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
荥阳郑氏的教养实在是太足了。
对于这等无礼的行径。
郑灵恩能做的,也只有微微一瞪。
虽说这般举动对于郑灵恩来说,基本上从没有做过几次。
也是如此。
乍一看去,还真有点好看。
但是这般动作,也是让王世清恍然大悟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
王世清。
对一小姑娘用[神目]。
你说你是不是病态?
在此刻。
王世清并没有发觉单从肉身来说,此刻的他与郑灵恩是差不多年纪。
因为在两世为人的岁月感相加,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把年纪了。
而这等年龄的少女,在他眼里,只感觉在成年线上徘徊。
同时一起徘徊的,还有孔清溪女士的眼神。
“呃......这一次我要出一趟[滨河卫],我徒儿就全靠祝兄照顾了。”
孔清溪女士的气场低落到了极致。
或许是因为一个甲子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求过人了。
也或是因为,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舍下[讲武堂],对她而言,也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祝有韬听了,只是微微点头。
他并不会问为什么你要出去,为什么你要离开[讲武堂],更不会去问为什么你要听宗室那些猪豚的话语?
这些话语,这等事情在他们这个级别的人,也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说说原因了。
岁月的流逝让他们看遍了历史的推演。
一家一姓的更替。
无论当初是多么的风华正茂,英明神武。
但到了最后,在那等权力的熏陶之下。
也会变得疯癫,恐怖。
也是如此。
为什么帝国朝堂上三大势力的互相制约是那么脆弱却又那么稳固。
明明在很多人眼中,宗室那帮家伙危如累卵,却又从未倾覆....
因为很多人都不希望顶层权力的微妙平衡被破坏。
再加上孔清溪.....
作为帝国[讲武堂]的副山主。
她也不可能亲眼见着一位宗室高层陨落身旁.....
哪怕这等出手可能会让自己辛苦多少年缔造的学院迎来不可知道的结果。
但祝有韬还是轻轻抬头,眼里有些惊讶。
“难道这一次,你都没有算出什么吗?”
这话一出。
王世清连忙抬头,就连郑灵恩,这位大家闺秀,此时也出现了一丝慌张。
因为孔清溪女士。
在她诸多名头之中,还有一个足够振聋发聩的称号——她是帝国北地最为精通五行占卜之术的阴阳家宗师。
能让这等占卜宗师,都无法看到未来走向......
王世清只感觉到前方,一片阴霾。
但在王世清震惊的目光中,这位阴阳家宗师转过了脸庞,轻轻看向了他。
“帝国宗室求援,[讲武堂]本已倾巢而出,若是再我一走.....原本[滨河卫]最安全的地方,也变得不再安全起来。”
“我并不知道那些人最终目的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在逼我们做一个选择.....要[滨河卫],就得放弃驿马山。”
孔清溪女士说到这里,感到整个人都有些乏力起来。
这等选择从一开始。
都从来不是一位等量的选择。
右宗正。
不说他带着的一众高手。
哪怕就他一个人。
在帝国的眼中,也只会高于[滨河卫]的万千百姓。
也是如此。
[辽东讲武堂]的一众高手,城内的各家好手,如同添油战术一般,一次次被调到城外。
直到她的离开.....
郑灵恩看着王世清眼中的迷惘,也是解释起来。
“[辽东讲武堂]有一正二副三位山主。”
“大山主神隐人间,已有百年没有出现。”
郑灵恩没有发现。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祝有韬原本喝酒的动作,轻轻一滞。
“副山主一共两位,一位是兵家大宗师贺擒龙将军,另一位就是我师尊孔清溪女士。”
“贺将军这些年一直在边境前线.......”
听到这里。
王世清也算是明白了。
好么。
谢珺卿之前也在[道仪]中与他说过。
这些时日。
驿马山左道修士猖獗。
[讲武堂]高端战力支援不断。
孔清溪女士作为[辽东讲武堂]最后的排面,保护着[讲武堂]最后的安宁。
但现在她也要出去了.....
这也怪不得她要将自己弟子送来。
就在王世清思绪万千之时,孔清溪女士也是开口。
“祝兄,你这人情我不会白领。”
“少年郎,你应该年岁不大,这样好了。你把你户牒给我,我可以给你安排特招生的身份,进入[辽东讲武堂]内读书。”
“你放心,在这四年的时间内,就算有人知道了你是祝兄的弟子,我也能保证,护你安全!”
孔清溪的话语平淡。
但让祝有韬脸色都变了起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对于自己当年得罪了多少人,是心里有数。
孔清溪敢下这等保证,那也真是大出血了。
祝有韬本想开口,但是又想了想,老神在在,不发言语。
留着王世清,在那边心颤不歇。
户牒。
这是帝国类似前世身份证一般的玩意。
登记了相关人员的户籍信息。
孔清溪这番话语也是好意。
但是对于王世清来说,就太不恰当了。
无他。
因为现在顶着的这幅面孔,并不是他自己本人的。
也是如此。
或许在孔清溪等人眼中。
他如浮萍一般,可能随时倾覆。
但王世清自己清楚,他有着[胎化易形]之术,出了此地,他可以随时变换身份。
祝有韬的因果。
绝大多数也牵扯不到他那。
但若是把自己的户牒给了孔清溪。
那就不一样了。
意味着自己的信息,全部交给了对方。
这也意味着他暴露的可能增大了许多。
虽然说孔清溪女士大抵上不会透露他的信息....
但是王世清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对方。
念头到了这里。
王世清也是婉言拒绝起来,一句话,也是让在场其他三人脸色变了起来。
“孔山主,您的好意,小辈心领了.....”
“但是[辽东讲武堂]并不是我心中良地所在。”
“实在抱歉。”
王世清弯下身来,缓缓施礼。
虽然相关姿势有些变扭,在郑灵恩这等名门望族之女眼中,更是东施效颦般可笑。
但此时,郑灵恩也没有心思察看于此,反倒是转过头去看向孔清溪。
果然。
这位平日里总是露出一丝微笑的阴阳家大宗师,此刻脸色有些难看。
但是还好,孔清溪不愧是那等身份非凡的大人物,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笑着说道。
“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现代学府的先进之处。事实上,经过长期实践,古老的师徒传承方式这些年来缺点也是暴露无遗。”
“一个是时间问题,学习的过程是一个长期过程,哪怕是再体己的师尊也做不到无时无刻都关照。”
“另一个是专业教育的问题,基础阶段,哪怕你师傅再是那般全才,却也做不到专业教育人员的传道就业以及查漏补缺的能力.....”
孔清溪女士遇到过许多名门之后。
那等学生也有几人在一开始,对学府这等形式的培养方式不置可否。
但孔清溪女士总结出来的相关经验总能让他们折服不已。
只是这一次....
却遇到了王世清。
王世清轻轻低头。
“孔前辈......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大学府了。”
“是哪一所?”
王世清下意识张开嘴巴道。
“南洋大学堂。”
砰!
孔清溪保持了很久的笑容终于僵硬在了脸上,仿佛在竭力克制怒色,她转头直接与郑灵恩道。
“既然祝兄的高足对我们[辽东讲武堂]这般看不上.......灵恩,为何不上前请教一番?”
“看看名师究竟是不是出了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