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清是有些懵的。
他真没有想到。
为什么孔清溪会像这般踩了老虎尾巴一般。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祝有韬。
却看到这老东西原本迷离的双眼，满是促狭。
艹。
一定是老子哪里说错话了。
王世清立马反应过来，有心道歉。
“孔山主，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孔清溪摇了摇手。
“我明白，在一些人眼里，［南洋大学堂］就是比［辽东讲武堂］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般无知之人如此之多。”
“但是一次次殿试之中，我们［辽东讲武堂］也是用自己的实力将那群井底之蛙打肿了脸。”
好吧。
王世清闭上了嘴巴。
自己直接成了井底之蛙。
抬头瞧了一眼郑灵恩。
却见这小姑娘和缺心眼似的，在那边跃跃欲试着。
似乎好像要为自家师傅挣得脸面一般。
他不由得感到心累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世清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试图再挣扎一下。
“其实打打杀杀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刀剑无眼的....万一伤着姑娘。”
孔清溪女士听了，立马也是转头看向郑灵恩。
“灵恩，你一定要表现好一点，别随随便便被祝兄的高徒伤了。”
王世清忍不住打断道。
“孔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郑姑娘毕竟是女孩子，万一伤着哪里.....”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孔清溪笑起来了，看着郑灵恩道：“灵恩，你王师兄是怕伤着你，毁了容，影响你嫁人。就这样吧，若是你真伤到哪里了，我给你做主，就嫁给你王师兄.....”
“师傅！”
郑灵恩跺了跺脚。
这也是一位儒家高门培育出来后辈最严厉的反抗。
但是这等反抗，在孔清溪女士眼中却是无谓的紧，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说道。
“怎么？灵恩，你是担心我不能做个好媒吗？还是说你家里几个老祖宗会不同意？”
“你放轻松，若是你这位王师兄真有这本领，我定能让那几个老头点头同意的！”
郑灵恩脸是通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王世清也是无语到了极致。
叹了口气。
看向了祝有韬。
“那就开打？”
祝有韬依然那幅模样，看着好戏过着酒，一点理会王世清的意思都没有。
王世清见状，自然也是明白。
靠这老头调停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没有。
于是乎。
整个人也是无奈起来。
对着郑灵恩试探性的问道。
“那就......开始？”
郑灵恩刚刚点头，下一刻，也是瞳孔微缩。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刚刚还一副为难的样子。
但是现在，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只不过郑灵恩却依然还是站着，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华美的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每一缕衣褶都似乎在诉说着尊贵与不可侵犯。
少女的双手轻轻交叠于胸前，既非防御，亦非攻击。
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团扇。
却自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障，让周围的空间充满了不可侵犯的气息。
进攻的王世清，在这样的情形面前也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靠。
什么玩意？
开挂玩？
王世清心中怒骂，心里也是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孔清溪这般有底气了。
这等放缓。
并不是他因为胆怯而做出的动作。
他可以清楚感受到，每一次试图靠近，都像是被一股无形风吹拂在身躯四周。
让他的速度，缓到了极致。
王世清虽说出身一般，但是眼界也不算多差，立马也是反应过来，少女手中的是什么玩意。
这等物什，上留道韵，下刻术法，有一名，曰宝器。
任何一件担得起这等名字的玩意，哪怕再不起眼，都是自己这等身家人物踮着脚尖都不敢企及的存在。
郑灵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孔清溪为什么这么自信，敢说出那等话语。
因为她身上的这些宝器。
加一起，足够买下泽水区中央大街上数十间店铺！
就在这时。
郑灵恩的笑容一滞。
因为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却是突然暴起，似滚似趴，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她的身边。
这举动别说是郑灵恩，就连孔清溪都略感诧异。
郑灵恩手上的这柄团扇，上面刻着三道控制周遭风力的术文。
作为阴阳家的大宗师，孔清溪是亲眼见着——明明四下风力皆在郑灵恩都掌握之中。
但王世清就是能够在转瞬之间，着狼狈的身形，近了郑灵恩的身。
只有祝有韬，眼眸中露出了一点精光。
因为在场众人中，也只有他瞧见了，王世清的眼里————前面一闪而过的精光。
越是贴近郑灵恩，王世清越是能够感到游弋在肆虐的风中是什么滋味。
风如霜刀。
在他脸上，吹得嘶嘶直响。
但也是这般惊险。
让少年整个人都激昂起来。
［神目］之下。
天地万物，本就无所遁形。
那本是无形的风力。
此刻在他眼中，却也是那般清晰。
而他之所以胆敢如此，也是每当惊险万分时，心中暗暗驱动着［道文——补天］。
在他的暗中指使下。
这般明面上像是刀尖上跳舞的险事，却没有多少凶险。
反倒是不明所以的郑灵恩，瞧得一脸震撼。
这到底是自家的宝器，还是对方的？
下一刻，这等震撼也是消散，因为那少年已经顺着风势朝自己跌来，双手托举，犹如泰山压顶般往她头顶拍来。
这等已是避无可避之时，郑灵恩干脆利落的举起团扇，先是将王世清的手掌拢住，紧接着，就是一肘往他脸上砸去。
“好！”
这等应变能力。
就连祝有韬都忍不住有些赞叹起来。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孔清溪这女人如此看重这姑娘。
要知道一般术法专修者，若是被人近了身，总有些措手不及。
但郑灵恩这般反应与出手。
着实是让他这等老江湖都惊艳起来。
见得如此一掌。
王世清也是面色不变。
如果能够这么轻易将对方打倒。
那么孔清溪破甲子惯例收下弟子的动作，不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与此同时，少女身上的衣袖轻轻随风摇曳，两只宽厚长袖上突然弹出星星火点，趁着王世清双掌皆在纠缠之际，唰唰挥出数道三丈宽的火光，直指王世清的面门而去！
这一式的角度极其刁钻，完全没有留给王世清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等时机的把握。
哪怕是作为对手。
王世清都忍不住叹为观止起来。
祝有韬已经开始摇头。
准备提起酒坛，但是下一刻，他浑然不够举起的酒坛边，因为倾斜洒出了酒水。
因为就在此刻。
就在少年避无可避之时。
空气中突然涌动起一股湿润而清新的气流，四周的水汽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在刹那间开始向他聚拢。
酒吧老旧水管里流淌的自来水。
祝有韬身边酒坛中密封的酒水。
甚至空气中的水分子。
都在这一刻响应了他的召唤，汇聚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孔清溪女士的眼睛中满是惊讶。
这一刻。
王世清的身形模糊。
他又感觉到了自身，与周围的水元素融为一体。
刹那间，他不再是独立的存在，而是化作了一条汹涌澎湃的长河。
波光粼粼，浩浩荡荡。
那点点火光。
在相触的那一刹那就直接扑灭。
郑灵恩来不及反应。
水流已至身前。
王世清露出了半边身子，对着少女，就是一记凶狠至极的膝顶。
华美的衣衫上阵阵波纹亮起。
毫无道理的挡住了王世清这记不讲风度的攻击。
某种植物。
宝器。
又是宝器。
王世清脑海中流露出这等念头。
只不过此刻，除了那种恼意外。
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敬意。
这是每一个穷人，对待金元应有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