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遗像中的那个书生？！”
方秉文惊恐不已，他哆嗦着看着逐渐靠近的两个身影，脸色煞白。
忽然。
一道惊雷闪过陈末的脑海。
眸子微微颤抖着，他喃喃道：“该死！我早该想到……难怪之前看那副遗像总是有一股割裂感，原来这个书生竟然是位戏角。”
不，准确来说。
应该是民国的戏角。
他身上的服饰装扮，以及那股子阴冷气息，简直和之前那具踩人鬼的民国尸体如出一辙。
皮肤表面的幽绿色鬼瞳微闭，陈末只能凭借肉眼去看这个书生。
脸色凝重，他内心有些许疑惑。
就是不知道这书生，是人……还是鬼？
书生迎面走来，眼神冷若冰霜地瞥了旁边的陈末和方秉文一眼
随机站到戏台上的指定位置，而陈末和方秉文顿时又被操纵着，来到书生的身边摆出来各自的动作。
周介然和顾玲缓缓迈着步子，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静止不动，整个场景陷入一片死寂，诡异至极。
而就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的暗红色幕布，将台下的视线给阻挡住。
不仅如此。
随后陈末猛地发现，自己居然连开口说话也做不到了！
该死！这股操纵自己的灵异力量，变得更强了……
他只能在心中怒骂。
因为现在甚至他的眼睛，都无法胡乱转动。
视线被始终固定在某处，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停摇晃着。
而就在这时。
最开始的那只戏鬼，也就是班主，忽然动了起来。
他僵硬地缓缓走到每个人的身前。
陈末余光瞥见，班主原本空无一物的双手上，却顿时出现了一堆小木牌。
并且上面似乎还写着一些小字。
随后班主拿起木牌，挨个挂在在每个人的胸前。
而就在胸口被挂上木牌的瞬间，陈末忽然发现尽管身体依旧被控制，但自己的目光可以自由移动了。
他当即看向自己胸前的木牌，却微微愣了一下。
那块小木牌上，用暗红色字迹清晰地写着——
杜丽娘。
“杜丽娘？戏剧里人物的名字么？”陈末脸色凝重，在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并不特别清楚的戏曲知识。
一番思索之后，陈末想起来这个名字的出处。
脸色微变，他心中暗暗道：
“昆曲《牡丹亭》，正旦饰演杜丽娘，多愁善感，为情而死，又因情而复生；巾生饰演柳梦梅，才华横溢，对杜丽娘一往情深。”
但无奈，陈末并不特别清楚这部戏曲的剧情，能勉强回忆起部分人物名称，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同时伴随而来的，不仅仅是对未知的不安，更深的是深深的困惑。
要知道杜丽娘可是女性，而柳梦梅才是男性。
让自己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去演一个多愁善感，为情而死的杜丽娘？
这不纯纯扯犊子吗？
他目光移动，看清楚了在场所有人的胸前的那块木牌。
顾玲饰演的是春香(贴旦)，作为杜丽娘的丫鬟，活泼机灵。
而周介然饰演杜宝(老生)，南安太守，是杜丽娘的父亲，恪守封建礼教。
方秉文饰演陈最良(末)，是杜丽娘的老师，思想迂腐。
而那个民国书生，则是饰演的柳梦梅。
目光微动，陈末心中暗道：“现在人物关系已经一览无遗，那下一步就该开戏了么？”
蓦地。
周围响起了急促连续的锣声，伴随着一阵悠长婉转的声音，暗红色的幕布被拉开。
“开～戏～！”
（为理解方便，后面的角色名都为跟上原本人物的真名。）
随着班主的一声吆喝，周围原本的空无一物的鬼戏台，在瞬间场景不停变化。
最终，周围场景定格在一个典雅书房的模样。
而陈末顿时感觉自己恢复了行动，但他惊恐的发现——
自己居然变成了女性！！
胸部微微隆起，皮肤也顿时变得光滑细腻，就连喉结也都消失不见。
并且如此同时，他身上的服装也迅速变化着。
变成一身着淡粉色的对襟褙子，领口绣着精美的花纹，下身却是破旧漆黑的布裤。
同时随着服饰的更换。
有关于杜丽娘的剧情，全都疯狂的涌入陈末的脑海，似乎这些事情，他全都亲身经历过一番。
微微眯起眼睛，陈末心中暗道：
“果然，演出的服饰是残缺的……但我身上的残缺程度要明显比周介然和顾玲更高，是因为我是第一次演出的缘故么？”
当服饰变化的瞬间，陈末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厉鬼复苏的躁动被压制了。
尽管他现在状况良好，但依然能感受到体内的鬼瞳的躁动，可在服饰已变化的现在，体内的厉鬼躁动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目光微动，陈末看着胸口暗道：“这简直就像……厉鬼死机了一样。”
他当即扭头，看向戏台边缘上的顾玲和周介然。
所以，这才是他们濒临厉鬼复苏快要死亡，却依然还活着的原因么？
扭头看向一旁，陈末发现周围原本穿着淡蓝色布袍的书生，身上的服饰也发生了变化。
书生……
不，现在或许应该称它为柳梦梅更合适了。
柳梦梅(书生)此时着月白色长袍，上绣梅花，领口浅紫丝巾飘动，头戴书生帽，束淡蓝色腰带，佩温润玉佩，脚蹬黑色靴子。
目光微动，陈末注意到在周围所有人中，只有柳梦梅(书生)的服饰，似乎是最完好无缺的。
如果说演出的戏剧越多、服饰越完整，越能成为戏角的话，那他服饰这么完整却还在演出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怎么，陈末心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而方秉文的服饰也和他差不多，都是一样残缺无比。
但陈最良(方秉文)只是拿着诗经，笑盈盈地道：“丽娘，汝可知关关雎鸠这首诗？”
目光微动，陈末看着脑海中的剧情，还是先按原剧情老老实实走的才好，以免出现什么事故。
“不过……”微微眯起眼睛，陈末思索着什么。
他依稀记得在之后的剧情中，杜丽娘会变成鬼魂，在阴曹地府向判官哭诉她的爱情。
在这场戏剧中，连陈末自己原本的性别都被改变，那岂不是说他等会儿的演出中，也真的能够变成厉鬼？
陈末微微吸口气，如果猜测没有错误，那自己有可能凭借变成厉鬼的时间，尝试离开这里。
但他随后又将这些念头抛开，先专心演好当下的戏。
杜丽娘(陈末)淡淡笑笑，“学生不懂这些，还请先生为学生讲解一番。”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是陈最良(方秉文)为杜丽娘(陈末)讲解关关雎鸠的时间。
就在讲解完毕的瞬间，场景再次发生飞速变化。
目光微动，陈末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杜府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