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最近经常做梦呢。
梦见镜子里,那个不着边际的自己。
钢牙面具遮住了表情,披着殷红外衣,滴血的剃刀紧紧地攥在手中,白发随风飘起。在一望无际的,极黑色的雪原上走着,他漫无目的。
不安分的东西钻了出来——像罪人一般蛰伏在地,交错着囚徒般的黑白色皮肤,狰狞的嘴脸生长出尖牙利齿。像闻着血的鲨鱼一般朝他袭来。
他手起刀落,领头的被漂亮地一分为二。再出手,两瓣在着地之前,被再度分成不均等的碎块。
他们不懂得前车之鉴。后方又扑上来一头,被他一脚踢开。出刀,正中左边的血盆大口,右边的挨了一拳头,又反咬一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清理的手段,赶不上他们蜂拥的速度…眼看就要被淹没……
他开始厌倦了。撕下面具,黑红色的阴霾从伤口中喷薄而出,反过来将他们包围。雾里,他们的皮肤开始剥落,血肉逐渐模糊,连四肢都好像被那古怪的雾气撕扯着一样…一时间,哀鸿遍野。
阴霾逐渐有了形状…像是…进食的犬?片刻的工夫,就把他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用血红的双眼注视着这一盛况。
晚宴结束了。他扭头,看到了自己。
“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教室里,邻座的少女凑过来一张关切的脸。
“没啥…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打了个哈欠。
“哦?关于什么的?”她的脸凑得更近了。
“早啊,榴莲!”后背冷不防地给人拍了下:“霍!你不睡觉,干什么坏事去了……”
“你个瓜皮…”他报以坏笑:“我很早上床的,只是做了个梦……”
“啥样的?”
“早呀~”
“早。”
循着声音望去——齐耳垂的波浪短发,高高束起的的卷双马尾,长与短相得益彰。面部被雕刻得很精致,明明是两个人,却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就成为了班级的焦点。注视着直到她们入座,窃窃私语才重新响起。
“这俩姐妹花,还是那么亮眼呢。”
“是呢,我这种随处可见的普通女生完全不能比呢……”
“你较个什么劲啊……”
“你们还听不听了…”
“诶诶诶,别介别介,具体是什么样的呢?”
铃铃铃铃铃铃——
“哎呀,上课了呢。”
坏了…困得根本听不进去…眼皮开始打架了……
手上传来阵轻微的刺痛。
转头,邻座正眯着只眼睛:“清醒些了吗?”那是她笑眼里的含义。
算了,掐得也不重。
“所以…到底是什么故事呢?”刚下课,她又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知道自己已经高中二年级,早该过了犯病的年纪了…”
“嗯哼?”
“但我真的梦见了…自己穿着红色风衣,拎把剃刀去狩猎怪物的模样。在没有边际的黑色沙漠里。”
空气凝固了。
他后悔了。已经能想象,少女嘲笑自己长不大的模样了。
她却瞪大了双眼:“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真信了?”
“通常我是会笑你幼稚啦…但是…”她目光开始游离:“但是……”
“但是…什么?”
“但——但是没想到,你能童心未泯到这个地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白期待了……”
“哈哈哈…剃刀…风衣…血源诅兽有…有那么好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笑下去,你的淑女形象就毁啦…”
“诶!”她及时刹车,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游戏还是少玩点吧,小心入魔了,被送去电疗哦~”
“说的跟你玩少了似的……”
没准真是这样?但那个梦,实在是真实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