向康祁真身后的洞外。
其实,聂骐沣心里清楚,聂鹄沣身为掌首却身负重责,而自己只是一个累赘,更是族中的牵犯,若不是康祁真坚守自规,救下自己,他早被族人弃于“神骸之地”自灭成亡了。
而聂鹄沣虽视康祁真恩同父母,可主仆自始就成定局,让本就傲骨贵风的聂鹄沣对一个外姓誓奴毕恭毕敬怕是难。
突然那康祁真皱眉站起,然后瞪向洞外,聂骐沣闻响,瞬露冰霜也探了过去。
“小狐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聂鹄沣颜中带冰,瞪向洞外喃罢,只见洞外那原本风摇飘舞的竹林突然沉寂了下来,地面卷起阵阵阴风,树林四周的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密,随着四周被浓雾包围,洞内的火堆变小然后熄灭,沉寂中,三人没有发出声响,康祁真伸出手在兄弟二人面前护了起来。
“呜呜……,嘎嘎……。”
四周响起尖锐,且刺耳不知是笑声还是哭声的阴郁响声,声响持续近一分,雾气如同被风吹般渐渐散去,怪声在黑暗中消失,传来“沙沙”声。
不远处出现一丝微光,一身穿红色旗袍身披白色围巾的娇艳女子,提着一盏白色花灯走向众人,细看,那女子正张开唇嘴露出鬼异笑容并步步向群众逼近。
“不知死活的东西。”
康祁真伸出右手,从他右掌中浮出一颗白珠子,珠子浮在兄弟二人跟前,竟像花般展开,然后分裂出如竹筷般大小的短刃。
康祁真见那红袍女没有停下的意思,甩出左手,戴至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忽然变大,然后冲出他的手腕直击地面弹起,举者反应及时,伸出右手快速接过手环,手环在其手中一绕,一把短剑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少主,大少主,待我把这小妖收拾了。”康祁真余光瞥向兄弟二人,并使两把短剑护在胸前,用左手挡至主人面前说出。
那红袍女许是感觉到了杀气,在众人不到两米处停了下来,此时也真正看到她的容颜,只见其狐眉仙颜,给人一种冷艳绝貌却不失甄心动惧感。
突然红袍女的视线与坐在洞内,聂鹄沣那魅紫色双瞳对上时,前者感觉脚下无数双腐手伸出,游走至其整身并把她拉向那暗无天日的无尽深渊。
见红袍女站得笔直并发起抖来,康祁真知道,聂鹄沣虽对他冷观漠表,但由心,还是想以行动表示自己对其的感恩。
看出这红袍女也绝非凡俗之辈,在如此重压下,其竟能咬破唇嘴得以恢复自由,她咪起眼匆忙从聂鹄沣的凶视中挣脱出来后,快速飞至空中消失在众人面前。
群众自知那红袍女不可能轻易离开,仍保持警惕,聂鹄沣倒是轻松,他低眉露睫,眼前那火堆竟由灭变小然后燃起。
就在光起瞬间,康祁真眼前一红雾浮出,定眼一看时,那红袍女已然出现在他跟前,而此时的她已不再是艳美绝色之女,而是脸上显露出令人胆丧魂消的刀刮露骨鬼样。
“你们这群异杂种,受死吧!”红袍女张开那裸露在外的牙骨喊罢,伸指刹间,指穿肤而出,那锋如利刃的指器朝众人就是劈来。
没等康祁真反应过来,那红袍女皱眉顿住原想逃开,却如百丝缠身般立止不动,保持攻姿,竟由半空中浮起。
“啊啊啊!!”
