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圣教团的主教也没有这么夸张的血统,他们在搞什么?”
范德尔皱眉,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双脚落在土地上就要弹起来。
不远处趴在石块上的珊娜目光同样移了过来,她突然听到了在团长座椅下的土地中出现了一个强悍的心跳!
但之前这是全无预兆的,假如说有个人能潜伏在土里一路钻行且能瞒过言灵·镰鼬,那当他突然可以被听到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无需隐藏了。
一根金属长棍从土壤里直直地伸了出来末端沾着些许泥土,黑灰色的涂装使得它在夜色中有些不太起眼。
但那根长棍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发出了有生命的尖锐爆鸣,离得最近的范德尔表情立刻扭曲起身的动作一滞。
珊娜干脆蹦了起来,两只耳朵中涓涓流出了血液细流,疼痛感与充塞大脑的杂乱锐鸣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关闭自己的言灵·镰鼬。
在这个状态下哪怕是空气中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那些“风妖”们捕获然后忠实地送回到珊娜的耳边,所以那种尖锐的爆鸣无疑被放大了,像是一千根细针同时扎进了她的大脑皮层。
无法言喻的痛楚瞬间包裹了她,珊娜暂时性地失聪了。
嗡。
短促的金铁交击声后那种尖利的声音停止了。
苏廷将手中的拐杖扫了过去,无声无息地切过那张椅子的三个椅子腿,敲在那根突然自地下伸出的棍子上将其打得微微偏移。
而后一道巨大的豁口出现在那根棍子的顶端,苏廷的“拐杖”险些把它斩断!
这根外表上的拐杖其实锋利程度完全不输于范德尔的幽蓝长刀或者弗里德里希的长柄猎刀,真的把它当做一个辅助行走的工具那就大错特错了。
只剩余一条腿的椅子再难以支撑陡然趴落下来,那根棍子向下滑落一截又撑了出来,隐藏在土里的刺杀者尚不死心,而苏廷显然打的也不是就这么算了的主意。
完全漆黑的墨镜后一点金芒亮得刺眼,他怒目圆睁将拐杖自中间一分为二,高高举起,在断裂处有两道薄如蝉翼的刀锋像老虎弹出的獠牙一样伸了出来。
但它们的坚硬程度又出乎人的想象,因为苏廷直直地将两道刀刃插入地下,坚实的土地像是被摩西分开的红海那样切开,一股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刃喷出地面。
范德尔顾不得心疼那把不知道从哪搬来的椅子,他捕捉到地下那个猛烈的心跳全力集中精神。
此刻如果有人能够感受到空气的重量就会觉得那一块地区变得如同有山岳压下一般沉重。
有人说目光是有重量的,此刻范德尔目光的重量就全部压了上去,地表的空气甚至出现了扭曲,并且那股扭曲顺着凸出地面的黑灰色棍子导入地下。
言灵·魇。
在这个言灵未被发现命名的中世纪,有些地方曾传言说如果烧死女巫的话这里就会被恐怖的梦魇所笼罩。
每个人都在成晚成晚地做噩梦,当早晨从床铺上猛然惊醒就会发现衣衫已完全被汗水浸湿,即使是太阳高高挂的明媚天气下他们也会不断回想起午夜出现在梦中的诡异景象。
而有些人入眠之后就再也不会从噩梦中醒来,因为他们烧死的女巫其实是神灵的代言人,他们对神灵的亵渎引下了神灵的怒火。
这就是言灵·魇的效用,范德尔A级的血统足够支撑他强制同等水准的混血种在紧张的战斗环境中入睡一秒。
但仅仅就这一秒在电光火石间已经非常可贵。
苏廷双手抓住那根棍子,力量带起的风鼓动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轰隆。
一个身披白袍的身影被像萝卜一样拔了出来,两柄细刃齐根没入他的肩膀穿透了肩胛骨,血液跟土混在一起粘在他的身上。
其实他在被提出地面的瞬间就已经苏醒过来了。
双手松开长棍正要有所动作,没入肩膀的两柄细刃已然弯曲着从他的胸口刺出,令得他的表情一瞬间扭曲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言灵·剑御,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能够操纵世间的大多数金属,经苏廷手炼制出的炼金武器自然也在此列。
苏廷一脚踹在白衣人的胸口接过炼金长棍抵住他的咽喉,迅速地扬起棍子抽在他的脸上又放回了原位置,一大捧鲜血被白衣人偏头吐了出来,混着几颗很明显的牙齿落进土里。
“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人啸叫着,他此时感觉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向自己抗议,特别是胸口的骨头正在那只大脚下发出噼里啪啦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怀疑根本撑不到下一秒自己的胸膛就会被眼前这个戴着奇怪眼镜的男人给踩碎!
“行动队不是都在庄园里么?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惊惶地嘶吼,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苏廷的身躯,然而后者像是一尊亘古的石像一般巍然不动,只不过忽然将那根炼金长棍抽了出去丢在一旁。
男人抬起脚。
正当白衣人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将带着血腥气的空气吸进已经严重受损的肺部时,那个男人已经用一只大手将他提了起来,浓重的铁锈味充斥着口腔和喉咙。
白衣人忍不住咳嗽起来,可他的气管也已经被那双钢钳一样的大手给捏住了,于是他大脑缺血意识都变得有些混乱,脆弱的颈骨在开裂的边缘。
白衣人不得不牢牢地双手掐住男人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但后者却什么话也不说,像一具感知不到疼痛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好像“武器”。
对,武器……
有武器在庄园里的话他就能依靠着血系源流大地与山之王的言灵偷偷钻地逃跑了——什么把死亡奉献给伟大的龙族那些口号都是骗人的,他都已经做到祭祀了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送命?
女人烈酒和数不尽的金币,以他的能力想要多少就能获得多少,这些东西如果死了可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所以当他从线人那里得知庄园外只有一个A级混血种坐镇的赏金团在的时候就欣喜若狂了,这样的阵容只要把那个A级杀死自己完全可以扬长而去,这也不能算自己完全没有做事吧?
最多只是事不可为而已……可谁知道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像个蒙住眼的斗牛一样一头顶在了坚不可摧的铁壁上。