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美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常茂，也不说话，寝宫内安静至极。
常茂跪在地上，从开始的无所畏惧慢慢的心里有些发慌，抬头看了一眼长姐，见她面色铁青，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慌忙底下头，不敢再看。在家她是长姐，在东宫她是太子妃，按礼法来说，她是主子，自己是臣下。
足足一刻钟后，常美荣坐到绣凳上才开口。
“你可知罪？”
常茂听到长姐问话，松了口气。
“长姐，俺知道错了。俺也是一时兴起，绝对没有冒犯太子爷的意思。还望长姐能在太子爷和陛下那里求求情。弟弟是真知道错了。”
一番话说的还算诚恳，常美荣听后不为所动，敲了敲桌子。
“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听说你茂太爷在应天横着走路？说说看，祸害了几个姑娘？”
昨日回宫后，太子跟她说了一些常茂这几年的犯的事。
“长姐，俺没祸害她们，都买回来做小妾了。俺也没亏待她们，吃喝用度都不曾少过。”
“砰！”常美荣一拍桌子。
“放屁！去年在常府的投井的那个女子怎么回事？别人愿意给你做小妾？你仗着身份为非作歹。出了人命还是没有悔改之心。”
长姐拍桌子吓了他一跳，还未回过神，又被长姐近乎咆哮的臭骂一顿。心里有些慌。“长姐怕是真的生气了。”
还未想好怎么回长姐的话，又听到一个让他头晕目眩的话。这句话一遍遍的回荡在他的脑中。
“陛下会削了你的郑国公爵位，改封常升为开国公……”
常茂面如死灰，神情呆滞。嘴里呢喃着。
“陛下削俺爵位，俺不是国公了。”
常美荣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你也别怪陛下，是我让陛下削你爵位，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就要承担，爵位丢了再去挣回来。不给你深刻的教训，以你这个性子，早晚要死于非命。
太子爷什么身份？你昨日这般行径，不是我和太子在一起，你脑袋昨晚就会不保。你这身荣华富贵是爹爹给你们挣的，爹和皇家的情份，用一分少一分。我要是不主动求陛下削爵，这次陛下或许看在爹的面上会容忍你，而以你这性格定是不知悔改，错误越犯越多，多到陛下必须杀你的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常茂傻愣愣的看着长姐。这瞬间觉得这个长姐很陌生，陌生的让他不认识。以前犯了什么错，长姐都会想方设法帮他解决。没想到爵位被削是长姐求陛下削的。
“俺这爵位丢了，如何能挣回来？长姐…”
常美荣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昨晚说服陛下开办皇家学院，到时你入学吧，学了真本事，自然有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常茂听的头大，叫他舞刀弄棒，骑马冲锋他可以，叫他上阵杀敌，斩旗先登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让他读书会要了他的命，拿到书本会犯困，看着书本上的字会头晕眼花。长姐让他读书学本事，他只当长姐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他，心下郁闷。
“长姐，读书俺真的不行。除了读书可还有其他办法挣回爵位？”
看着长姐摇摇头，他一屁股坐地上。
“罢了，二弟有国公爵位也好，没有丢了爹爹拼命挣下来的荣华富贵。长姐，俺回去后痛改前非，皇家学院俺会去。那怕学不出什么名堂，也不能丢了爹爹和您的脸面。”
见常茂颓废了一会又振作起来，她有些欣慰。这具身体的胞弟真要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她也会觉得对不住这身体。
“起来吧，皇家学院与书院、国子监不同，不止学四书五经，辞藻文章。领兵打仗；行军布阵；武器制作；修桥铺路；悬壶济世；行商贩卖；养猪种树……这些都可以学。”
听到这些话，常茂的眼睛越来越亮，咧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别笑了，笑的跟憨熊似的。一会我回趟娘家，看看娘亲。”
常美荣说着看了一眼陪嫁丫鬟。
“乐儿，带着大爷去找王公公领杖刑，告诉王公公不必留手，二十棍要实实在在的打。”
听到二十棍的处罚，常茂没当回事。没卵蛋的太监，别说二十棍了，五十棍他也能受的住。冲撞了太子爷，不受惩罚就出宫，这也说不过去。
告辞了长姐，跟在乐儿身后。
“大爷，您也别怪大小姐。不带点伤出宫，太子爷面上不好看。”
常茂笑呵呵道：“乐儿说的对，俺也不怪长姐。只是这次见长姐，让俺有点陌生，前些时日发生了什么？”
乐儿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常茂，表情严肃。
“大爷，这事您别问了。太子爷下过禁口令，大小姐现在很好。”
一听太子爷下的禁口令，常茂连忙点头。
“好，好。俺不问了，你在宫里伺候好长姐，太子爷要是没看上你，年岁大了出宫后，常府给你留一席之地，老三和你岁数相当，俺可以做媒，嫁给他作平妻子。”
乐儿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一片，咬着嘴唇，双手搓揉着手帕。
“大爷惯会取笑奴婢，三爷…三爷他…”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口，撅着嘴巴“哼了一声。
“奴婢不理大爷了。”
说完迈着步子，急匆匆的往前走。嘴里虽然说着气话，心里却乐开了花，刚才大爷答应她的退路，实在让她心动不已。
她七岁入的常府，如今十七岁了，太子爷对自己从未正眼瞧过，大小姐是个直爽的人，不像吕侧妃为了讨好太子爷，让她的陪嫁丫鬟小竹侍寝。
这一年来她时常想着往后的事情，自小跟着大小姐，离开她有些舍不得，一辈子待在宫里她又不甘心，年岁大了时常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特别值夜的时候，听到大小姐“痛苦”的呻吟声，太子爷粗重的喘息声，久久不能入眠。
生而为人，都想生儿育女，子孙满堂。大爷给的退路，是她最好的归宿。自小和三爷一起长大，二人能玩到一起，三爷经常偷一些好吃的点心给她。
自从进宫后，每年大小姐生辰三爷会进宫，过完年大小姐回娘家，每年只有这两次见面的机会。或许是因为长大了，她感觉自己和三爷越来越生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