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让与何进结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洛阳。
其实对于党人来说,何进与张让结亲反而还能更好的保全他们自己。
毕竟之前双方没结亲之前,皇甫嵩等人又不在朝中,何进又无实权。
张让若是铁了心想整死党人,何进其实也拦不住。
可现在双方已经结亲了,只要何进坚定一点,继续维护着党人,那碍于双方关系,张让反倒不好下手。
而且闫程那些党人可都是宁澈留着以后给自己洗白用的,要是都让张让给杀了,那宁澈的名声可就真臭了。
因此党人不能出事,起码在对宁澈有用之前不能。
不过对于吕强那事,宁澈其实没有太大把握办成。
毕竟这种事情能不能成全看张让和刘宏的心情,宁澈能做的其实也就说几句好话。
就这样等到了十二月,天便下起了大雪。
而天下大势也都如大雪那般缤纷杂乱,好不安生。
除了西边的羌人作乱,各州都有很多起义造反之人,而其中大多都是黄巾军的余孽。
对于已经垂垂老矣的汉王朝来说,那些反贼便似南村群童,欺其老无力。
宁澈对这些和他没关系的事自然毫不关心,眼下设法救出吕强才是他首先要做的。
不过张何两家的婚事在十二月的第一天便正式开始,而这自然会被很多人关注。
汉灵帝便是其中之一,毕竟双方本来应该都会是他麾下最好的狗腿子,只不过何进那边出了点差错而已。
而对于双方的婚事,刘宏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在刘宏看来,何进这是醒悟了,故而才借与张让这个宦官结亲来向自己表示忠诚的。
可刘宏高兴的有点早了,虽然他在的时候,双方还能和睦相处,但只要他一死,那双方必然会有一场大战。
这无关于个人恩怨,毕竟在皇权面前,没人能不动心。
而何进与张让结亲之后,带给他的好处很快便就出现。
为了回应何进,刘宏便大手一挥,直接将羽林军以及刚回来不久的北军全都给了何进。
因此,朝廷中原本既定的格局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
翌日,张让府内。
“子旭,你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我这了?”
此时的张让正侧躺在榻上,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宁澈此番前来拜访张让自然是有要事。
“在下有些许要事想与张公您相议。”
闻言,张让打了个哈欠,随即又伸了伸懒腰,并未拒绝。
毕竟这年头像张让这种臭名昭著的宦官想找个宁澈这样的人才办事不容易,故而张让还是得给宁澈几分薄面的。
“不知是何要事?”
宁澈面色温和,俯身拱手回道。
“主要还是关于吕常侍的事。”
听罢,张让有些惊讶,轻声说道。
“吕强?”
“怎么,子旭你要帮他?”
对于吕强下狱这事,张让其实并没有出手,罪魁祸首主要是赵忠那些人,张让纯粹是因为名声太臭被连累的。
不过对于此事张让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他不介意惩罚一下吕强,可也没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
原因很简单,张让拿的钱和赵忠他们拿的钱并不一样。
张让是光明正大的受贿,手从来不乱伸,不过赵忠他们的胆子就有点大过头了。
不仅受贿还贪污,其实贪污倒没什么,张让也贪过不少,可主要是赵忠他们几个贪的是刘宏的钱。
因此那时吕强上书告发时,赵忠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
毕竟这事要是让刘宏晓得了,那赵忠他们几个的脑袋估计就保不住了。
而对于吕强的这个行为,张让还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大家都是一把刀下割出来的,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
所以张让对此事便一直袖手旁观,既没有对吕强落井下石,也没有打算去帮助他。
“张公此言差矣,我不是帮他,是在帮您。”
此言一出,张让便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帮我?”
“说来听听。”
宁澈淡然一笑,徐徐说道。
“诸位常侍本应互相扶持帮衬,哪怕关系不和,也不应该自相残杀不是吗?”
“子旭有所不知,是那吕强不义在先,他不仅和党人勾结,还处处与我等作对。”
“可张公有没有想过吕常侍一旦被赵常侍他们害死,那其他常侍会如何作想?”
张让顿时语塞沉默,眉头微皱。
见此,宁澈自然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说到底吕常侍只是与诸公政见不合而已,可不管怎样,他依旧是宫中常侍。”
“如果只是因为政见不合,那张公大可以上书天子将吕常侍罢黜即可。”
“可吕常侍一旦被害死,那么其他常侍会作何感想?”
“他们难道不会害怕吗?难道不会为自保而抱团取暖吗?”
“而一旦出现那样的局面,常侍之间便会分崩离析,相互攻讦,张公觉得那样是好是坏?”
听罢,张让重重的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子旭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劝诫天子释放吕强。”
见张让起身便要离去,宁澈则连忙出言阻拦。
“张公莫急,在下还有一法可解天子燃眉之急。”
闻言,张让立马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宁澈。
而宁澈依旧一脸淡然,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
“如今单是洛阳便有数十万灾民,各州又战事频繁,想必天子手中钱粮已经所剩无几了。”
张让点了点头,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此事子旭你难道有办法解决?”
“自然。”
“是何办法?”
“征税。”
听罢,张让便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下这种状况哪还有税可征?”
可宁澈依旧不慌不忙,徐徐说道。
“张公有所不知,眼下正是征税的大好时机。”
张让眉头一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澈说道。
“这,此话怎讲?”
不是张让不相信宁澈,只是现在全国上下都基本是一片废墟,百姓民生凋零,哀鸿遍野。
就算汉灵帝再怎么没钱,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收税了,不然怕是又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宁澈依旧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说道。
“张公可知现在大部分的田地掌握在哪些人的手里吗?”
闻言,张让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说道。
“应当是在世家豪强手里。”
宁澈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不错,如今天下大乱,那些世家豪强必然会低价收敛大量田地,圈养田奴来供养他们。”
“可在他们谎报人口后,却只用上交微薄的田税,因此如今国库空虚皆因于此。”
对此张让自然明白,可这种情况很难去纠正,甚至他自己都是这么干的。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再征税呢?”
听罢,宁澈狡黠一笑,轻声说道。
“自然便是大量提高田税,如今百姓手里几乎无地,这税征不到他们头上来。”
“因此我们的征税对象便是那些世家豪强,也不会再引发动乱。”
闻言,张让沉思良久后,才算是明白了。
“不错,是个好法子。”
张让自然不会在乎那些世家豪强的利益,虽然这事也扯上了他自己,但他手里的那点土地相比起他们来说少的可怜。
因此张让只需要花点小钱,便能讨得天子欢心,这种事他自然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子旭跟我进宫。”
张让连忙整理起仪容仪表,宁澈也拱手应是。
眼下汉灵帝尚在,那些世家豪强被这样明抢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一旦汉灵帝一死,不仅外戚和宦官会打起来,那些世家豪强也定然会因此插足,届时天下的动乱也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