红袍女颤目之余,竟由脑露筋,双手捂脑自主狂叫起来,只见她展露骇颜,身体如同百虫奔窜,不停作扭动起来。
突然,红袍女那原是魑魅异脸,变得扭曲起来,就好似一张纸被人揉捏般,揉烂分化,不多时,由其整身出现石纹缝裂。
“喀啪。”伴随纹落声响起,那红袍女由脑至脚根,她的身躯如同干裂,涂层破裂时出现的细碎裂纹般脱落开来。
整个过程如同脱了皮并被风化掉的蛇,剩余的人皮及衣服则是重重滑落在地面上,那红袍女刹然展出真面,一张面露凶煞的长发狐面男身怪,张大口齿朝众人发出“嘶嘶”声。
由它那双如泉水般的金瞳看来,它属千乘,“黑齿之国”纯狐之一。
“果然,为了追踪“封灵之子”,不惜牺牲同伴也要找上十职,确实是它“九狐”的作风……。”
“你,杀了我们“红狐”婴瑶一派族长,还有理了……。”没等聂鹄沣喃喃话毕,那狐面男咬嘴斥罢,洞内聂骐沣担心瞥向前者。
并非聂鹄沣滥杀无辜,而是职责所在,众所周知参与政论要务,想要纤尘不染绝无可能,商贸为零的天弃异界人想在魊界立足也并非易事,除从事暗杀等行动,还要誓保魊界之危,为何会称魊人为蜮虫也不无道理,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想他们的贪婪已涉足于他境。
面对狐面男的斥责,聂鹄沣面展冰霜,魅紫色双瞳变红,言者那金瞳换闪出后者之眸,似是聂鹄沣正窥视它忆,不多时,前者额部出现红点,红点如菌般扩散。
就在聂鹄沣双眸从狐面男身上移开,后者也随之恢复,只见他面展青筋,不考虑脱身竟伸出利爪抓向自额,纵使其皮开肉绽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那狐面男颜展狰狞,哑声喊罢,由其额间缓浮出黑漩,没等言者反应过来,他已由手至尾被吸纳进涡中消失。
“必须尽快回到我们的“魊舍”……。”那聂鹄沣应该是从狐面男处窥到不安全信息,没等其余两者反应过来,他使中指及食指并入箱包,夹出一颗红色圆珠,一个抛掷动作把圆珠扔至洞外,那珠子落地竟遁然消失,如同被不明产物拽进土里般。
聂鹄沣俯身使旁具收入“储穴”,突然由其脚下出现一具红色光阵,阵碎而消,可见他早有防备,期间,红珠遁然消失之处出现另一蓝粒,那蓝粒如同星轨湖般由地面浮出。
星轨有如自识飞窜至聂骐沣脚下停了下来,许是考虑空间的窄小,他走了出去,举间,那轨已然包围他,一如轿子的圆透明光罩伴其而走,从地面浮出。
只见那圆轿穿过聂骐沣并罩向他,他也因此被轿坐顶坐起来,在堆火微光照耀下,那奇诡圆轿也显出真身,四足圆身内坐一人,这是魊界出了名的“足兽”,它们生性如形般海纳百川,也正因为如此轮为交通工具。
望向浮走空中的“兽灵”,聂鹄沣放下一红色无脸面具,由面罩下,是康祁真刚从集市购买的馒头,虽不是很丰厚,但他仍想尽自己所能去弥补,至于事主为何不通过镜像就能看到灵物就不得而知了。
“走吧。”聂鹄沣话毕,从穴中走出,至于中间那堆火则是被地面窜出的黑漩吞噬,似乎那东西无处不在,仅听命于他。
天然洞穴再次恢复暗息,见两位主人离开,康祁真紧随其后之际,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探向那由狐面男退落的人皮衣裳处,皱起眉,那本是存活于这世的人,却命数遭挟,可见这失踪人口在魊界是屡见不鲜的事实。
康祁真从腰包里取出颗黄色珠子并抛至遗裳处,那刹,珠子在其的念咒下分扩出重阵,人皮衣裳瞬间被绿色火焰吞噬,自燃起来。
“走好……。”
“铛。”
看着绿色火焰逐渐息灭,那康祁真面露忧愁,自觉他的这一生将与这裳一样被燃尽,就在他拉了拉肩后箱包准备离开之际,由人皮衣裳化尘处传来一声铃铛清脆声。
康祁真闻讯,先是一愣,而后转至人皮衣裳化尘处把看起来,只见那处杂草中出现一枚精致八角铃铛,他蹲身,伸出那红肿的右手把铃铛捡了起来。
“康叔!”
不远处传来聂骐沣的呼唤声,康祁真望向竹林深处,此时兄弟二人已经走出五十米,望向那舍虚求实的聂鹄沣,他嘴角扬起,似是由心感到安慰,紧握铃铛朝誓主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