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小女孩儿趴在座位下，浑身颤抖。
看到林延蹲下后，直视自己的目光，小女孩儿惊恐不已，眼泪横流，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巴。
她不敢出声，但哭得太厉害，控制不住发出抽噎的声音。
“是个孩子。”
林延伸出手，想拉小女孩儿一把。
看着伸来的手，小女孩面露惊恐，连连往后蹬，后背紧紧贴在地铁壁上。
林延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在车上，经历了多恐怖的事情。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林延柔声细语，慢慢往座位靠近。
女孩再也扛不住，吓得惊声尖叫，张牙舞爪。
怀里的玩偶剧烈甩动，指甲、头发碎屑飞溅。
“别管他。”
李文雄的声音响起。
“一个孩子而已，帮不上忙，带着也是累赘。”
楚北说道：“你可以不带，但我不行。”
李文雄嘲道：“矫情多事。”
楚北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温柔，但他明显不擅长，显得很生硬。
反而让小女孩更害怕了。
“黄萌，你来。”
黄萌连连摇头，“我不行，我可不想趴在地上，太脏了。”
楚北无奈，望向小女孩，挤出僵硬的笑容。
女孩不哭了，她好像意识到，眼前的林延和楚北是好人。
擦了把眼泪，大眼睛在林延和楚北之间，徘徊片刻。
最终伸出手，握住林延的大拇指。
楚北茫然，“她的眼神，好像在嫌弃我？”
林延轻轻握住女孩的手，引导她慢慢爬出来。
可能饿的太久，手脚发软，小丫头的动作有些笨拙。
花费很长时间，才艰难地爬出来，钻进林延怀里，瘦小的手握住林延的衣领，不断颤抖。
林延没怎么跟孩子打过交道。
但他很清楚，女孩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你爸爸妈妈呢？”
女孩鼻尖一颤，又要哭。
“我没有爸爸……我妈妈，妈妈被人丢下车死了！”
林延眼神一凝，“谁丢的？”
女孩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李文雄。
看见李文雄的凶相，赶紧缩回手，捂着指头颤抖。
林延冷眼看向李文雄。
李文雄眼神里的淡漠，令人脊背发凉，语气平静，“被我丢下车的人有很多，她妈是谁，我确实不记得。”
女孩畏怯地说道：“坏人！”
李文雄冷冷瞥了一眼。
林延挡住女孩的视线。
“等等……”
角落里，颤抖的声音传来。
网红队伍里的唯一女性，甘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抖个不停，眼神满是惊恐。
“这个小女孩儿，我见过！”
“我看见她被自己的妈妈推下车，喂给了外面的鬼！”
“她的身体，明明被撕碎了！”
甘湉没有说谎。
她真的亲眼看见，女孩的妈妈，亲手把女孩推下车。
外面的鬼，活生生把小女孩的尸体撕碎。
众人面色骤变。
就连楚北，也后退一步，面色警惕地盯着女孩。
女孩不知所措，大家好像讨厌自己，但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林延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
身体是有温度的，呼吸也正常。
不像是鬼。
林延看向楚北。
“灵调局有分辨人和鬼的方法吗？”
楚北点头，“有，但不一定百分百准确。”
“用火烧头发，大部分鬼的头发不可燃。”
“但人的可以……”
林延刚想开口。
女孩懂事地拽下一根头发，疼出了眼泪。
两只小手握着头发，交给林延。
“哥哥，帮帮我。”
林延接过头发，目光看向李文雄。
“打火机。”
李文雄摇头，“没有，我不喜欢跟火打交道。”
楚北平静地摇摇头。
黄萌也摆摆手，表示没有。
赵磊挠挠头，“别看我，我不抽火哪儿来的烟。”
几人齐齐看向剩下的网红三人组。
三人尴尬地说自己没有。
赵磊疑惑道：“你们不是徒步高原吗？没有打火机，靠什么点火？”
甘湉尴尬道：“打火机一般都放在房车上。”
众人：……
没有打火机，那就没法烧头发，无法印证女孩的身份。
众人正愁的时候，突然听见吧嗒一声响。
回过头来，林延手里握着打火机，火苗飘摇。
李文雄眯起眼睛，“你哪里来的打火机？”
林延道：“那些尸体上摸来的。”
李文雄咬牙切齿，“你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你蹲在这里都没动过！”
女孩仰起头，“他动了，我看见了……我没骗人。”
迎上李文雄的凶光，又赶紧缩进林延怀里，“哥哥真的动了……”
火苗接触头发，纤细的发丝瞬间燃烧。
“烧起来了，她是个人。”
林延吹灭火苗，心里松了口气。
甘湉的语气依然颤抖，“如果她是人，那我看见的是什么？”
楚北若有所思，“可能长得比较像。”
女孩的嫌疑，暂时排除。
原本七人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
无论别人怎么搭话，女孩都不理会。
只有林延问话的时候，她才会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林延问道。
“我叫丁悦琪，今年七岁，来自实验小学二年级……”
她掰着手指头，把老师教的自我介绍模板，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
然后怯生生地看向林延。
林延别过头去。
每次看见丁悦琪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心里揪得慌。
“是你妈妈带你上车的吗？”
丁悦琪点点头，落寞说道：“但是她死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缩在林延怀里留眼泪。
林延没有安慰。
等她哭够了就不会哭了。
林延看向李文雄，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眼神。
李文雄眉头微皱。
他宁愿林延的眼神愤怒、凶狠，也不希望是这种平静。
这种毫无波动的眼神，就像藏在暗地里的冷枪。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朝你扣动扳机。
“林延，你最好别有不该有的心思。杀了我，你们绝对无法离开这列地铁。”
林延讥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杀不死你，让我别费心思。”
李文雄沉默了。
他到现在都没看透林延。
或许真如楚北所说，林延是主动上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文雄不愿示弱，“对我有怨气的，离开地铁以后，我们可以慢慢解决。”
当务之急是下车。
几个人之间，有共同利益，但也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
不管最后要不要厮杀。
起码现在，必须联手下车。
林延帮丁悦琪捡起破碎的娃娃。
丁悦琪的小脸，好看了许多。
她凑近林延的耳边，悄悄说道：
“哥哥，我知道你上车，想要解决跟着你的那只鬼山羊。”
林延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丁悦琪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破碎玩偶。
“是它悄悄告诉我的。它还说有办法，帮你解决那只白色的鬼，但你不要告诉别人，它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