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的寒冬格外寒冷,冻得人瑟瑟发抖,天空上没有星辰,似乎被乌云遮盖,即将大雪纷飞。刘景荣此时顾不上寒冷和悲伤,跟随师父的指令进行诵经和超度。
起初一切顺当,过不多久,十几个鬼子亡灵突然暴起,对着周围的亡灵疯狂啃噬,和尚也不由吃了一惊,他当即做出反应,让刘景荣念经压制,不要乱了心神;而他则再次对着暴起的亡灵施展法咒,随即,他叫了一声:“收!”中了法咒的鬼子立即由一道道黄色的经文带拉到了自己的钵盂里。不想,与此同时,这些亡灵浑身着火,还有几个也是瞬间爆燃,对着其他亡灵扑去,沾染的亡灵无不焚烧,刘景荣赶快让大家散开,师父也借机用法咒设置结界,圈住火焰焚身的亡灵。
“葫芦,立即收阵!”和尚继续说:“大家莫怕,渡边小贼,烈火焚身,自作自受,火焰反噬!”
“是!”刘景荣听了师父的话,心神更稳了,他这下明白了,八成是神官渡边搞的鬼。
解决这一情况后,师徒继续束鬼夜行。而另一旁的渡边则立即被一团喷射而来的火烧着了衣服,他立即脱衣躲避,而此时,他房间内有太多易燃物品,瞬间屋里火光大起,他赶忙跑出去,自己的装备也留在了火海里……
师父带着刘景荣给亡灵们送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岩,他观察了一下,看时间还不到午夜,他们暂时停了下来。
“师父,这是哪儿?”刘景荣不明所以,就问:“咱来这儿干啥?”
“此处是阴间的一处大门,这次战事惨烈,生灵涂炭,死伤过甚,通过常规手段来超度亡灵,势必会费时费事,东洋禽兽的亡灵留在此处,不知又会发生多少诡异之事?不知会有多少生灵继续遭遇涂炭?不知又有多少人进行补救?所以,我们换一条线路,先把他们送往阴间,此后会有阴差逐步处置他们。”师父一边给刘景荣讲解,一边给告诫刘景荣:“人往生之后,进入阴间,那个地方时间停止,地点停滞,除非有阴曹带路,不然肯定无法走出。所以,如果稍后需要你我进入,必须紧跟为师,不得有误。”
“是!”刘景荣答应下来,继续听着师父的教诲:“自你我结识,已4年有余,安亡魂,娶妻子,平安祥和,报大仇,从军戎,舍生忘死。然山河破碎,国无宁日,豺狼当道,民生凋敝,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可独善其身,今后依然要在战场上挺身而出,前途可无量,功德亦无量。”
“师父放心!徒儿定然不负所望。”刘景荣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下来,内心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师父微笑颔首,对徒弟十分满得意接着,刘景荣问起亡灵起火的缘由,和尚说:“火,在八卦中离为火;五行占一,天地混沌时,天神怒而击雷火,此为天火,此后人们从茹毛饮血到熟食热餐;想万物中,人无翅可飞,跑不过豺狼,利不如鹰虎,目不及鹰隼,耳不及狼犬,却屹立自然,就是从会用火开始。燧人氏钻木取火,方有地火,也可称人火,然人火实则是掌控火种,造福一方之火,而火能助人,亦能害人,若心术正派之人掌握,则造福民众,如心术不正之人掌握,则为祸一方。”
“那鬼身上着火,是哪一种呢?”刘景荣虽然听懂了,但显然感觉没听到要点。
“鬼火,准确的说是阴间之火,鬼火乃人体骨殖精髓散发,低温亦可自燃,故而称为鬼火。”和尚继续说:“茫茫鸿蒙之中,混沌之火是万火之始祖,是宇宙万物中主生灭之火。鸿蒙初判,洪荒始开,混沌之火孕育出十大世界本源之火,演化诸天,为天地间最原始的火源,这便是十大神火:幽冥鬼火,涅磐之火,红莲业火,九天玄火,紫薇天火,太阴真火,六丁神火,太阳真火,南明离火和三昧真火。观今日鬼火之型,似乎是红莲业火,,燃烧罪孽,一旦粘上,无法扑灭。”
很快,不知何时,竟然蹦出几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穿着虎皮,挂着头骨项链,手里拿着鬼头刀,看着这些等在外面的亡灵,竟然乐不可支:“啊哈,守这儿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鬼,有钱的拿钱,没钱的借钱,打劫了啊……”
“哟!大哥,这儿还有个小子,长得还挺白净,”一个恶鬼看着刘景荣,得意地笑着说:“这小子要是个人就好了,咱可以直接吃了。”
“什么叫要是?他看样子就是个人。”打头的立即说:“自从阎王不准咱们吃肉,都多少年了,除了吃死人肉,咱哪儿吃过活人的?”说着,大家就分开群鬼,朝刘景荣扑来。
“师父……救我!”刘景荣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说:“救我啊……”
“阿弥陀佛!”和尚不紧不慢地念起法咒,取下念珠对前方一掷,几道金光击向恶鬼们,他们吃痛起身,正要起身反抗,就见一个和尚欺身向前,看到和尚后,恶鬼们顿时吃了一惊:“大师饶命啊,你超度过我们,不记得了吗?”
