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要当街断案。
护院头头见状,率先发难。
指着刚被搀扶起的书生,大声斥责。
“他一首破诗,也想见我家姑娘?姑娘不见,他竟然想硬闯,姑娘往常是很敬重读书人的,但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写上几句狗屁不通的诗文,就真当自己是才子了。”
“哦!”于康来了兴致,伸出手:“诗文呢?拿来我瞧瞧。”
护院头头连忙赔笑:“污了姑娘的眼,被姑娘撕了!”
“撕了?那让爷我如何评判?”
护院头头抬头,嗫喏着回答道:
“小人不懂诗文好不好,但是我家姑娘看罢,说了狗屁不通。他要见的是我家姑娘,姑娘说狗屁不通,就是不愿见他。他要硬闯岂不是故意生事?小人拦他,他骂小人,小人当然忍不下这口气。”
护院头头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于康也没想到,这护院竟然说的头头是道,很合逻辑。
若真是这样,书生所为,未免太过了一些。
书生怯懦懦看了眼护院头头,又对于康连连作揖。
“是小生的错,小生太过唐突,在此赔罪。”
这书生,生的倒也白净,也算得上俊秀。
只是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卑琐之气。
看着有些窝囊。
至于护院头头说书生硬闯,还骂了他。
这种事,于康知道肯定是有,但要说谁骂谁在先,护院头头究竟有没有将诗文递给那姑娘,于康心里自有评断。
看着书生畏畏缩缩,一副不想生事的模样。
于康本来想着帮他出口恶气的打算,瞬间偃旗息鼓。
无论如何,一个人若是自己都没有面对恐惧的勇气,别人又怎么能帮他。
他既已服软,于康也就没了之前的兴致。
“罢了罢了,污遭烂事一件,爷懒的管。我只提一点,莫要影响治安。否则,将你们统统拿去下狱。”
说完,也不理他们,招呼朱骥离开。
朱骥愣头愣脑的跟上,问:“于大哥,就这样算了?咱不管了吗?”
“怎么管?这种事说的风雅些叫追求,说得难听点叫骚扰。但无论如何说,错都在书生身上,他若鼓起勇气,我也不是不能帮他一把,让他和那女子见上一见,当面说清。但他服软了。”
“之前他虽然莽撞了一些,但爱情嘛!总该如此,疯一次也未尝不可。他最后失去勇气,放弃了,我岂能上赶子再去帮他?”
朱骥挠着头,憨憨道:“于大哥,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怕我们。”
“怕我们?为何要怕我们?”于康奇怪道。
“怕咱们穿的这身锦衣卫甲袍呀!毕竟,外面传咱们锦衣卫的一些话,不是很好……”
于康一愣,突然间也觉得自己有些小看了朱骥。
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好好干,以后要是干到指挥使了,多做些好事,挽回锦衣卫名声。”
朱骥郑重的点头。
此刻,他身上像是发着光。
于康一晃脑袋,虽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多说什么。笑嘻嘻搂着朱骥肩膀。
“这些事现在都得往后靠,现下紧要的是,咱们还要去「轻烟阁」见那位花魁娘子。”
……
二人行至轻烟阁门前。
见大门紧闭,门外也无人守着。
虽说如今还是晌午,姑娘们都在休息。
但大门紧闭,门外无人迎来送往,却也着实有些奇怪。
于康对朱骥使了个眼色。
朱骥红着脸,扭扭捏捏来到门前,轻轻扣响了门环。
良久,无人应答。
朱骥回头看他,似在问:这该怎么办?难道没人?
于康摇了摇头,来到他面前。
“看好了,咱们是锦衣卫,天子亲军,捉拿匪徒是衙门的差事,此乃公差,要符合咱们的调性。”
说完,在朱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于康一脚踹了上去。
“锦衣卫办案,开门,都死在里面了吗?”
很快,就听到里面有脚步声,往门口这边而来。
于康满意的笑了笑。
“看见没,横是手段,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朱骥反驳道:“对待百姓,不是该心怀仁厚吗?这种粗暴做法,会让百姓愈发疏远我们。”
于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口中却说道:
“首先,你要搞清楚,百姓要的是什么?其次,你要知道,天子亲卫代表了什么?”
朱骥好奇道:“百姓要什么?”
于康笑道:“百姓要的,当然是结果喽,好言千万句,抵不上为他们解决最紧迫的需求。”
“可如此粗暴行事,是否有违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在何?”于康盯着朱骥的眸子,表情肃穆。
朱骥愣住了。
于康笑笑,也不继续逼问他,而是岔开话题。
“咱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完成徐百户交代的事情。否则,怕是很快都得收拾行李走人,更遑论什么为官之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自己慢慢去想。”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道放下门挡的声音。
等大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红袍绿夹袄的妇人。
妇人脸极白,无一丝血色,倒是一双杏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没休息好,显得很疲惫。
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彪形大汉。
妇人见到于康二人,先是侧身福了福,接着立马哭丧起脸,挎上于康的手臂。
“官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那黑了心肝,杀千刀的歹人,不让人活了啊!”
朱骥见状,就要将她赶开。
于康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接着,静静看着妇人,一脸恍然之色。
“你就是那个被歹人轻薄的轻烟姑娘?此人真是……好品味!”
一言出,有尴尬的,亦有强憋着,不致笑出声的。
妇人识趣的将手放下,笑的很勉强。
“官爷说笑了,我人老珠黄,哪里能被歹人瞧上?”
于康冷笑一声:“我还以为现在的人,口味不一样了呢!”
说完,便率先跨进门内。
妇人哭丧着脸,看看于康,又看看朱骥,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姑娘们快来,上好茶,伺候两位官爷落座。”
妇人一嗓子喊去,楼里转出来三名妙龄女子,袅袅婷婷迎了上来。
又有几名侍女模样的小丫头,有拿果盘的,有拿蜜饯的,也有伺候茶水的。
转眼间,摆了满满一桌子。
那三名样貌艳丽的女子,分成两股,两人迎上于康,一人迎上朱骥。
于康像是很受用,任凭两名女子贴身拥着。
朱骥却似遭了老大的罪,竟当场和那名女子玩起了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