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纪尘川只觉睡得的是昏天暗地。
再次睁眼时,眼前正有双扑闪扑闪的卡姿兰大眼睛盯着自己,附带着那张小脸蛋都是圆圆的。
一个长相很是甜美的小女孩,正不断往嘴里塞着大把瓜子,此时正和自己四目相对。
纪尘川把眼睛睁大,小女孩也把眼睛睁大。
她取出嘴里的瓜子壳,随手一抛,向屋外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爹,他醒了?”
爹?
我这是在哪儿?
纪尘川下意识的打量起房间,辨别不出任何具体位置。
但在眼角处,他看到了一件令他心脏狂跳的字幕信息。
【当前福泽宝气数量:二十三道。祸福同门,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我艹……二十三道?!
正欣喜自己已经收获如此众多的福泽宝气时,纪尘川又有些难顶。
二十三道啊!这么多的福泽宝气,怎么才只有个祸福同门的评价,看上去普通无比。
你这天机推演,要求挺他妈高啊。
不对。
吐槽间,一个疑惑忽然盘旋在心头。
就这么一个普罗大众的评价,应该远远没到和【天谴危机降临】相抵消的程度。
那自己,是怎么得救的?
他又想起来那个青年的绝世容颜,真美啊,他“啪”的给自己甩了一巴掌,我是直的!
难道是因为他……?
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大胡子身穿儒装的壮汉,如同铁塔开路般便走了进来,连带着身后的郑涯都显得小巧了一点。
正是赵司理。
纪尘川刚欲起身和赵司理抱拳作揖,眼珠子一动,戏精开始附体。
他用双肘撑着床榻木板,艰难腾挪着自己的身躯,好让自己坐直的同时,又保持着无骨鸡柳般的虚弱。
这才喃喃开口道:“司理大人。”
自己奋勇杀敌,目前的局面应该是上级来探望自己,这样表演应该没毛病。
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果然,赵司理眼神里闪过的,都是赞许之色:
“不错不错,要留清白在人间,我就知道当时没有看错于你,诗如其人,尽管那是我的诗。”
但下一秒他的络腮胡在微微颤动:
“赵婉婉!你把瓜子全吐人床上干什么?”
纪尘川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盖着的薄被上,瓜子壳如小山一般的堆起……
这女娃是碎纸机吗?
吃这么多瓜子,也不怕上火?
小女孩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指着纪尘川道:
“我怕哥哥冷,想给他搭一床瓜子被,爹爹你凶我,我去找我娘和姨娘们去,爹你完了!”
瓜子被?思路需要这么清奇吗?
说完,小女孩扭动着娇小的身躯,从床榻上翻下,屁股一拐一拐的跑出屋外,留下愣在原地有些惊恐的赵茂松。
纪尘川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赵茂松的女儿,心里则悠悠念着:
“司理啊,原来你是耙耳朵啊。”
想到两位下属还在此,司理赶紧恢复了镇静,把话题拉了回来:
“纪尘川,你昨日从舒福阁破案到奋勇杀敌的事,我已经统统知晓,太守已经回城,我也向他禀报了。”
“太守回来了?”
纪尘川其实心里一直想见一见这个邺城的最强者。
四重境巅峰的兵家武者!。
若是自己的修行能被他指点一二就好了,比如如何突破?
郑涯就是个半吊子,渣渣,赵司理又是个走儒家路子的儒生,偏偏自己又和黑甲军闹掰了,看了一圈,只有这位太守是最合适当老师的。
赵司理接着说道:“太守对你也很是欣赏,在我汇报完后,当即便说想见一见你,还要对你进行赏赐。不过我看你身子骨还有些虚弱,便明日……”
下一秒,赵司理竟然看到纪尘川已经如一根定海神针般立在他的身前,身子毕恭毕敬作揖行礼:
“多谢太守大人,承蒙厚爱,我感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赵茂松:“……”
郑涯:“……”
纪尘川脸不红心心不跳地接着说道:“赵司理,住在您府上,多有叨扰,卑职昨夜杀敌,心中文思泉涌,似乎又想作诗了,等卑职身子恢复了,携诗再来与您商议诗题。”
郑涯明白,暗号,这又是暗号!
