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全副武装的人员不知何时已悄然逼近。
雨夜的湿气与紧张的气息一同涌入大厅。
不仅屋里屋外。
就连远处的王世清都感到心神荡漾。
因为他们知道。
风暴.....即将来临。
与风暴一起来的,是为首锦衣卫的怒斥。
“所有人趴下!”
“谁都不许动!”
他一脚踢开铁门,大声喝道,手中的枪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
只是,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划破了宁静。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的的声音在本已经寂静的空间里分外刺耳。
为首之人虽是一愣。
但本来心里也有所准备,一个驴打滚,也算是躲过了大多数要害上的攻击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是吃痛不已。
不需要说些什么。
下一刹那。
是更加剧烈的枪弹进行反击的声音。
回应的火力迅速交织成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辛辣味和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
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击中周围的摆设。
噼啪的爆裂声在四周响起,火花四溅,落在银票之上,将周遭点缀得异常狰狞。
只是十来息的功夫。
整个[黑厅]都已经变成了一处吞噬血肉的修罗场。
到处都是震耳的枪声和呼啸的流弹。
枪弹洗礼下。
[黑厅]开始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那本是厂房的钢铁结构成了临时的掩体,但即便是坚固的墙体和设备,在持续不断的交火下,也开始留下累累弹痕,显露出战争的残酷痕迹。
光影交错间,来客们也是快速移动。
若是王世清能瞧见里面光景。
必定会为之叹息。
这群家伙战术动作敏捷而专业,每一次射击都标准的无以复加。
哪怕[黑厅]里的抵抗者们每一个在外面都有着令小儿止啼的名头。
但在此间。
面对准备充分的锦衣卫精锐小队。
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拖延一点点时间。
断裂的仿生肢体和原生尸骸几乎铺满整个大厅。
赤红的血水和乳白色的仿生血液混杂一起,从大厅中间流向四周。
几个一看就是在身体方面拥有权柄的壮汉,哪怕身上满是弹痕,但还在那边发出嘶吼。
他们满眼通红,正欲冲向对方。
但下一刻。
在队友的掩护下,一枚枚战术火箭弹以一种几乎违反物理常规的优雅姿态,在此地描绘出一道令人难以置信的优美弧线。
这是战争机器独有的美学展现,在震撼人心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诗意。
只在瞬间。
带着焰火的飞弹就已触及了地面,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和冲击波瞬间吞没了目标,并将周遭的一切化为一片火海和废墟。
而声音响起的同一刻时。
这群荷枪实弹的锦衣卫已经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火海之中。
紧接着的是最后的挣扎声、呼喊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更加浓郁的血色开始在这本就昏暗的大厅中蔓延,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散落一地的银票,刚刚的欢笑在此时,被恐惧所彻底遮掩。
[黑厅]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内。
段争虎此时脸上血汗混杂。
刚刚一身华贵的锦缎长袍,此刻污秽不堪,到处都是子弹划出的豁口,到处都是崩裂的伤口,但是此刻唯有眼神依旧凶猛锐利!
他左手拿着一把重锤,右手是一柄枪口已经通红的手铳。
锤顶之上,还有各种颜色的液体,正滴滴答答的流下。
“大人!”
“兄弟们支撑不住了,您什么时候出手啊!”
他的对面,是一具漆黑如墨的外骨骼装甲。
只不过对于段争虎的问话,他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好似.....好似睡着了一般。
段争虎心里满是气馁,但是脸上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因为他明白。
他这些年来为什么能够在[泽水区]有今日这般地位。
就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他当初在街边随手一指。
曾经饥一餐饱一顿的自己就成为了[泽水区]风声水起的大人物。
而现在。
他也有能力。
再随手一指。
让看上去叱咤风云的自己滚落凡尘,再与泥泞一道同流合污。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跺了一脚,只能咬紧牙关,再次出门而去。
过了良久。
房间内又发出了一道声音。
“这么些好用的属下,就这般丢了,你难道心里没有半点怨念?”
这声音来自背后。
昏黄的灯光下,他独自坐在简陋的工作台上,手中缓缓抚摸着一把历经风霜的枪械。
他的动作温柔而专注,在此刻,这已不仅仅是一件武器。
面对此人的话语。
装甲内的宿主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便已经开口。
“为了教中事业,别说我的下属,就是我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呢?”
此话一出。
那人是噗哧一下。
但是却再也没有其他话语了。
......
厂房上空。
宋泓清几人四下角落分立,正高高得站着。
他们几人听着里面的动静,纹丝不动。
甚至因为比预料中的声音小上不少,孟继本等人的表情还严肃非凡。
但是下一刻。
一股黑气肉眼可见的弥漫出来。
本来已经逐渐消停的枪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孟继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来.....那小子的情报,并没有大问题。”
但是下方的那群锦衣卫们,脸上的表情,可不像他们的上官,不是那么好了。
在他们眼中,这一阵诡异的黑气突然从脚底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一整个地面。
那黑气中仿佛蕴藏着某种的力量,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且压抑。
能来今日做这等活计的锦衣卫,自然也是好手中的好手,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之中自然也不缺入道者。
他们先是立马后退。
在交替掩护中撤离了[黑厅]。
接下来。
道宗的祈福之术。
儒教的远鬼神之术。
也是第一时间甩了出来。
而与之同时。
兵家的辟邪诛鬼大法——弹药覆盖,也在刹那间降临。
哪怕这里厂房经过精心设计。
但也根本抵挡不住如此猛烈的火力。
只一瞬间就被扫成废墟,也不知道是打中了什么东西,一股剧烈的殉爆接踵而至。
轰!
猛然掀起的炽热焰浪瞬间将厂房打出了一个数十米宽的大洞。
但这些黑雾好似并不受影响,继续壮大起来。
黑雾涌动下,地面上原先散落的血肉残片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些血肉开始轻微地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触碰,渐渐地,它们开始缓缓移动,相互之间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线牵引着,逐渐靠近。
随着黑气的不断滋养,血肉中的细胞似乎被激活,加速分裂与再生,展现出生命最原始也是最惊人的恢复能力。
血肉之间的缝隙被新生的组织填补,断裂的肌腱和血管重新连接,骨骼碎片在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引导下拼接、愈合。
肌肉纤维在蠕动中重组,皮肤逐渐覆盖其上,从苍白到恢复血色,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只是一看。
就有人脸色发白起来。
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这世间见识过最多的一批人物。
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对方是什么玩意。
这世间。
也只有那等漠视生与死边界的[混沌]道途。
才敢这般.....
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