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洪亭波毕竟这些年来。
所见过的学生也实在不少。
很快也是调整了心态,甚至安慰起了王世清来。
“正所谓福之祸之所依,祸之福之所倚。世清,既然事情发生了,你也不必懊恼。修行之道,本来也就是缘法大于一切。”
“[讲武堂]里,像你这样的学生也不会是少数。我记得前几年,有一少年,与你相似,他是一次游历中,在一武庙里得了一传承。”
“本来[道基]三象,他已定了两枚。但这枚[道文]一选,原本准备的[道基]也无从说起。甚至就连本打算入的道途[止戈],也开始不太适应起来。最后还是学院里的一位大教授被惊动而出,出了主意,让他入了那[武夫]道途,凝了一特殊[道基],这些年来,反倒是扶摇直上,顺畅不已。前两年我听说,已经做了边军先锋官,单论品级,已经比我们这些教习高上不少了.....”
王世清听了,也是咋舌不已。
他本有心问问洪亭波,这等故事是否是现编着安慰于他,但是瞧了眼老爷子感慨万千的模样,知道这大抵都是真的。
而洪亭波所说的[道基]三象。
也是按照入道者修行进行划分的一种方式。
入道者入道之后,名叫[初境],整个修行过程,则是一个铭刻[道文],凝结[道基]的过程。
按照现在王世清所知,这一境界,若是说得简单,也就是寻上三枚[道文],将其铭刻于心,然后再找一适合自己的[道基境][道图],按照规则,将那[道文]按照[道图]所示,将其组合为[道基]。
一旦[道基]成了。
就代表[初境]圆满,下一步,就可以寻那合适[道途],成那[道途境]了。
只是[道基]万万。
但万变不离其宗,大抵之上,都离不开[道文]三象的组成。
天相[道文],其文如天,虽高高在上,不被凡俗常用,但奠定了[道基]之物的品相。
地相[道文],其势如地,勾动万物,常以杀伐著称,此类[道文],常做为[道基]之力。
人相[道文],虽似表皮,更像根本,[道基]之存,以此为基。
而王世清现在想来。
自家这枚[道文——补天]。
瞧上去深奥不已,功效也一时难以言明。
大抵,就是枚天相[道文]!
只不过想到这里,反倒是奇了起来,这几日心里的思索,也是忍不住问了出去。
“洪伯,这[道文]难道还有高低吗?”
听到这话,洪亭波也是噗嗤笑了起来。
“人都有高低,那[道文]怎么会没有高低呢?”
瞧着王世清一脸茫然的模样,洪亭波也是冷笑起来。
“你是读《道语》长大,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正常.....这《道语》此书,虽说给我帝国百姓科普了大道之理,但是这等东西,又怎么可能句句皆真。”
“啊?”王世清不解反问。
洪亭波看了看四周,哪怕明明屋内只有他一人,却也压低声音道:
“[道文]此物你也知道,是何而来,无非就是观察天地,归纳千事万物而成。那么先哲归纳天地于此,难道能做到均衡无二?”
王世清一听,也算是明白了。
洪亭波或是胸中也有不平,故也是继续说着。
“若[道文]无高低,那为何宗门之内有的[道文]只要拜入即可修行,有的要束之高阁,只有亲传才可传承......”
王世清立马发问道。
“难道这里差别很大吗?”
“大,怎么会不大呢?”
说到这里,他有点带着嘲讽意味地笑了起来:“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奴儿干都司的李大都督吧,[碧血]、[无双],哪一枚不是兵家一等一的[道文].....若不是有着这等道文,组成了那等无缺道基,他怎么可能做到以[道基境]挑落[道途境]。”
王世清听得颇为震动,他是真没想到这帝国的水是如此之深。
这李都督他也知道。
大名鼎鼎的李如松,是他老爹。
那位镇守辽东两百年的李成梁,是他老爹的老爹。
想了想那位李都督一路宦途,以少年天才著称,凭以弱胜强扬名。
现在听了幕后实情,却也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洪亭波看着王世清不说话,还以为他有所迷惘,担心折了他那颗进取之心,便也连连宽慰起来。
“虽说[道文]有高低,但是[入道者]也有高低,同样一枚[道文],在不同的入道者手里,有时候天壤之别也是再正常不过.....”