果然,赵茂松挥了挥手,满意之色再次浮在脸上:
“去吧去吧,近日你好些休养。”
“是!卑职告退。”
郑涯觉得这两人的段位都太高了,自己连谁的嘴都插不了。
当着二人面,纪尘川大大咧咧换好了黑色差衣,下意识摸了一下怀中,发觉东西都在,便一个行礼,丝滑的遁出门外。
赵茂松望着合上的木门,对身旁的郑涯问道:
“要留清白在人间,他真的很是清白吗?”
郑涯想起昨晚自己的社死场景,轻哼道:
“呵,比茅坑还黑。”
这时,木门再次被推开,纪尘川探进来个脑袋道:
“走啊郑头儿,我只认识舒福阁,太守府在哪儿,还请带个路呗。”
郑涯向身旁的上级再次补充道:
“不止黑,还很黄。”
太守府,也靠近城中的位置,与朱雀寺一街之隔,都是城中重要的建筑,地理位置自然优越。
此时已是中午,纪尘川只觉自己这一觉睡得还真挺长的。
路途上,他不时看见过往修缮的人群,应是昨晚爆炸事件所带来的后续工作,其中还不乏有些黑甲军和巡捕在街巷上巡街,就连东侧的城门也紧紧关闭着。
看来这次闹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
四处爆炸,还不知伤亡情况如何,确实是少有的大事了。
郑头儿特地避开了朱雀寺的路线,就怕纪尘川看见寺庙又要发疯,谁知纪尘川还是想起了什么,当即问道:
“哎,郑头儿,昨日那个绝远和尚呢?”
“今日上午你还在呼呼大睡时,已经被秘密押送巡捕衙了,怎么着,你想审?”
纪尘川疑惑道:
“为何要秘密押送?”
却见郑头儿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佛门,是大黎国的国教,就算是佛门中人犯事,我们当差的,尽量也是要把影响降到最小,你可知当今大黎国的国师是哪位?”
纪尘川检索了下原主的记忆,脱口而出:
“崔文远?还俗前佛家的八重境高手?”
郑涯两手一摊,一副“这下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用佛教来做国教,倒也并非稀奇之事,历史上,不乏有些君王因对一教的信奉,大肆推演某教教义想让黎民百姓们遵奉,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统治罢了。
但老皇帝黎元帝却有些不同。
他年岁已高,自己开始一心求佛,朝中大小之事便一并交给了国师崔文远打理,甚至怀阳公主出逃、太子与皇子们的争斗等家事,他都不再过问。
这就使得本是国教的佛门更加昌盛,香火不断。
说话间,二人已经人通传进入了太守府内,纪尘川好奇地打量着周遭一切,到底是太守的宅子,比司理府还要大上些许。
不过他也有些疑问,让一个兵家武者作为一城之主,会不会有些……草率?
武者们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看不惯就干一点就着,这样一个主如何应对八日之后的攻城之战?
游廊里,纪尘川忽然看见演武场上,有一名中年男人锦衣华服,身姿挺拔,一手持剑,英姿而立。
忽的他一个抬手,乍见冷芒破空,剑花便开始飞舞,就算是在夏日,也能感觉到剑芒的凛冽。
这剑招好似剑法,却又不像是只用作杀人时的杀招,刚猛同时,又如春旭和睦。
一剑舞罢,纪尘川似是痴了呆立当场。
更让他震惊的是,演武场上的青石地面,七个大字铁竖银钩,跃然场中:
【要留清白在人间】
我艹?
似是看出了纪尘川的疑惑,郑头儿轻轻开口道:
“太守藤万里,四重境的天才。”
纪尘川不禁心生疑惑,三十几岁四重境界,应该挺厉害的,但能算的上是天才吗?
郑涯接着补充道:
“噢,他是儒武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