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陈末和书生同时缓缓后退。
他微微喘着粗气，这幅身体也已经伤痕遍布，甚至有将近半个肩胛骨，都被书生的手刀豁开。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换过的几幅身体了，鬼戏台的演出早就已经结束，此时的戏台上，四处散落着陈末所更换下来的尸体，血迹弥漫一地。
而书生的状态同样有所下降。
他身上的淡蓝色巾娟不再素净，而是被不知谁的血污弄得肮脏不堪，但也仍然飘扬着，仿佛染血的战旗。
但诡异的是，他的神色依旧淡然。
仿佛刚才那凶狠的厮杀，不过是一场热身游戏。
并且似乎在戴上鬼脸谱之后，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
随意打量了一番周围，陈末却不禁微微皱眉。
“奇怪……怎么还没有生效，是尸体的数量还不够么？”
但他心里始终估算着那个临界点，很快，很快就能成功了。
而此时，书生已经重新调整好状态，再次缓缓走上前来。
脸色凝重，陈末活动了一番手腕，暗自感叹。
还好自己之前在第一时间，就把书生的折扇给卷走了，否则我也不可能撑得到现在。
将血袈裟重新包裹好折扇，然后陈末把血袈裟死死绑在自己的右臂上。
两人四目相对，再次同时发起猛攻！
数秒后，陈末的身体被拦腰斩断，鲜血横流一地。
但很快，又是一具新的尸体从周围凭空走来。
陈末再次转移了意识。
忽的。
书生站立着，看着陈末淡淡开口道：“汝这是第几次换躯体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陈末操纵着尸体嘶哑地开口道，目光中的阴冷更加多了几分。
“愚蠢，汝当真以为这换躯，是随心所欲的么？”
罕见的，书生居然停下了袭击，转而对着陈末说起话来。
“什么意思？”
微微眯起眼睛，陈末立刻警觉起来。
他其实也想过，鬼脸谱这如此恐怖的灵异力量，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此时此刻他还处于鬼戏台中，并没有脱离出去，所以使用灵异的基本都不用担心，有鬼戏台帮他兜底。
更何况，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代价，而放弃使用鬼脸谱，任由书生把自己杀死呢？
轻轻摇摇头，书生叹息道：“痴儿，汝可未察觉，汝现在的眼神有何不同？”
眸子陡然一缩，陈末顿时脸色一变。
经过书生的提醒，他这才猛地发现——
自己的瞳孔，越来越阴冷了！！
活人的气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尸体的阴冷。
随着一次次的身躯和意识到更换，陈末那份独属于自己的活人气息，也在这一次次的更换中失去。
直到……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但这些念头转瞬即逝，陈末的眸子阴冷无比，却又透着一种坚毅。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留在这儿。”
不知怎么，陈末脸上的凝重渐渐淡去，也逐渐变为和书生一样的淡然。
两人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互相对视着，仿佛不是在进行生死对抗，而是像在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叙旧。
互相畅所欲言，互相在月光下把酒言欢。
但可惜现实残酷。
这里并没有酒，更没有老友，就连唯一像月光的东西，都只是位于鬼戏台中央的一顶昏暗的大灯。
“吾说过，汝是在自找苦吃。”
书生淡然的声音传过来。
下一秒。
两人的身影瞬间爆动，激烈的对抗再次展开！
血迹和嘶吼声，在偌大的鬼戏台中回荡不止，宛如地狱中厉鬼的哀嚎。
片刻后，又是以一具陈末的尸体倒下结束。
但不等尸体中的血迹流干，另一个陈末再次凭空从一旁走出。
他的眼中，此刻空洞死灰无比，几乎快和书生的眸子一模一样。
“汝还不放弃么？”
书生随意地将衣摆撩至一旁，仍然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但陈末则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得极其诡异瘆人。
“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书生……我已经赢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鬼戏台中央的昏暗的灯光瞬间熄灭，戏台下的厉鬼群也在此时，顿时爆发出恐怖瘆人的各种声音。
鬼戏台，再次故障了！
那些曾经装载过陈末意识的身躯，都被他留下了周介然那灵异鲜血的衍生物。
尽管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胜在数量众多。
每一次身躯的更换，陈末都会让那些死去的尸体，大肆向着鬼戏台宣泄灵异鲜血的衍生物。
而直到现在，鬼戏台所能承载的灵异鲜血的极限终于再次到达，随后陷入了故障
所以从一开始，陈末就没想过要战胜书生。
并且他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和书生对抗，他只是想要离开这儿罢了。
而此时陈末却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书生，期待他能够像之前鬼戏台发的故障时那样，陷入死寂一般的沉睡。
然而事与愿违。
书生只是瞬间变化了一番鬼脸谱的妆容，并没有和之前一般陷入死寂。
他那死灰空洞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陈末，没有因为周围鬼戏台的变化而产生任何动摇。
仿佛周围这种种诡异的情况，与他毫无关系，
“该死，这书生果然有办法在鬼戏台故障时照样正常行动……”
陈末眉头微皱，但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虽然之前的种种情况表明，他很大概率是和鬼戏台为一个整体，同时故障同时是正常的那种。
但毕竟这个书生，极有可能是民国时期的驭鬼者，如果要说他连这种问题都解决不了，都还能活到现在，陈末是绝对不相信的。
没有任何预兆，陈末猛地向着鬼戏台的台下飞奔而去。
因为袭击的中断，周围的环境已经再次开始变得模糊透明起来，这是陈末即将离开的征兆。
但这时候，只要受到书生的袭击，周围那些变得透明甚至快要消失的场景，都依然会瞬间变得又凝实。
“鬼脸谱可以很大程度上的屏蔽厉鬼的感知，只要靠着这些厉鬼，混过最后的这点时间，我就能离开这儿！”
眼神一凛，想到这儿陈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台下的厉鬼群中飞速穿梭着。
但他其实心里也很慌张，因为他也是在赌。
赌书生会为了维持鬼戏台的正常，而放弃继续追杀他。
但这种事情，陈末不敢轻易去尝试。
“快了，要离开了。”
陈末眼睛一亮，透过周围那些模糊透明的场景，整个世界已经块彻底消失了，他已经能隐约看见自身正处于类似于民房的建筑中。
然而就在环境开始崩塌的时候，一个诡异的身影，却猛地从陈末身边的一只厉鬼的身躯中走了出来。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一只近乎于虚幻、布满尸斑的手，猛地掐住了陈末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