“别的不多说,就说那大寇焚十三,就是帝国一海卒出身,一身道文,也就是[操船]、[赶海]、[御风]。就连那[道基],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巡海夜叉]......但就是如此,这些年来,却能够搅动北海风云,近些时日,只要听得他上海而来,大都督就只得率亲兵而去!”
说到这里。
洪亭波眼里也是嘲弄。
堂堂奴儿干都司的都督,竟然被一贼寇牵动,东赶西跑,真是丢尽帝国脸面。
王世清听了,也是恍然。
[操船]、[赶海]、[御风]。
这三枚[道文]的名头他也听过。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可真是烂大街的[道文]。
但是那位焚十三,只靠着这等[道文],就能够在世间取得如此声望。
却也真应了洪亭波所说的话语。
没有低等的[道文],只有低等的[入道者]。
许是看出了王世清眼中的希冀,洪亭波也是笑了起来,只不过此时说得话语,却是直接许多了。
“你既然第一枚[道文]已经选了,那么也不要再感伤遗憾了....我等修士,争得是片刻之长,赢得是岁月争渡,没有时间和功夫来叹息过去之错。”
“这段时日,你就好好研究自己的这枚[道文]是何内容,有何功效,真名是何,权柄又是哪个?做到自己心中有数。这几日荣王之事后,学府也要进行相关配合,原本定的开学军训之事又要推迟.....”
洪亭波迟疑了一下。
他本打算安排王世清去见几位好友,但是这段时日城中不太安稳,[讲武堂]里的一些教习,也被卫所调动了。
现在去打扰上门,也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洪亭波还是定了想法。
“你这些时日,就老老实实在家,外面的事情少参与,等到开学了,好好听听各位教习的课堂,到时候自己心里有个数,再定一下自己该选什么[道文],该走什么[道基]!”
王世清听得很用心。
他明白,自家虽然有那外挂。
但是外挂并不意味着能够解决一切。
就如同他那参悟[道文——补天]中所明白的道理。
他懂得相关知识越多,了解入道的常识越多。
那么他在参悟中,所能取得的进步也会越大。
于是乎,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在参悟中遇到的问题,也是提了出来。
洪亭波本来回答时候有些漫不经心。
但是没过一会。
他开始背衫浸湿起来。
到了后面。
甚至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了。
他很难明白。
为什么一个刚入道的少年。
居然会有如此多的问题。
甚至许多问题。
他在之前,连想都没有想过。
要知道。
他是[讲武堂]的高级教习啊!
教书育人。
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不知不觉,太阳开始落下,洪亭波喊了停,寻了个时候不早的借口,开始要遁走了。
只是走之前,他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的和王世清说了起来。
“世清,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你这屋子,本是我好友之住所,他高升去了京师,自然是空置下来。这两年来,我也帮他打扫清理,你住入其中,也是我托了面子,他收了些许钱粮,意思意思.....”
王世清听了,也是连忙谢了起来。
洪亭波随手一挥。
“说这些不是让你谢我,昨日我那朋友[道仪]上寻我,说他孩子来这边公干,要居住几日。这本是他的房子,我也不可能拒绝,所以特地和你说一下,等一下你记得收拾出一间房屋来,让人住下。”
“本来说是让我去接一下,但是卫所不太平,调拨起了我们这些教习....今晚恰好轮到我值守。所以接人的事情,也就全部交给你了。”
王世清听了,自是点头不已。
洪亭波想了想。
没有其他事情后,也便推门离开。
.......
洪亭波站在路口。
用[道仪]叫了辆人力车。
就开始默默等等了起来。
但是突然间。
他整个人僵直起来。
下一刻。
一个跃步。
竟腾空跳出十数米的距离。
登至街边槐树树丛之中。
身如白猿。
双臂如鞭似锤般打出清脆炸响。
啪啪啪!
只是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
竟骇然砸出了数十拳。
而身前之人。
也浑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拳头临身。
才明白大难已经临头!
“饶命,饶命!”
身旁的枝桠早被拳风劈碎。
他挥舞长拳想要狼狈格挡,但又怎么逃得了!
在那一刻,长拳伴随着低沉而轰鸣的气爆声,空气如同被锋利刀刃割开,留下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只是在拳头与脑袋相触之前。
戛然而止。
“你是何人?”
那人被拳风裹挟在地。
磕头如捣蒜一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子这里住户常三宝,就在这里捉知了....”
洪亭波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人。
发现四周邻居出来作证后。
也是双手放入背后。
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