“依然记得?”和尚说着拿出降魔杵就打他们,边打边说:“妄生恶念,残害生人,祸及吾徒,不除不足以平民愤!”说着他用自己的绳线圈住这5只恶鬼,他随即说:“不等阴差,午夜将至,在此等候!”
过不多时,和尚竟然跪拜在地:“弟子法号广悲携俗家弟子葫芦参拜祖师,请祖师广开大门,广纳亡灵!”
刘景荣不明所以,也立即跟着跪了下去,一边听着,了解了师父的法号,一边参拜:“俗家弟子葫芦,拜见祖师爷!今日杀伐过甚,生灵涂炭,弟子已安置好尸身,望祖师爷广开大门,广纳亡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名须眉皆白的高僧双手合十地出现,他一身粗布僧袍,外罩锦襕袈裟,足蹬云鞋,胸前挂佛珠,斜挎方便袋,头上光光,满脸褶皱,却盖不住慈眉善目,并夸赞:“后生可畏!”。
随后,高僧拂袖之下,山上亮出一道紫光,随后紫光变成金色,金光的范围逐渐加大,看动态,仿佛两扇大门向两边滑开。于是,广悲打头,刘景荣断后,共同押解着亡灵们进入大门。
“葫芦!”刘景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不想耳边传来了一个年老沉闷而慈祥和蔼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广悲眼光不错,你有悲天悯人之心,怀济世救困之志,拥博闻强识之才,行惩恶扬善之举,且初心不改,怀仁担义,确实为上上人选。”
“祖师爷过奖了,葫芦只是顺天命,尽人事,此次若非大家让生机于我,我必然是这众生之一。”刘景荣从慌乱反应过来,忙回答:“想栓子经历生死都能看淡生死,徒儿更不会畏惧苦难,定然要遵祖师爷意志,救济世人。”
“善哉!紧随身后,莫要错步。”祖师爷提醒。
不知过了多久,祖师爷带着众亡灵走过了鬼门关,刘景荣见此,不由得心里发麻,似乎高僧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即说:“已经四更天了,广悲,带葫芦回去吧,后事由老衲来办。”
“是!”广悲答应下来,刘景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广悲带离了鬼门关,刘景荣感觉双眼前一阵漆黑,耳边呼呼生风,脚下浮空,似乎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山崖外面。此时的山崖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顷刻间,路上已经一片白雪皑皑,群山和战场都被白雪覆盖,仿佛抹去了昨天一整日的惨烈战斗。
师父和刘景荣回到了住所,俩人同时躺下休息,心情各不相同,广悲如释重负,心情舒畅;而刘景荣则是心思沉重,惊魂未定,无法忘却。就这样,一直等到次日天光大亮,鹅毛雪依旧在下,门前都要堆到两尺高了。到正午时,雪停了,两人来到老百姓蜗居的山洞,里面的人都得到了休整,精神多了,伤员们在胡军医和姚静姝的照料下,也有了好转。
午后,师父叫走刘景荣,给了他一串佛珠,不用多言,刘景荣知道是希望他能传习衣钵。“世事如烟,生死无常。”师父对刘景荣说:“现在军队溃散,你俗缘未尽,绣娘已经在黄鼠狼的帮助下回家,你也回家去吧。另外,这是川汉子门的亡灵,他们生在川蜀,死在中原,身在此地,魂归故乡。你如果能去川蜀,就放出他们即可。”
“谢谢师父!”刘景荣对师父拜谢,他已经很久没有绣娘的消息了,外出打仗也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现在有了绣娘的消息,当然非常开心,随后想起接连几次帮自己的师父,就说:“请师父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和绣娘会给您养老的。”
“出家人四海为家,不拘泥于世事,你尘缘未了,我就不跟随你了。”师父说:“今后有缘,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告辞!”刘景荣跪别师父,看着广悲依旧一身粗布僧衣,虽略显迟缓,却洋洋洒洒地吟诵着《大悲咒》,又向着远方走了。
“三哥,麻二哥醒来咯。”山娃看着刘景荣目送师父,过去搀扶起他,一边说:“他说有事找你。”
“啥事儿啊?”刘景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问起山娃:“是不是伤势恶化了?”
“不是。”山娃回答,刘景荣也放下心了,山娃又说:“是关于去留的事。他想念家里人,想去秀山,但这么多人都死咯,他感觉没得脸面。我也想水娃咯,想回趟家。”
“我看中,他需要休养,我也打算带他回匡城。”刘景荣说:“只是你去川蜀,山高路远,身上没盘缠可不中。俺想法凑凑钱,你……”
“三哥,你误会咯。”山娃说:“我有饷钱,不用你的。”
俩人正说着,就来到了秀山所在的屋子,俩人进去后,秀山刚被胡军医换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